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無聊奈的滋味最折磨人，對床的小哥不知道何時已經睡覺，咕嚕咕嚕的鼾聲有節奏的傳來，讓薛嘉妮好羨慕的睡眠。

外面忽然外面淅淅瀝瀝的下起了雨，剛剛還陽光明媚的天氣徒然烏云密布，煙雨朦朧的好似將世界蒙上一層看不清的白綢，霧里看花霧外躊躇。

薛嘉妮瞧著申請欄里頭像發愣，他又是什么意思？為了葉灃嗎？

她拇指摩擦心里一陣猶豫不決，哪知沒到十分鐘，電話響了起來，沒有注明的號碼。

薛嘉妮心里有不好的預感，雖然揣測但還是接通電話。

“你好嗎？嘉妮”低沉如海的聲音一如往昔。

是他，是章封，他有她號碼應當是找他外婆時候他記下了的。

“我很好”

薛嘉妮背著陰影看外面的世界，烏云密布，細雨纏綿，真是翻臉的天氣。

“為什么不來”

那頭聲音擲地有聲，語氣帶著責備。

“不為什么，沒空而已”

薛嘉妮低垂看著傷者的手臂，心里悶著如同窗外的陰云。

那頭良久無聲，深沉的呼吸同電流一同傳過來，急促而有攻擊性，一點也不予人商量。

“要怎么樣才肯和葉灃和解啦，都是過去的事了”那頭足足默了十分鐘，讓薛嘉妮以為他要掛了。

薛嘉妮鼻腔發出諷刺的笑，真是一點也沒有變，只要扯上葉灃，他章封總是指責她的哪一個。

“我這里沒有忘，無論是你當說客還是其他人，她葉灃既然想和解讓她自己表現誠意，而不是藏在別人身后指責我的不懂事”

又是一陣沉默，那頭章封想必也驚訝她的轉變吧！

“你真不同以前了”章封忽而嘆息說。

不知是夸獎還是諷刺，但對于薛嘉妮而言都不重要，那點稚嫩的情愫早就被社會磨的消失殆盡。

“是的，所以你們能不能別來煩我”薛嘉妮握緊電話，眼睛一陣酸澀，她太久沒有這種感覺了，今日一并被他們給喚醒。

涼涼空氣從窗縫灌進來，濕氣帶著陰冷的勁刺透骨髓，今年南溪的春可真冷啊。

那頭章封沉默了更久，低沉而冰冷的說：“對不起，是我打擾了”

薛嘉妮忍著酸澀的眼眶，抿嘴呼吸，她不能掉眼淚，以前不值得，現在更不值得，她拇指摩擦了許久，醞釀了一會兒快速道：“那就謝謝了”并迅速按掉了電話。

眼淚再也忍不住，終究是落了下來，嗚咽又極為小聲，但還是被人聽到了。

“大妹子，你怎么哭了”對床大哥被薛嘉妮哭聲吵醒，迷迷糊糊的一臉朦朧。

“哎呀，別哭啦，你看你哭的可難看了”大哥見她哭的更兇，沒辦法就嚇唬她。

可一點也沒起作用，對床大哥急切的想饒頭，奈何手吊著鋼炮動不了，記得眼珠子直轉悠。

“你別哭了，不然你媽回來以為我欺負你呢”

薛嘉妮看他那對鋼炮，聽他一說不知怎的想笑，怎么可能，先不說他欺負她，他能下得了床就不錯了。

“我媽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會信”薛嘉妮擦眼睛止住淚。

“那可不一定，除了暴力，語言攻擊也是很厲害的，你看你到飯點哭，指不定被你媽誤會我們爭執口角”

“大妹子，我蝸著醫院大半個月了，見過好些生離死別，昨兒剛住的人第二天就不在了，人這尼瑪有什么好不如意的，該吃吃該喝喝，別找那些沒勁的”

對床大哥45°角望著天花板，嘴里蹦出安慰的話，要不是那兩對鋼炮破壞美感，那場景還蠻有意境的。

但，薛嘉妮瞧著他，忘了剛才的頹廢，心里忍不住想問

“那，以后你就告別秋名山車神？”

“秋名山？妹子你可真逗”對床大哥笑出聲，發出咯咯咯的聲音，床位也跟著咯吱咯吱顫動。

這是，門被推開，盼了那么久的秦女士終于記著她這個臥病在床的女兒。

“聊什么啊，這么開心”薛媽媽托開醫用餐桌，把食堂里帶的飯菜擺上，又從另外大飯盒里端出湯水。

“沒什么，就說笑話”薛嘉妮瞧著飯菜眼睛直發亮，她餓慘了。

“先喝口雞湯，這雞湯我還是去南溪老街老姐雞湯店現買的”

“難怪要那么久”

薛嘉妮捧著碗滋溜大喝，嗯，味道還是那么好。

薛媽媽也拿飯碗自己吃了起來，來來回回，老人也累得很，身上還淋了雨，薛嘉妮停下筷子，瞧著她外套上雨珠滿滿，好像銀絲。

“我吃完了回去換”

“快吃”薛媽媽瞧了一眼，催促她。

“我爸呢，怎么還沒有回來”薛嘉妮又問。

“下午才能回來，他讓我們別等他”

