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城起身繞著現場有了一圈,跟鐘諾迎頭相遇。
鐘諾問:“有什么發現?”
衛城說:“對方是個高手,應該擅長狙擊戰術。八名警員,由始至終幾乎未開一槍,說明他們根本不知道敵人在哪。那敵人一定在槍上裝了消音,器。
“而且他們都是從不同的角度被射殺,看來敵人相當的謹慎,開一到兩槍便換一個地方。這很像狙擊手的風格。
“你呢?看出了些什么?”
鐘諾帶著衛城來到關帥的尸體旁,“我認為所有的關鍵還是在這個關帥身上。”
衛城說:“廢話。他們當然是沖著他來的。”
鐘諾皺皺眉,“你讓我說完好不好。”隨后他蹲下指著關帥的尸體,“你看,他的尸體雖然被燒焦了,但手腕和腳踝處有很深的勒痕。”
衛城說:“是他戴手銬和在監獄戴腳鐐時掙扎,留下的勒痕?”
鐘諾搖搖頭,“我看不像。這幾處勒痕要比手銬和腳鐐留下的勒痕要寬。而且手銬和腳鐐并不是緊貼在犯人身上,所以留下的痕跡會有深淺變化。可是他身上的勒痕卻是幾乎一樣的深度。我看更像是被粗繩捆綁留下的痕跡。”
衛城有些不懂了,怎么會?關帥身上怎么會有被粗繩捆綁的痕跡?
鐘諾又說:“你認為為什么他們殺完了人又要打爆警車油箱?放火毀尸滅跡?指揮中心在案件剛發生時就收到了請求支援的消息。這么短的時間內,火燒不盡一切。”
衛城問到,“那你認為是什么原因?”
鐘諾指著關帥的臉說:“只為了這個。想想陳云蘇,你就明白了。”
衛城聽到這句話,突然感覺被點醒。關帥身上為什么會有不該有的勒痕,為什么他們會在殺人之后放火,為什么他們連貨車司機都不放過。
只因為監獄里的關帥和這個已經死了的關帥不是同一個人!
勒痕是他們囚禁這個關帥時留下的痕跡。放火是為了在他臉上留下早就該有的燒傷,而不至于顯得太刻意。殺死貨車司機是因為他看到了不該看到的東西,甚至是假關帥撕下面具的一幕!
但是一個人帶著面具,不論再怎么真,也總瞞不過搶救他的醫生和監獄里日日照料他的護士。
衛城轉身就要去醫院和監獄調查所有跟那個假關帥有過接觸的人員。
鐘諾一邊跟他走,一邊說:“下手輕點。估計他們都是被威脅的。至少在假關帥被捕前,醫院和監獄里沒有他的同伙。”
衛城問:“怎么說?”
鐘諾說:“為什么他們不事先就燒傷關帥,把他燒成跟假關帥一樣的樣子?假關帥在醫院做的只是緊急處理,脫離生命危險后就轉入了監獄,由獄醫照料。所以想要把關帥變成跟假關帥一樣的樣子就必須知道他轉入監獄后的燒傷程度和恢復程度。
“而正因為在監獄里沒有他們的人,他們才沒辦法知道這些信息。最后不得不用這呢蹩腳的方法來掩飾。這么看的話,醫院的人是無辜的,監獄的人也沒有泄露假關帥的信息。最多就是最有可能看出他易容了的監獄里的醫生和護士有些可疑罷了。”
鐘諾也很無奈。如果是以前的衛城很容易就能看出這些問題。而現在的他在知道了十幾年前的那個案子的犯人還沒有全部伏法之后變得太過急躁和沖動了。
衛城想了想,無力的弓著身背靠在旁邊的救護車上,眉頭深鎖的點上了一根煙。
鐘諾拍拍他的肩膀,“冷靜些吧。”
衛城深深地抽了一口煙之后,待到煙霧消散,他挺起身來,走出帳篷,坐上了老夏利。
鐘諾坐上后排座問,“現在去哪?”
衛城堅定的說:“回公寓樓,找陳云蘇。”
鐘諾靠著后座上,輕松的說:“這就對了。”
回到集合地后。
奚雯和陳云蘇在等著他們。
一看到他們,奚雯就急切的說:“怎么樣?有新發現嗎?找到更好的辦法了嗎?”
看到衛城和鐘諾嚴肅的神情,奚雯的臉上又布滿失望,然后轉身蹲在陳云蘇旁邊,“對不起,我太著急了。抱歉,衛城隊長,我們要退出這個案子了。”
奚雯正要收拾電腦往門外走。
衛城這時說:“你們是我請來幫我破案的。如果你們不想做了,隨時可以退出。不論怎樣我都感謝你們的幫助。但在你們走之前,我想你們能幫我解開最后一個疑問。”
陳云蘇默默的坐在沙發上,奚雯也站在門口。兩個人都低著頭等著這最后一個問題。
“陳云蘇。你知不知道還有誰有跟你一樣近乎完美的易容術?”
陳云蘇聽到后有些不解,“以我所知,活著的只有我了啊?”
