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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長安竊案

青鳥主動走到狄仁杰的面前,

她半揚起手臂,

指了指遠處的雅座,

問道;

“我請你喝一杯?”

面具的作用,不僅僅是收斂佩戴者的氣息,甚至連音色都能被改變,但盡管如此,青鳥語氣里的高傲依舊清晰地流露出來。

這是屬于勝利者對失敗者的安慰,在贏得排名后,給予失敗者一定的關(guān)懷,本就是勝利者愉悅中的一部分。

“好。”

狄仁杰答應(yīng)了。

青鳥似乎有些驚訝,她原本以為對方不會接受這個邀請,更會視此為一種侮辱直接選擇拒絕,但對方?jīng)]有。

而且對方答應(yīng)得很坦蕩,反倒是顯得自己有些過于倨傲了。

事實也的確如此,狄仁杰將這里的一切都視為游戲,他有好勝心,他會去刻意地爭取排名,但那只是為了讓這里的游戲變得更有意思一些;

但若是因此“惱羞成怒”,那就失去了游戲的本意。

當(dāng)然,也有這位青鳥身上,給他一種淡淡熟悉感覺的因素在。

青鳥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請。”

狄仁杰微微低頭示意。

二人一同走向了雅座,六藝館的雅座分等級,對于普通客人而言,越是高級的雅座區(qū)域花銷也就越大,但可以根據(jù)排位的名次進行打折,以狄仁杰和這位青鳥的排名,折扣打到近乎比外頭普通酒肆里的酒水還低。

這就可以滿足那些排名不高但又舍得花錢的客人,與真正的“大佬”坐在一起的需要。

青鳥點了葡萄酒,云中的特產(chǎn)。

一人一杯,拿起,慢慢地喝著。

有侍者來詢問是否需要屏風(fēng),但被青鳥拒絕了。

她和眼前的這位黑影,其實沒什么好聊的,喝酒,也只是單純地喝酒。

二人都戴著面具,

既然戴著面具就意味著不想以真面目示人,想隱藏身份。

所以,在這個基礎(chǔ)下,再詢問年齡、職業(yè)、等等客套話,就不合時宜了,也沒有什么意義。

漸漸的,周遭的目光開始逐漸挪開,大家顯然對兩位大佬的沉默喝酒,漸漸失去了興趣,同時,大廳的鏡面投影上,開始出現(xiàn)新的挑戰(zhàn)者競技的畫面。

雖然挑戰(zhàn)者的名次和難度沒有榜首之爭那般高度,但足以將大家的關(guān)注給吸引過去。

而狄仁杰與青鳥,依舊在繼續(xù)慢慢地喝著酒,雙方都有一種默契,那就是等杯中的酒喝完,就可以互道告辭了。

這時,隔壁新落座了兩個中年男子,沒戴面具。

其中一位,是大理寺的官員,姓孫,狄仁杰認識。

另一位,則是長安城德順布行的少東家,姓趙,二人是表親。

“表哥,你就不擔(dān)心自己家么?我可是聽說,最近很多大人的府邸都被下了手。”

“呵,我用擔(dān)心什么,我家徒四壁,賊要真來了,我都不帶起床的,還得囑托他一聲走時記得關(guān)門。”

孫大人為官清廉,官聲極好,但說是家徒四壁顯然是夸張了,不過,按照先前被偷的那些大人的品級,孫大人現(xiàn)在還不夠格。

“也是,也不曉得那幫賊人到底什么時候才能被抓到,現(xiàn)在弄得長安城里的大戶人家都人心惶惶的。”

“陛下可是連身邊的女官,就是那位據(jù)說可以稱量天下的那位……”

“可是上官家的?”

“對,就是那位,有她加上狄大人,那幫賊子怕是蹦跶不了多久了。”

“但這已經(jīng)過去很久了。”

“我聽說,是二人有什么分歧。”

“分歧?表哥可否細細說說?”

