丁雨曦最后拒絕了文昊宇付她雙倍酬勞的提議。只拿自己應(yīng)得的,這是她一貫的原則。天上掉的餡餅,不是那么好吃的。
離開昊天國際,已經(jīng)是接近中午時分。丁雨曦抬頭看向天空,刺眼的紫外線讓她不得不舉起手來遮擋眼睛。可再強的光線,也照不進她的人生里。
她很珍惜這次機會,拍攝前做了不少準(zhǔn)備。而且尚雅的廣告場景也有很多挑戰(zhàn),水中、巖石、馬背,她要克服的客觀困難不少。
這一切的努力都是為了讓自己的模特生涯有一個突破,而不是總拍一些超市促銷傳單、或者網(wǎng)店千篇一律的服裝目錄。
但她也知道,這世上不是你有天賦,你努力了,就有等價的回報。然而失望的情緒還是彌漫著整個人。丁雨曦渾渾噩噩地在大街上游蕩,走累了,抬頭看見一個酒吧,便鬼使神差地進了去。
平常她是不會來這種地方的,一來消費有點高,二來品流復(fù)雜。但是今天她偏想進去喝一杯,反正昊天會給她發(fā)一筆還算可觀的片酬,能應(yīng)付一段時間的生活費。
下午還不是酒吧的營業(yè)高峰,基本沒有客人,服務(wù)生還在打掃收拾。丁雨曦在角落位置要了一張小桌,點了一瓶啤酒,慢慢地品嘗。啤酒冰冰涼涼的,有小麥的甜味,但更多的是苦澀。
有人說情緒不好的時候,更不適合喝酒,不然怎么說酒入愁腸,愁更愁呢。眼前的景象逐漸模糊,丁雨曦回想起三年前,父母過世時的情景。
那時高考剛結(jié)束,父親收到西南一所學(xué)校的邀請去講課,可以帶上家屬,費用全包。母親自然會一同前往,而自己因為參加完高考,約了一群同學(xué)還有男朋友好好放松一下,就留了下來。
然而不久,噩耗傳來,西南發(fā)生地震,震中就在父親講課的學(xué)校附近。當(dāng)她趕到災(zāi)區(qū),看到那所倒塌的學(xué)校校舍時,一切已成定局。
就在她一個人強忍著悲傷,把父母的后事料理好,帶著骨灰回到A市,準(zhǔn)備聯(lián)系舅舅的時候,舅舅竟然因為被誣陷殺人,正身陷官司。
丁雨曦想也沒想,把父母留下來的錢全部用在了舅舅的官司上,最后故意殺人改為誤殺,被判了七年刑期。
錢花光了,她舍不得賣掉父母唯一剩下的房子,于是把大學(xué)的入學(xué)通知書收了起來,開始自力更生,養(yǎng)活自己。
又一口酒灌下喉嚨,回想這三年,獨自在這個城市打拼,卻還是一事無成。丁雨曦想,如果當(dāng)初跟著父母一起去了西南,一起被埋在廢墟之下,是不是就省心多了?
就在她想得出神的時候,一道熟悉的聲音響起,“丁雨曦,你也來這里啊?”