衛城又說:“但我們發現監獄里的關帥時假扮的。你別告訴我是你幫他易容的。”
陳云蘇和奚雯聽到這句話不約而同的互相看向對方,臉上皆是布滿驚異。
陳云蘇有些語無倫次的說:“跟我一樣?不,不可能啊……是他嗎?可他已經死了啊?……他復活也做不到這樣啊?怎么會?……”
奚雯則是驚訝的說不出話來。
衛城走過去,按住陳云蘇的雙肩,讓他冷靜下來,“你先冷靜,回答我的問題。告訴我,在你所有見過的人里,不論死活。有沒有人可以做到跟你一樣近乎完美的易容。”
陳云蘇緩緩的抬起頭說:“只有一個人,我們的父親可以……可他早就死了啊……”
奚雯這時過來抱著陳云蘇,緩緩的說:“還是我來說吧。”
而鐘諾很識相的往門外走。
奚雯則說:“阿諾。你也聽聽吧。這事對案子很重要。以后一起破案少不了你。”
鐘諾則尷尬的轉過身,站在原地,默默地聽著。
“那還是我們小時候的事。我是個孤兒,被他撿回家撫養,我也是在那里遇到了云蘇。跟我們一起的還有十幾個孤兒。至今我還記得他們的樣子和名字。
“他很慈祥,對我們很好,一個人照顧著我們所有人。他是我們所有人的父親。漸漸的,他開始把他的本領交給我們。我喜歡玩游戲,所以學到了電腦技術,而云蘇喜歡化妝,所以學到了易容。
“可是后來有一天,有一個人闖進了我們的家。我們還沒有看到人,不知道發生了什么,兄弟姐妹們就開始一個個的倒下,都是胸口被打穿了一個洞。
“最后我們躲在了地板下面。親眼看到父親被一個人打穿了胸口。之后房子就燒了起來。云蘇抱著我沖過來火海,然后一起滾到了一個土坑里。還好那天下了大雪。我們身上的火才在我們翻滾的時候被撲滅了。
“這世上只有父親的易容術能跟云蘇相提并論。我們還以為他死了,沒想到他的易容術又出現了。”
衛城和鐘諾聽過這個故事后,都是一臉疑惑,不約而同的看向對方。
給假關帥易容的毫無疑問是那個原本應該死了多年的陳云蘇和奚雯的養父。而屠殺他們一家的人聽著又那么像那個狙擊手。
這樣有著血海深仇的兩個人怎么會一起行動?
衛城說:“你們的父親叫什么?是做什么的?”
奚雯說:“不知道。他沒有說過他叫什么,只是讓我們叫他父親。他總是不讓我們離家半步。所以我們不知道他每天出去都是去做什么,他也從不提。即使我們問了,他也不說。”
衛城明白,這條線索又斷了。
眼下只有想辦法對付王云薄了。沒了陳云蘇和奚雯的幫助,破案變得更加艱難。
晚十點。
王邢忙完一天的工作,回到易昕家。
易昕看到王邢就開心的迎上來,“歡迎回來,瓦力!”嬌俏的臉上眉目生春。
王邢看到易昕頓時也覺得沒那么累了,臉上笑的很輕松。
但當易昕端出熱好的飯菜,卻發現他正在收拾行李。
易昕連忙過去阻止他,“瓦力,你這是做什么?”
王邢放下了手上的行李。伸手抱住了易昕,“果然,你是在怕我。”
易昕連忙說到,“你在說什么啊?瓦力。”
他感受到了易昕身上微弱的顫抖,還有易昕有些不知所措的雙手都讓他確認了這點,“我剛才發現屋里所有的刀具,硬物都被你收起來了。你在防止那些東西傷害你。今天我累過頭時,不小心睡了幾分鐘。
“等我醒了,同事告訴我我當時正握著槍站在他們身后。我想這種事應該不是第一次發生了。一定是這幾天我睡著時做了什么可怕的事嚇到你了對嗎?”
易昕緊緊的抱著王邢說:“沒有,什么都沒有發生。你想多了。我的瓦力怎么可能傷害我呢?對不對?”
王邢漸漸放開易昕,輕輕的撫摸著她的臉,“我或許是最近太沉迷于案子了。為了不傷害你,我不能再繼續住在這里。等這個案子過了,我會再回來陪你。在這之前,我會住在局里。”
說完,便帶著行李箱出了門。
等他回到警局的辦公室又忙到十一點。
他的手機響了起來。
“瓦力,你還吃飯呢吧?我給你把晚飯帶來了,來樓下接我吧。”
王邢無奈的搖搖頭,卻又感覺心里很暖。
當他來到樓下,易昕正笑著站在門口等他。
王邢抱怨了一句,“我身為偵查支隊隊長。在這么嚴峻的時刻應該以身作則,卻讓人半夜給我送晚飯,像什么樣子?”
易昕小嘴一撅,“嘿?我好心給你送晚飯,你卻怪我。哼!不理你了。”隨后便走出警局大門。
王邢趕忙派了一個警員護送她回家,免得她半夜走夜路不安全。
到了十二點,王邢剛準備躺在沙發上睡覺。又是一個電話打來。
這次不是易昕,“王邢隊長,有發現了。”是“key”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