“上官家的那位既然是為陛下所派,自然希望查出到這背后的真正秘辛,憑何這股毛賊竟只對高門貴第下手?毛賊們自己難不成不曉得這些真正大人的分量么?

所以,上官家的那位,意思是想要放長線釣大魚,將根究一網(wǎng)打盡,故而一直阻攔著狄大人收網(wǎng)。

不過日子也過得挺久了,狄大人那邊怕是也不耐煩了,總不可能繼續(xù)任憑那幫毛賊再囂張下去,大理寺這邊已經(jīng)得了狄大人的公函,過些日子大理寺將派人協(xié)助收網(wǎng)。”

“狄大人做得對,管它背后有沒有大魚,先把小魚撈起來不就曉得了么?上官家的那位到底是女人,做事真是婆婆媽媽的。”

聽到這話,

青鳥微微晃動了一下手中的紅酒杯。

“那位也是你能隨意詆毀的?不要命了你。來人,先給我們上屏風(fēng)。”

侍者抬著屏風(fēng)過來,將這對表兄弟的雅座給遮擋起來,隔絕了內(nèi)外。

此時,

青鳥開口道:

“都說這世上沒有不漏風(fēng)的墻,但這等衙門內(nèi)事,竟然能夠在這種場合與人隨意地言說,大理寺的人,未免放縱過度了一些。”

狄仁杰有些意外于青鳥的口氣,大理寺可不是尋常的衙門,眼前這個女人敢這般去點評,顯然其地位不低。

“是,該管教。”

那位孫大人,狄仁杰記住了,他發(fā)去的公函里明確要求大理寺那邊得保密,這樣的人,官聲再好,做事情上也容易出問題。

青鳥也有些意外,這“該管教”三個字說的,像是小孩子不懂事該打屁股一樣,也意味著“黑影”的地位,應(yīng)該也不低。

面具遮蔽之下,當(dāng)然可以信口開河,反正沒人能瞧出來你是誰;

但能夠和自己爭奪榜首的人,很難讓人相信會僅僅是一個打腫臉充胖子的人。

“你會擔(dān)心么?”

狄仁杰開口問道,他注意到,先前是盜竊案,引起了青鳥說話。

“擔(dān)心什么?”青鳥微微一愣,隨即反應(yīng)過來狄仁杰的意思,笑道,“擔(dān)心賊人進我家?”

這世上,

怕是沒有哪個賊人敢去光顧她住的地方。

“是。”

“所以,更需要抓緊將賊人繩之以法。”青鳥反問道,“也就只有早點將賊人抓起來了,這長安,才能繼續(xù)太平下去,你覺得呢?”

狄仁杰卻搖搖頭,道:“普通的盜竊團伙不可能敢針對王公大臣的府邸,而且是只針對他們下手,幕后主謀若是不能抓住,很難做到除惡務(wù)盡。”

“這般說,你是支持那位上官家的看法了?”

狄仁杰笑道;“看來,你是支持狄大人的。”

青鳥搖搖頭,道:“除惡務(wù)盡是對的,若是不知道幕后主使者真正的目的,提前收網(wǎng),只會打草驚蛇,說不得過一陣子,就春風(fēng)吹又生。”

狄仁杰則道:“但這群盜賊手藝精湛,不是隨隨便便就能招攬訓(xùn)練出來的,將他們抓住,足以讓整件事在很長一段時間里停止下來。

現(xiàn)如今長安城人心惶惶,那么多大臣白天上朝坐衙時還得擔(dān)心家中的安全,已經(jīng)影響到政務(wù)了,這其中間接造成的損失,不可謂不大。”

“你到底支持誰的?”青鳥問道。

“這也是我想問你的。”

青鳥放下酒杯,站起身:

“明天你還會來么?”

“不清楚,你呢?”