說話的人是李艷,丁雨曦工作時認識的同行,身材和樣貌都不錯,只是談吐和氣質(zhì)跟她的名字一樣,俗。
像丁雨曦這種沒有簽約模特公司的“野模”,要接工作一定要和圈子里的人保持好關(guān)系。而李艷這人交游廣闊,丁雨曦對她還是很客氣的。
“艷艷。這么巧啊,你和朋友來的?”本來禮貌地和對方打招呼,可當(dāng)丁雨曦看向李艷旁邊的人時,臉色頓時不好了。
只見李艷牽著一個滿臉兇相的中年男人,光頭,脖子上掛著一條手指粗的金項鏈,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鳥。而李艷,則是整個人靠在那男人身上,極盡誘惑。
“雨曦,來,我介紹豹哥給你認識。”
李艷不懷好意地看了丁雨曦一眼。她知道丁雨曦清高,不像她們這行的一些女孩子,會去給老板作陪,賺點快錢。
可自己身邊這個董豹是混黑道的,如果他看中了丁雨曦,這個小妮子恐怕是跑不了了。自己說不定還可以賺一筆中介費。
“雨曦啊,一個人喝酒多沒意思。現(xiàn)在才傍晚,去我們包廂喝兩杯吧。豹哥在道上認識很多人,跟豹哥熟絡(luò)熟絡(luò),有他關(guān)照,工作方便很多的。”李艷繼續(xù)煽動著。
丁雨曦想拒絕,但馬上發(fā)現(xiàn)周圍有幾個不怎么友善的高大男人,放下手中的飲料,準(zhǔn)備隨時起身過來的樣子。
再看向那個叫豹哥的人,也高深莫測地盯著自己。看來暫時是逃不掉了,丁雨曦只好硬著頭皮跟李艷進了包廂。
包廂昏暗,里面已經(jīng)有好幾個人,有的一眼就能看出來是混黑道的,另外有幾個應(yīng)該是和黑幫有聯(lián)系的生意人,然后也有幾個酒吧的陪酒女郎。
丁雨曦被帶到沙發(fā)上和董豹并排坐著。董豹依舊一臉不懷好意,無聲看著丁雨曦。
丁雨曦摸爬滾打了幾年,一些必要的應(yīng)酬還是會的,馬上把面前的酒杯拿起來,說道:“豹哥,經(jīng)常聽艷艷提起您,今天見到也是有緣,我先喝為敬。”說完就把小半杯洋酒喝干了。
看丁雨曦識趣,董豹很滿意,傾身上前,手搭在丁雨曦的肩上摩挲著。
“小丁是吧,豹哥其實很好說話,只要是我的人,一定關(guān)照著。”說完往丁雨曦的酒杯里又倒了酒,這次就不是剛才那淺淺一底的洋酒了,而是一大杯。
丁雨曦看著這杯酒為難了。自己酒量并不好,如果一直被灌,很快就會醉倒。在這樣的場合醉倒,不用想也知道是什么后果。
可是身邊就坐著一個煞神,威脅地看著你,你敢說不喝嗎?
就在丁雨曦思量著怎么拒絕的時候,李艷也坐了過來。“雨曦,怎么不喝呀,不是不給豹哥面子吧。”
丁雨曦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她知道李艷這人貪錢,有時會沒有底線地做皮條客的事情,只是沒想到她會對自己落井下石。
再看董豹,已經(jīng)有點不耐煩了。怕激怒了對方,丁雨曦只好壯著膽,又一口喝干了。
剛才喝的啤酒和洋酒混在一起,讓她的胃液瞬間翻涌。好不容易把那股上翻的酒氣壓住,丁雨曦覺得不能再喝了,再喝真的要交代在這狼窩里。
這時,一個生意人過來給董豹敬酒,丁雨曦便趁機和他說要上洗手間。董豹要應(yīng)付別人,才點頭放她出去。
丁雨曦馬上起身出了包廂。本想快步離開,誰料包廂外,站著不少打手,都警惕地盯著她,她只好換了方向,先往洗手間走去。
經(jīng)過剛才,丁雨曦知道那個董豹已經(jīng)對自己有了心思。可她寧可單干也不簽經(jīng)紀公司,就是為了避免這種陰暗的事情,難道要在今天妥協(xié)?
看著鏡子前的自己,臉色酡紅,頭發(fā)凌亂,丁雨曦心下厭惡。就算再怎么艱難,她也不想成為李艷那樣的人。
可怎么才能逃掉呢?她仔細查看了洗手間,沒有小窗可以爬。
在里面了待了有十分鐘,丁雨曦都沒想到脫身的辦法。最后她用水抹了一把臉,讓自己清醒幾分,今天就是硬拼也要沖出去。
可沒想到,就在她準(zhǔn)備好一場浴血奮戰(zhàn)時,打開洗手間的門,就看見了正好從隔壁出來的文昊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