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不想這話被許歆然聽到,她咬牙切齒地撇過頭怒視著顧施容,整個人氣得火冒三丈,怒發(fā)沖冠。
千金小姐該有的形象蕩然無存。
雖然她在同學(xué)們心中本就沒什么好的形象。
她氣得磨后槽牙,卻不知該如何回罵,只得孤身一人在座位上臉色發(fā)青。
“如果你不想被孤立就閉嘴。”腦海中無數(shù)詞匯轉(zhuǎn)了半天,只想出這一句殺傷力極低的話。
礙于班主任在教室里,許歆然語氣不是很強(qiáng)烈,輕飄飄的,但也看得出她是咬著牙罵出口的。
結(jié)果可想而知,顧施容神情漠然,慢悠悠地抽出課本放在桌角邊,沒將那話放在耳里。
從小到大都沒被無視過的許歆然在顧施容這里屢次失敗,再好的教養(yǎng)也頂不住啊。
愈來愈氣的許歆然正要質(zhì)問她,話音未落,早自習(xí)結(jié)束的鈴聲便響起。
坐在講臺桌邊上的徐婭拍拍手,跟同學(xué)們說:“把上次月考的卷子拿出來,我們校對,施容就跟陸隱看一張。”
徐婭是教數(shù)學(xué)的。
因為顧施容是在學(xué)校月考之后才轉(zhuǎn)來的,可想而知她并沒有試卷可拿。
林零跟她雖是同桌,但兩人間的距離較遠(yuǎn),為了不影響其他學(xué)生,徐婭便讓她與前桌一塊兒看。
經(jīng)過昨晚的事,陸隱不太愿意和顧施容有其他接觸,但老師的話他還是會聽到,所以,他不情不愿地轉(zhuǎn)過身,試卷“啪”得一下打在她的桌面上。
手肘撐在上面,手掌支著臉頰,看都不看顧施容一眼,面無表情,顯然是心情很爛。
顧施容也和陸隱有著差不多的心態(tài)。
兩人這樣的關(guān)系,好似都忘記了那天在商場里發(fā)生過的事。
一口一句“我要追你”,還有那句“三年起步”,仿佛一切都在夢里,醒了,便不復(fù)存在。
-
徐婭在上面講題,臺下眾人目不轉(zhuǎn)睛,專心致志地聽著看著,深怕一個扭頭便錯過了不會的題目的講解。
除了陸隱和顧施容這倆奇葩。
他們的確是目不轉(zhuǎn)睛地看,不過卻是大眼瞪小眼的和對方互盯,深邃眼瞳里仿若生起一簇簇熊熊火苗,恨不得看死對方。
幾分鐘前貌合神離的“和諧”畫面似一盤散沙,微風(fēng)一吹,就散了,以兩人為中心圈起的一小地盤內(nèi),空氣凝重寂靜,危險的氣息四處飄零。
顧施容覺得很奇怪,對待陸隱,就像對許歆然一樣,見面就吵,一點即炸,跟炸彈似的。
對許歆然的鬧,顧施容很清楚地知曉是因為煩、討厭;而對陸隱的鬧猶如在層層大霧中迷失了一般,找不到出口,尋不到入口,連說也說不出原因。
太異樣了。
本來應(yīng)是若從前那樣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地?zé)o視他們,冷落他們便可,就像對待其余陌生人一樣。
“別是因為我提了一句你的初戀,就遷怒于我吧。”關(guān)于陸隱喜歡了十點年的女孩的這件事,兩個人根本就沒有細(xì)聊,昨天只默默說了一句,他的反應(yīng)就特別激烈,語氣還和平常一樣聽不出喜怒哀樂,但身體不會。
憑借女性的第六感,顧施容猜測這人對陸隱而言,絕逼tm的是意義非凡。
十年欸!!!整整十年都傾心于她,人生有幾個十年?!
這狗東西可真癡情……
……的吧。
“我都沒怎么說你就生氣,心眼兒也太小了吧,早戀就算了,你還是暗戀,暗戀翻篇過去,十年了都沒釣到人家,實力有問題罷了,有必要嗎。”
顧施容沒體驗過怦然心動,自然而來不知道“喜歡”是怎樣的感受,搬來碧海宮廷對陸隱的一見傾心都僅次于于見色起意。
那天她鼓起勇氣,首次想要逃出牢籠,便對母親說一定要做陸隱的未婚妻,之后竟然沒被打,她以為自己成功了。
結(jié)果當(dāng)晚就接到父親的電話,說和陸家聯(lián)姻對家族好處多多,不論如何都要嫁進(jìn)去。一霎那,顧施容頓時明白自己說到底不過是家族的工具。
不管多受寵都沒法像弟弟一樣擁有屬于自己的人生。
一直以來她都活在陳淑雅的命令當(dāng)中,要求有千金該有的教養(yǎng),顧施容就認(rèn)認(rèn)真真和禮儀老師學(xué);要求有千金的溫雅,顧施容就努力壓制住那些頑皮烈性;要求像乖乖女一樣聽話,顧施容就做給他們看。
退一萬步來講,現(xiàn)在出現(xiàn)在她身上的品質(zhì)全都是被陳淑雅一心一意打造出來的……假貨。
包括青春里的心動、暗戀、明戀、在操場上告白、在桌底下勾指牽手、在隱秘小巷里偷吻、在夕陽中擁抱……
這些美好的體驗顧施容一個都沒嘗過,不是說沒人跟她一起,而是不被允許——不被陳淑雅允許。
母親曾于她三番兩次地說過:女兒完美的一生,必須由陳淑雅來實現(xiàn)。
陳淑雅是很愛她很寵她,出差都要帶她來,但顧施容心底清楚,這只不過是母親為了更好的掌控自己所做的“好事”。
關(guān)鍵她還不能反駁,只能心知肚明地被剝奪自由人生、被親戚鄰里不斷定義。
——活在精致的娃娃屋里,做一個被主人精心打扮,被客人贊美的洋娃娃。
-
顧施容出聲的一瞬間,陸隱收回眼眸;當(dāng)顧施容開口說出第二句時,他又不動聲色的惡狠狠地盯凝著她。
眸中寒光如利刃,似乎要刺穿顧施容的內(nèi)體器官,大卸八塊。
可惜這眼神壓根兒沒震懾住她,反而更是激起顧施容那顆想要看好戲的心,陸隱語氣冰冷如霜,墨瞳深邃,卻因怒火敗了幾分純粹,好看的劍眉深深皺起。
手掌緊握成拳,不寒而栗:“你不配提她,更不配取代她做我的妻子。”
兩個人明目張膽的當(dāng)著班主任的面說說停停,在徐婭看來就是嚴(yán)重擾亂課堂秩序,日常溫柔是一回事;課上嚴(yán)厲又是另一回事。
她把指腹間捏著的白色粉筆用力朝黑板上一錘,“砰”得一聲,三分之一的粉筆塊被砸掉,摔在地上。
回過頭,盯著還在忘我講話的“恩愛”前后桌,“某些人啊,在廢話一句馬上扣分,說的是誰自己心里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