“排名沒動的話,我就不會來了。”

狄仁杰回過頭,又看了看那總榜,道:

“那明天還得你辛苦再跑一趟了。”

“好,我等著。”

青鳥離開了。

六藝館有四扇大門,其中一扇是正門,三扇是暗門。

青鳥走向的暗門的方向,自那里走,可以防止被人跟蹤,窺覷到真實身份。

狄仁杰則從正門走出,

戴著面具的他,從攤位老板那里取回自己的斗笠,戴在了頭上,隨即,沒入了夜市的人潮之中,影跡消失。

人潮中,

一個女人默默地摘下了她臉上的面具,露出了一張清冷的面容。

她,

跟丟了。

那位顯然很擅長反跟蹤的手段,夜市的人潮,就是他最好的遮擋,可能,這會兒的他,已經(jīng)摘下了面具拿去了斗笠,變成另一個人的模樣,正常行進著。

面具在手中轉(zhuǎn)著圈,

女人微微搖頭,喃喃自語:

“這令人匪夷所思的熟悉感。”

……

“大人,大理寺那邊剛派人過來,您吩咐的那位姓孫的已經(jīng)被問責(zé)了,接下來他將沒有資格再參與到這件事之中。

另外,這是大理寺那邊另外一封公函,他們將在約定的時候派遣出人手聽命大人您的吩咐。”

“好。”

狄仁杰點了點頭,拿起公函看了看。

李元芳退出了簽押房,

但沒多久,

李元芳又小跑著進來稟報道:

“大人,那個上官婉兒又來了!”

“怎么,我不能來么?”

女子冰冷的聲音比本人更早一步進入這間簽押房。

李元芳聽到這個聲音,背對著門嘟了嘟嘴,做了個鬼臉。

自打陛下命上官婉兒出宮協(xié)助自家大人查辦這件案子以來,這個女人可沒少和自家大人因意見分歧而“吵架”。

當(dāng)然,他們不可能真的像街面上的婦人那般就這般吵起來,他們的爭執(zhí)也是客客氣氣的,可偏偏二人的氣場爭鋒相對時,反倒是不如打一架來得更暢快,總之,李元芳夾在這中間,每每都會覺得很難受。

狄仁杰抬頭看了一眼走進來的女人,道:

“當(dāng)然可以進來,但進來前,可以打一聲招呼。”

“這長安城的所有衙門,都是陛下的,我進哪里需要打招呼?”

狄仁杰搖搖頭,不想理她。

上官婉兒則走到狄仁杰的桌前,問道;

“狄大人,我得到消息,您已經(jīng)打算收網(wǎng)了是么?”

“已經(jīng)基本確定下一個會被動手的目標(biāo)和動手的時間,在這種情況下,收網(wǎng),不是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拿矗俊?

盜竊團伙的作案不可能不留蛛絲馬跡,一系列的證據(jù)推導(dǎo)和調(diào)查之下,已經(jīng)得以摸出盜竊團伙作案時的規(guī)律。

“他們的目的呢?他們的主使者呢?您總不可能天真地認為,他們真的只是覺得大戶人家財貨多才選擇對他們下手的吧?”

“這些,可以等抓到人后再行審問。”

“打草驚蛇后就什么都晚了,敢催使人對長安達官顯貴動手的存在,怎么可能不做好脫身的準(zhǔn)備?”

“所以呢,你的意思是,繼續(xù)看著?”

“我的意見和先前一樣,在沒真正鎖定幕后主謀前,不要輕舉妄動。”

“就看著他們繼續(xù)對下一個目標(biāo)行竊而無動于衷?”

“損失,是可以追討回來的。”

“但造成的影響與動蕩呢?

我得提醒你,這里是長安,我的職責(zé),就是給予這座城池以安定祥和,我不可能就坐在這里,看著盜賊一個一個的目標(biāo)動手,看著朝堂和民間人心惶惶而什么都不做!”

“狄大人,我也要提醒你,這里是長安沒錯,但這是陛下的長安,陛下派我下來,就是為了深挖幕后黑手,確認其真正的企圖,而不是讓我來僅僅抓幾個最外圍的毛賊去交差的!”

狄仁杰攤開手,看著上官婉兒。

上官婉兒有些疑惑,問道:“怎么?”