“祖宗，你不知道忌口”薛媽媽刨了幾口飯，看她碗里全是辣椒，手快的夾出來。

薛嘉妮咽著口水，伸長脖子看薛媽媽碗里的辣椒，她就那點愛吃辣的口好。

慢吞吞吃完，薛媽媽一邊埋怨她吃的慢，一邊收拾桌子，這時，對床大哥的家屬正好也來送飯。

她擁著肚子酒足飯飽的指揮她媽操作，突然，病房發出巨大聲音，薛嘉妮抖了一下，看見對床大哥臉色十分暴怒，語氣兇狠。

“怎么喂飯的，你他媽想燙死我啊”

“是溫的，不燙人，你再吃點吧”女人肉肉的勸說，側臉娟秀，眉宇之間一股江南美女氣質。

“不吃了，滾”對床大哥橫眉怒目，雙手雙腳綁著，也只有用眼神表達憤怒了。

“別多管閑事”薛嘉妮瞧著想勸，被她媽拉住，小聲告誡。

“馬銘，你別這樣”女人忽而紅著眼睛，忍著情緒央求。

“滾，別他媽出現在我眼前，臟了我眼睛”馬銘齜牙大吼，一點也不顧及薛嘉妮母女倆。

女人抹著眼淚，撿起地上的飯盒筷子，低聲哭泣，包好飯盒看見薛嘉妮母女一眼，轉身推門出去。

屋內頓時靜下來，薛媽媽也提著飯盒去水房洗碗，薛嘉妮瞧著馬銘瞪著天花板發懵，神色落寞。

薛嘉妮靠著枕頭響亮的打了一個飽嗝，沒一會兒，又接著打了一個更響亮的飽嗝，薛嘉妮抱著肚子瞧見對床的大哥臉色發黑，從柜臺碗里拿起削皮的蘋果，咔呲咔呲的啃起來。

不到五分鐘，馬銘憋不住了。

“大妹子，蘋果好吃不？”

“好吃”薛嘉妮吧唧又咬了一大口。

“哦”　馬銘抿嘴眼巴巴的看著她手里的蘋果。

“我朋友從山東寄過來的，可甜了”薛嘉妮拿著蘋果晃悠，直勾勾的刺激馬銘的眼神。

薛嘉妮細嚼慢咽一口一口吃著，她耳力很好聽見房間里細微的咕咕聲，薛嘉妮輕笑一聲，有人伺候還不珍惜，作！

“哎不行了，太餓了”馬銘小聲嗚咽，聲音幽怨十足，奈何病房里沒有人理他。

“馬哥，你怎么了”薛嘉妮樂呵呵的。

“妹子，蘋果還有沒？我想吃口”忍不了索性不忍了。

“呃.....沒了，嗝，好飽”薛嘉妮咽下最后一口，撐著圓滾滾的肚子打嗝。

“.........”馬銘頓時悵然的瞧著天頂，肚子咕叫，口水下咽。

時間指向13點，薛嘉妮躺著消食，薛爸爸正走了進來，聽見屋里的此起彼伏的打嗝聲和延綿不絕的咕咕聲，差點以為走錯房間了。

薛嘉妮瞧見她爸回來，又打了一個飽嗝，指著馬銘對她說：“爸給馬大哥喂點東西吧，他一中午都沒吃飯”

說完，薛爸爸看見自家閨女飽嗝在腹還熱心腸的幫助別人，憨實的看了一眼床上的小伙子空落落的床柜，誒了一聲從自己柜里拿出蘋果削好分瓣喂給小伙。

“麻煩你們了”

馬銘倒也不尷尬，蘋果送過來咬嘴吃，肚子填了兩個方滿足。

薛爸爸一邊喂，一邊納悶問。

“小伙子，你家里面人怎么不送飯過來”

“忙吧，忘了，大叔你再喂我點，還餓”

薛爸爸人實誠，又去袋里拿來香蕉，也給小伙子吃。

“哎，你這模樣，再忙也得找人照顧著，你爹媽放心啊”

馬銘吃飽了，精神也好了起來，聽見薛爸爸問，一臉滿不在乎的說：“他們還有兒子，少我一個不心疼”

薛嘉妮跟薛爸爸聽了，相視一眼，涉及到別人家隱私也不好再問。

“把，上午的事處理結果怎么樣”

薛嘉妮想起他爸上午去了交警隊，也不知道處理結果，見馬銘也喂的差不多了，喚著薛爸爸問。

薛爸爸聽了眉頭一皺，聽見門吱呀一聲，薛媽媽正拿著洗好的飯盒進來，瞧見他人也跟著問道。

“這事情很復雜，撞你的司機車上私藏毒品”怕影響不好，薛爸爸壓低聲音。

“啊”薛媽媽和薛嘉妮都驚訝出聲。

薛嘉妮反應幾秒，追問：“那是司機違法犯罪抓了就成了，跟我們沒關系啊”

“問題是司機昏迷不醒，聯系不到家人，我們的賠償就定不下來”

“而且......”薛爸爸看了薛嘉妮一眼，見薛嘉妮茫然的瞧著他，“我聽說沈宥白傷的也不輕”

經她爸一提醒，薛嘉妮才想起他來，薛嘉妮捏著床單忽而偏頭看陪床里黑色外套，腦子里瞬間彌補出一股香草味，若有似無的縈繞，就算當時被大雨沖刷，那股香草味依然倔強的沖入心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