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發青年凝視著腳下的少女。

他第一次遇見這樣的人類。這樣的毫無防備，這樣的坦誠相待，反而讓他拿捏不準。

“什么，意思。”

云且說道：“其實最開始，我也只是個接賞金的獵人而已。一開始想的，也只是交易。荒蕪森林的雙頭蛇現在很多已經開始進入冬眠了吧，你們的主要食物來源失去了保障，這些雖然不多，但應該足夠你們在秋冬孵化幼崽。”末了，她開了包裹，露出里面的碩大蛇肉，“而且，知道你們對雙頭蛇的蛇皮消化不良，我們去皮了的。”

白澤和耿青可能打死也想不到，把蛇剝皮，不是為了障眼法，也不是為了設置陷阱，而僅僅為了——體現誠意。

若干雙眼睛盯著她，仿佛要從她身上看出虛偽的面具。

若干年的種群恩怨，當然不是說能相信就能相信的。

“你的，條件。”

白發青年不為所動。雖然綿延種群是很重要的，但是為了綿延種群而失去理智是不可取的。

“十株‘子夜草’。”

聽到子夜草，白發青年的目光一冷，云且能清晰地看到他的手攥成了拳頭，那是意圖攻擊的表現。

“我知道極寒之物在極寒天氣孕育生命十分困難，所以你們需要陽屬性的‘子夜草’來保證孵蛋的溫度。”她繼續道，“我可以提供火符，保證你們生活環境的溫暖。”

白發少年的提醒，讓她在來的路上瞬間明白，沒有什么比在兇惡的森林里能順利孵化出后代更為重要的了，這也是為什么蝕骨梟視子夜草為命的原因。

火符？

白發青年眼里一陣迷茫，這是他不知道的東西。

“就是這個。”云且手里一揚符紙，一陣溫暖明顯從她手心懸空的符紙發出，比子夜草更加的溫熱，更適合孕育生命。

別說是香夫人，就連小個子和不遠處的黑衣男子都有些驚訝地看向那剛剛書寫的紙符。

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作為族群中開了神識的存在，白發青年知道這意味著什么。他沉默了一會兒。

“怎么、信任。”

云且從懷里取出一根白色的羽毛。

白發青年眼神微顫，他用一種古怪的眼神打量著云且，看得十分仔細，讓云且差點以為外圍的少年騙了自己，給了個假信物。

只見白發青年揉了揉太陽穴。

“罷了，隨你。”

見取得了信任，云且松了口氣。

“方便借一步說話嗎?”

白發青年皺眉看著她，雖然很嫌棄，但還是默許了。

云且一個借力躍上了樹梢，與白發青年交談著什么。

白發青年由一開始的嫌棄，到驚訝，到皺眉，到抬眼看了不遠處的三人，到看滿月，到閉眼，到點頭。最后，他看向云且的眼神也變了，有點古怪，但不再那么摒棄。

當云且下來時，香夫人明顯看到白發青年通過鳥語讓幾只蝕骨梟去了巢穴，運出了所謂的死蛋。當沉甸甸的蛋拿在手里的時候，香夫人還是有些難以置信。

——就這么，成了？

“你做了什么讓它們這么信任你？”她忍不住問。

“一些實力，一點誠意。”云且說道。

她美眸流轉：“你和蝕骨梟什么關系，要這么幫他們？”

“……”云且沒有立馬接話，頓了一下，微微一笑，“利益關系，哪談得上幫了什么。”

香夫人并不完全相信，但也看得出她不愿意說，只得掩唇嬌笑著。

只怕是借了利益關系達到幫助目的。

這小孩子心還怪善的。

只可惜。

善良的人往往沒有什么好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