“陛下的旨意。”

“這是陛下的意思。”

“你是在向我傳達陛下的口諭么?”

“這不是口諭,但這是陛下的意思。”

“沒有旨意,也不是口諭,請恕狄某,無法聽命。”

“狄大人,你非要如此么?”

“狄某的責(zé)任,就是負責(zé)長安的安定,這是陛下,也是朝廷交托給狄某的重任,陛下只是讓你來輔佐我調(diào)查這起案件,并未說要讓狄某聽你的命令行事。

如果你一個月找不到幕后主謀,如果你一年也找不到幕后主謀,

難不成要讓狄某看著那群人在長安城囂張作案一整年?”

上官婉兒笑了,

伸手指了指狄仁杰:

“狄大人,還請你好自為之。”

“狄某很好。”

上官婉兒轉(zhuǎn)身離開。

看到那個女人走了,李元芳聳了聳自己的小肩膀,對狄仁杰道;

“這次真快。”

以往的“爭吵”,可不會僅僅持續(xù)這么短的時間,在前期調(diào)查中,雙方都沒少出現(xiàn)摩擦。

李元芳湊近了一些,道:

“大人,她不會去稟報陛下吧?”

狄仁杰搖搖頭,道:

“陛下是不會賜予圣旨與口諭的,陛下甚至不會親口與我說這些。”

“為何?”

“因為那是陛下,正因為陛下不方便給我明確的示下,所以才派遣她出宮過來。”

“所以,大人您何必這般較真呢?您就不怕……”

狄仁杰嘆了口氣,

伸手將身側(cè)的卷宗拿出,拍了拍,

道;

“這不是較真,元芳,一連串針對王公大臣的盜竊案,影響很大,陛下過問,這是應(yīng)當(dāng)?shù)模菹轮炼嘁簿瓦^問一下給我加一些擔(dān)子限我期限破案以安人心罷了。

為何要特意將她從宮內(nèi)派出來當(dāng)我名義上的幫手?”

“大人,您的意思是,陛下還有其他意思?”

“這些府邸被盜竊的大人,可都是西河郡出身,無一例外。”

“西河郡……嘶……”顯然,李元芳想到了什么。

“對,當(dāng)年陛下登基時,西河郡諸曾爆發(fā)過一場反對陛下登基的起事,要求陛下退位,還大寶于太子。

這場起事最終被朝廷定義成叛亂,被陛下以雷霆手段派大軍剿滅,但當(dāng)時陛下為了安撫人心,故而未做株連,實則當(dāng)時西河郡和起事者呼應(yīng)聯(lián)絡(luò)的地方大族豪紳可謂不少。

這些年過去了,

陛下君臨長安,朝政穩(wěn)固,也終于可以抽出手來了,說不得,就記起了一些事。”

“大人的意思是,這盜賊的幕后,是……”

狄仁杰搖搖頭,道:

“以陛下的心胸,是不屑玩這種跳梁手段的,但并不妨礙趁著這個機會,將當(dāng)年沒來得及或者沒辦法懲戒的人,現(xiàn)在,給還回去。”

“那這上官婉兒,她是在查案,還是在……”

“這就是我最擔(dān)心的,可能,咱們是在查案沒錯,她可能也是在查案,只是我們雙方并不是在查同一件案子。

我們查的是盜竊案,她可能查的是……當(dāng)年謀反案的線索。”

“既然如此,這可能是陛下的意思,大人您為何還不配合?”

“自陛下登基以來的紛紛亂亂好不容易太平下來,如今世人也已習(xí)慣陛下的統(tǒng)治。

當(dāng)年舉國上下反對陛下登基的,何止一個西河郡啊。

如今好不容易安穩(wěn)平定下來,又何必再攪起那腥風(fēng)血雨?”

狄仁杰目光落在桌上的那一尊紫硯上,

喃喃道;

“我早點快刀斬亂麻將這案子破了,說不定,這場翻舊賬的血腥,也就能避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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