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結束戰斗的我也無奈的倒了下去,急促的喘著粗氣,這個時候才驚覺先前所受的傷格外貼切。
肌肉瞬間放松下來的結果就是各種痛覺如驚濤拍岸一般洶涌澎湃而來,幾乎將我淹沒在疼痛的邊緣,頭暈眼花的我只覺得身體如同散了架一般難受,渾身乏力。陣陣眩暈感不由自主的猛烈襲來,讓我險些就閉上了那沉重的雙眼,我知道我應該是處于失血過多的狀態,光是痛覺不會這么輕易就擊潰我的精神防線,讓我幾欲暈厥。
要是可以我真的很想閉上眼睛就睡它一個昏天暗地,但是我不能!因為我怕我會一睡不醒,在睡夢中就到了天國。
所以目前的當務之急是先自行處理傷口,查看有沒有傷到大動脈,這可是最致命的問題,一個處理不好就有可能讓我送命于此,身體的血量雖然不少,可是一旦失血超過30%就有可能失去生命的危險,這個一點也馬虎不得。
讓我慶幸的是一番激烈的槍戰下來我并沒有傷到動脈,讓我準備失血的主要原因還是背后的兩處槍傷,其他的都是一些磕磕碰碰的皮外傷,看似觸目驚心,也著實讓我痛得死去活來,但實際上并沒有什么大礙。我估計是由于我負傷后還激烈運動導致心跳加快,血液加速循環所引起的。
這讓我稍稍安心不少,但盡快消毒,清潔處理傷口的必要還是有的,不然九死一生拼死一戰勝利以后,卻出于一個不小心傷口感染死于非命可就太諷刺了。
我揣著槍一瘸一拐的跌跌撞撞走到趙衛珍身前,發現她早已經被剛才太過震撼的場面嚇得魂不附體,花容月色的臉上一片蒼白,我大叫了她幾聲她都沒有回過神來。
無奈的我朝天開了一槍,趙衛珍才被巨大的槍聲驚醒,她先是渾身打了一個激靈,然后瞪大眼睛驚悚的看著我,仿佛是看到了最可怕的魔鬼一樣失聲驚叫起來。還被綁在凳子上的她下意識的就蹬腿往后跑,沖著我哆哆嗦嗦的尖叫道:“不要殺我!不要殺我!不要殺我!啊……”
我看著眼前這個可憐的女孩子,心中一陣酸楚,干涸了好幾年的淚腺重新工作起來,兩滴巨大的眼淚咆哮著就沖出了我的眼眶。
是的,那一刻我哭了。
曾經在戰場上那么多的生離死別我都沒有哭過,但這一幕卻讓我徹底崩潰了,失去了控制。
眼前這個宛如天使般美麗,卻又可憐而無助的女孩子可是在戰場上替自己去死的戰友的親妹妹啊!我的命就是她親哥哥用命換來的,我怎么可以那么疏忽,我怎么可以沒有守護好她,我怎么可以讓她受到如此天大的屈辱,我怎么可以……!
我在自責的同時也由衷的領悟,深深感受到這種愛大家而舍小家的精神之偉大,這一刻我又更真切的感受到一個中國軍人的靈魂!
