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雜碎，也配和我搶人？”

面具男的陰柔嗓音配著粗鄙之詞，聽著有種讓人說不出來的不舒服。

談僖伶見鴉青沒有反應的樣子，忙輕輕推了推他，鴉青這才抬起頭，看著面具男的眼神就像在看死人一樣。

“就這么想死？”

面具男聽他這樣說話，不怒反笑，隨即多了幾分認真地看著鴉青。談僖伶知道他是要使出他的招數了，忙捂住鴉青的眼睛，急切道：“別看他的眼睛！”

鴉青的眼睛被她溫軟的手所覆蓋時，頓覺整個世界都隨著光線消失了，留下的只有他和她二人。猶豫兩秒后，鴉青還是將她的手抓住，帶了下來，安慰她道：“我沒事。”

談僖伶以為他還是不明白面具男的邪術，黛眉蹙起，忙道：“不是，他這個眼睛能把人盯死——”

下一秒，二人角色調轉，談僖伶的眼睛被一根束帶遮住，松緊合適，正好擋住她的視線。她本想告訴鴉青，自己似乎對面具男的邪術免疫，誰知身邊人迅速抽出了劍朝前而去。談僖伶本想松開束帶，卻在聽到刀劍相接、敵人痛呼的聲音時，鬼使神差地放下了手。

幾個回合后，高下立見。

“天師我一定要，你的命，我更要！”

雖然看不見面具男的表情，聽他這怒氣沖沖的語氣，她也能想象到他猙獰的面容。想到這，談僖伶輕輕勾起嘴角。

鴉青緩緩站在她面前，將她的表情變化盡收眼底，自己也忍不住笑。原來他可不知道，笑，如此簡單，簡單到看見她就忍不住莞爾。

“好了？”

“嗯。”

談僖伶感覺到他離自己越來越近，他的雙手從頸邊穿過，慢慢地將束帶松開。明明是一個輕易就能解開的結，他卻做得極其緩慢而富有耐心，指尖時不時接觸到她的肌膚。談僖伶雖看不見，卻覺得這人一直在看著她，這種想法讓她的心跳得有些快，呼吸也失了節奏。

鴉青確實在看著她，和以往都不一樣。從前他也會追尋她的身影，但從來沒有像這樣過，熾熱而毫不掩飾地看著她。

鴉青殺了好些賽圖人，村里人因為在賽圖人手上折了人，對鴉青也就格外厚待。鴉青倒不以為意，他只是來找她的而已，而且還來遲了。

蘭翊暈了半天后便醒了，弄清事情原委后，更是對鴉青感激不已。說到鴉青竟對面具男的邪術毫無反應時，蘭翊看他的眼神更是多了幾分欣賞。這就叫談僖伶不好意思開口說自己這個武術廢材也對這種精神攻擊免疫。

三人修整片刻后就準備離開。臨走前，談僖伶給啾啾留了一個自己在腰上系的玉牌留作念想。想到啾啾娘那時站出來與敵人對峙，談僖伶就覺得心里暖暖的。

鴉青走的這條路十分陌生，而且路上草木叢生，多的是荊棘藤蔓，三人速度都慢了不少。談僖伶能感覺到自己的手臂、小腿都有些刺痛，但看著前面認真探路的鴉青，她沒有說任何話。

等走到一處地面凹陷的低地時，走在最后的蘭翊突然停住了腳步。以他多年的打仗經驗來看，這是一個絕佳的埋伏地點。加之這凹地里的草木也有細微被壓過的痕跡，他不由得心生懷疑。

“怎么了？”談僖伶轉過頭，見蘭翊表情嚴肅的樣子，心中頓生不安。

鴉青沒有理會，繼續往前走。談僖伶見狀想要跟過去，卻被蘭翊一把抓住。

“有人！”

幾乎是同一瞬間，一根利劍沖破云霄，直直地向他們射了過來。鴉青反應迅速地揮劍就將這箭一分兩半。

面對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談僖伶有些手足無措地看著四周，而蘭翊也仔細打量著周圍。唯有鴉青散漫地站在原地，淡淡開口道：“還不出來？”

接著，四周就跳下了很多黑衣人，皆是和鴉青一樣的打扮。他們都拿著長劍，將三人圍了起來。

“一群走狗。”鴉青看著這群人道。

其中一個黑衣人道：“今天就連著把你也收拾了！”

“慢著！”蘭翊沉聲道：“你們是誰，為什么要對我們動手？”

“因為有人要你倆的命。”

談僖伶知道這群人是想殺了她和蘭翊，鴉青似乎是得罪了組織才會面臨追殺。

“你站我倆中間。”

鴉青只說了這一句就揮劍打起來，蘭翊也隨之動作。談僖伶沒有武功，只能做到不遠離他們二人。敵人雖多，但蘭翊武藝高超，鴉青也不差，倒不是毫無勝算。談僖伶這樣想著，卻未發覺自己的腰上又纏上了那根黑色的蛇鞭

談僖伶剛脫身，就被那蛇鞭拉上了地面。剛落地，談僖伶轉頭就看見鴉青抱著她，眼神有些復雜。

談僖伶看著下面被圍在中間的蘭翊，急忙道：“怎么留他一人在那兒！”

鴉青平淡地說道：“我們打不過他的。”

談僖伶干脆轉過身，直直地看著她：“怎么會？明明你倆都很厲害。”

“那是因為他們未使盡功夫。”鴉青忽然不敢看她的眼睛，低頭說道：“我與他們做了交易，只能救一個人，另一個人必須得死。”

談僖伶像是第一次認識他一般，有些迷茫地看著他。這也不是鴉青的錯，他只能救一個人。可是這樣一來，她永遠都會記住自己活著是因為另一個人的犧牲。

“你們為誰做事？我也可以和你們交易，只要不讓他死！”

“這是他們的任務，做不成就得自戕。”鴉青抱她更緊了些，語氣也有些不自然，“別說‘你們’，是他們。”

“那我跟他們談！”

談僖伶想要推開鴉青，卻被他更加強勢地按在懷里。他像是在對待一只不聽話的小貓，無奈又疼惜地緊緊抱住她。

“這都是沒有辦法的事。這樣也好，以后你就怪我沒有讓你去救他吧。”

這總好過你自己獨活在歉疚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