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巴掌足以將陳淑雅拍醒，她近乎瘋狂地緊捏顧施容孱弱的雙肩，失控道：“你剛剛在做什么，你怎么可以打媽媽呢，媽媽這么愛你，把一切都奉獻給你了，你為什么要背叛我！”

或許在陳淑雅心中，耗費十七年心血用蜘蛛網將女兒束縛在自己身邊的她，只要覺得顧施容違抗她就是赤裸裸的背叛。

但顧施容也不是好惹的，反正今天注定有一劫，倒不如拼了。

“你先告訴我為什么要打小海？！你不是愛他的嗎？”

提起顧施海，陳淑雅就來氣，竟然真相被她看到了，索性不裝了，聲嘶力竭：“他就是你人生中最大的阻礙，有顧施海在你就不能成為我要的完美的女兒，媽媽這么做都是為了你好——”

“愛他？呵。”陳淑雅只覺可笑，嘲諷道：“那只是為了你。”

顧施容不敢相信：“……那你，又為什么生下他？”

陳淑雅：“這種玩意兒我根本不稀罕，是你祖母和祖父威脅才留住他的。”

一波一波令她發怵的事實如潮水般涌來，一股接著一股，腦子暈乎乎的，仿佛被人當頭一擊。

說都說不利索：“你到底……”還有多少是我不知道的？

作為共處十七年的女兒，顧施容清楚這個母親并非表面上那么和煦，每一次的發狂都是因為自己做了不如她意的舉止，做錯事被懲罰她無話可說。

但這回實在是在太匪夷所思了。

顧施容拂去肩膀上的那雙精心保養過素手，身心俱疲地想找面墻靠一靠。

這雙手本是她幸福的港灣，經歷第一次被它毆打后幻化成惡魔的爪子。

陳淑雅感受到了她的抵觸，似是被按下開關，猶如瘋婆子一樣死死抱住呆滯的顧施容乞求，雙腿因恐懼發軟，急得好似下一秒就要跪下求她。

“容容，容容！媽媽錯了，媽媽再也不會了，你別討厭我好不好容容！媽媽拿你當命根子愛著，沒有你我真的不知道怎么活下去……我的容容，我漂亮的女兒……媽媽求你了。”

垂首俯視這個屈膝而低于自己一頭的母親，顧施容逐漸開始恍惚，凝視這個宛若瘋子般盼望自己別離開她的女人，心頭五味雜陳，不知該如何回答。

“你還是我的媽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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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當然不是。”意識朦朧間，有人給了她回應，渾厚低沉的嗓音似喇叭，一連串地落入顧施容耳朵里。

這是她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嗓音，是爸爸。

顧施容不愿在這個時候面對那個男人，可現在別無他法：“爸爸……”

側頭便看見一個比她高一頭，身著灰色西裝，臉上能看見法令紋卻依舊英俊的中年男人朝她大步流星走來，神色嚴肅而顯得威嚴。

一邊是父親，一邊是母親，兩難抉擇，仿佛兩座巍峨山峰死死擋住她的去路。

無論是那一邊都需要她虛假的面具，選擇哪一邊都困難。

顧森沒想那么多，順著提前安裝在顧施容手機里的追蹤路線一步步找到這兒，快看見心心念念的寶貝女兒的臉時，忽然聽見這句無厘頭的問題。

沒多想就回答“no”，除了他，容容不需要任何人。

“我的容容又變漂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