我忽然對軍人這個職業重新肅然起敬,如果上天再給我一次機會,那么我永遠也不會選擇離開。
我俯身緊緊擁抱住這個女孩,示意我不會傷害她。
趙衛珍急促的呼吸聲在我耳邊回蕩,每一次都如同鋼針一般刺痛我的心,她胸前起伏的頻率快得幾乎讓她窒息,她的身體也由于緊張、激動、害怕等情緒導致一陣痙攣和抽筋。
我不是專業的醫生,我只會一些戰場急救知識,趙衛珍現在這種情況讓我束手無策,焦頭爛額。
我只能把她解開,平躺的放在地上,然后一邊去按摩她的肌肉讓她的身體慢慢放松下來;同時也一邊用語言輕聲細語的安慰她,讓她的情緒也慢慢平復下來。
我知道導致她如此恐懼的原因是剛才她沒有聽從我的勸告閉上眼睛,而是親眼目睹了剛剛所發生經歷,太過血腥與暴力的一切。
趙衛珍只不過是一個平凡而普通的女孩子,一個隨處可見的女大學生。
一直生活在和平年代的她剛剛親眼目睹的場面遠遠超越了她心理所能承受的防線。也就是說對她的心靈打擊十分巨大,于是她就不堪重負的崩潰了,像她現在這種情況輕則郁郁,重則瘋掉。
所以我必須盡快在她的心理上進行疏導,要不然她這一輩子也許都再也不可能從這個夢魘里解脫出來。
趙衛珍果不其然的暈了過去,我背起她,一只手如拖死魚般拖著那個被我打掉雙手的東北人就往外跑,這個時候也顧不上我身上的許多傷口正在抗議。
當務之急是要先找個安靜的地方轉移再說,這么激烈的槍戰我相信肯定會引起周圍人們的注意,所以必須先走為上策,其他報復事再從長計議。
這個時候外面還停著兩輛奔馳車,我把趙衛珍抱到后排讓她躺好,打開后備箱就把那個東北人扔了進去,緊接著就是駕駛這輛奔馳車開始一路往昆明方向飛奔起來。
大約開了十幾分鐘,逃離現場以后我就駛離了公路主線,找了一個相對隱蔽的地方把車停了下來。
緊接著就是迫不及待的把趙衛珍弄醒,對她進行心理輔導,像她這種情況宜早不宜遲。
我先是對她露出一個大大的微笑,陽光而帥氣,然后安慰她,告訴她我是她哥,來救她了,讓她不要再害怕了。
趙衛珍的情緒依然很激動,很抗拒我的接近,我撫摸著她的額頭對她柔聲說道:“衛珍別害怕,我是你哥哥,一切都過去了,再也不會有人傷害你了?!?
“哥哥……哥哥……你在哪里?”趙衛珍如同一個落水的孩子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般看向我,然后使勁的搖頭“你不是我哥哥,我哥哥已經死了?!?
她的話讓我心疼,脫口而出道:“不!你哥哥沒死,我就是你哥哥,從今以后我就是你親哥哥,我再也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就算天王老子也不行!”
“哥!”
趙衛珍‘哇’的一聲撲倒在我懷里,委屈的眼淚夾雜著鼻涕歡快的流了下來,她哭得傷心欲絕,哭得讓人動容,我拍著她的后背安慰她。
我真的很慶幸無意間打開了她的心房,也許她哥哥就是她最依賴最留戀的港灣,而我三言兩語就弄巧成拙的拯救了她的精神世界,等她哭完就沒事了,要不然精神受到刺激的人也許一輩子也走不出來。
她哭得連喘帶咳,哭得哽咽,楚楚可憐的我見猶憐,我捧起她梨花帶雨的精致臉頰,替她輕輕擦試她臉上的鼻涕淚水。
“哥哥是個軍人,他告訴我一定要堅強,所以我比一般的女孩子都要堅強,我只是想哭而已。”趙衛珍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說道。
我對她說“所以你也要像一個軍人一樣堅強,不要讓你的哥哥失望!”
“我會的!”趙衛珍說完,渙散的眼神才逐漸堅定起來“我要為我哥哥報仇!我要為我這些天所受到的待遇報仇!”
說著她讓我看她身上的多處雪白肌膚上的淤青和血痕,雖然只是一些皮外傷,但是對于一個女孩子來說真的很致命,畢竟大多數女孩子是很脆弱的。
我愣了很久,想要說點什么反駁的話卻說不上來,我真的不忍心讓她誤入歧途,明知道她有一雙那么美麗的雙手應該去彈鋼琴,不應該去殺人,而我卻找不到什么理由來阻止她覺醒的沖動,因為我每當午夜夢回的時候也會常常在想為我死去的戰友報仇。
可我的敵人畢竟是一個龐大的極端宗教主義信仰的共同體,我真的無能為力,除了送死我想不到任何意外。
想到這里我的情緒很失落,只能對著趙衛珍抱以一個歉意的微笑,沒有告訴她為她哥哥報仇的愿望簡直就是天方夜譚,癡人說夢,怕她剛剛重整旗鼓的精神斗志就此萎靡下去,從此一蹶不振。
剛剛經歷過大起大落的她,才剛看到一絲曙光應該給她希望的,所以我沒有反駁她,時間會慢慢沖淡她的意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