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乾隆三十三年（1768）恰克圖章程

乾隆三十三年（1768）恢復恰克圖貿易后，皇帝特別指示庫倫辦事大臣訂定恰克圖章程，擬定開市后對俄羅斯貿易策略。八月二十六日，寄信諭旨：

寄信瑚圖靈阿、慶桂等，商人來時，明白曉示此次再開市與俄羅斯人貿易，非以前貿易可比，斷不可顯露情愿貿易，暗增俄羅斯物件價值，朕斷難姑容。此特為爾等利益，若不令俄羅斯人倨傲，爾等始有獲利，妄增價值致俄羅斯人倨傲，爾不能獲利。要知道只有一體遵守章程貿易，若經查出有暗增價值貿易者，定行驅回張家口治罪。應通行明白曉示禁止事項：不得透露系官方交辦、不得顯露情愿與俄羅斯貿易之貌、商人亦不許暗增價值。著瑚圖靈阿、慶桂知悉，密查制定，清楚飭交索琳，密示商人，應妥協辦理。^[53]

乾隆皇帝的意思為商人與俄羅斯貿易，不能表現情愿與俄羅斯貿易的樣子，也不能私下給俄羅斯貨物增價，并且不能透露官方介入。

乾隆皇帝交代庫倫辦事大臣瑚圖靈阿等制定章程，瑚圖靈阿與索琳商議，第一項是設置行頭。瑚圖靈阿說：“不肖商人只先到邊口欲求獲利，不顧前后，有將俄羅斯物件增給價值者，亦有將我們物件減價賣給俄羅斯者。尤有甚者，俄羅斯物件內，此人給價十兩，那人在底下增給銀十一兩、十二兩，為利爭執時，俄羅斯人漸行知覺，故意抬高他們的貨物價值，跟他們的人收稅，又將白鼠皮、水獺皮等毛皮說是禁止之物，胡亂謊騙索取高價，因此先前為撤商事?！?a id="w54">^[54]因此，瑚圖靈阿議定將商人按照內地販賣布匹、茶葉、煙、瓷器等時，各有行頭，以平穩貨物價格。進庫倫的貨品分成八項：綢緞、布、絨線、細青茶葉、磚茶葉等粗茶、煙、砂糖干果、瓷器。商人中攜帶最多物品且人又老成者充當行頭。行頭會同商人統一定價，所定的價錢要稟告章京。

又，針對上述商人托卡倫章京噶勒桑代賣貨物，清政府加強對恰克圖商人的管制。蒙古地方曠野廣闊，處處皆可通恰克圖，由理藩院頒給“準許在恰克圖貿易”字樣鈐印執照，經卡倫章京等驗看后，再行通過卡倫。若無準許貿易字樣院頒執照，俱不許通過卡倫而驅回?，F存的乾隆四十八年（1783）、五十三年（1788）恰克圖官員的《交代清冊》中有《驗銷部票號簿》、《驗銷庫倫路引號簿》，可見恰克圖官員嚴格執行查驗商人院票工作。^[55]

其次，對于商品的價格，恰克圖章京與商人秘密決定，并不可以透露給俄羅斯人知情：

將商人來到恰克圖之日期應詳細登載檔案，務視來到日期之先后，挨次將先到商人系何項物件，賣完之后，再將后到商人的物件接續售賣，后來的人，不得逾越先來者而貿易。俄羅斯哪項物件應如何折價，如何依時應增價，應減價之處，亦照此由行頭等會同各商人研商統一去買換，永遠禁止暗中妄行加價爭著買換俄羅斯物件。這些俱交給部院章京詳查，嚴加管理。仍將官方交辦情況，斷不可透露給俄羅斯，在內秘密辦理，商人內若有圖利不遵守禁令者，章京巡查拿獲，或被人首出，除商貨入官外，仍送回邊口交地方官治罪，如此我各項物件皆有定價，挨次貿易，以杜俄羅斯僥幸之心，對我商人亦能真正有利。^[56]

恰克圖官員的《交代清冊》中有《三街進貨報單》、《三街買貨報單》、《議減俄羅斯貨物價值冊》，說明恰克圖官員掌握商品價格，不能任由商人私自胡亂削價競爭，以確保商人利潤。1852年，俄國人獲知恰克圖章程，并將其翻譯成俄文登在《莫斯科新聞》上，提到：“恰克圖官員每天晚上召集所有的商人在一起會商，會商后要向自己的負責官員提供一份報告，說明會商結果。扎爾固齊（官員）再做出最后的結論，于每天早晨向商界公布告示，指出不應當再換俄羅斯的哪些商品和應當增加自己的哪些商品。”凡違背扎爾固齊的每日商情告示而造成過失者，罰禁閉六天，然后禁止貿易半個月。凡向俄商透露商業秘密者，諸如：俄羅斯商品在國內的價格或者需求量等，就應當關禁閉。透露恰克圖貿易章程或扎爾固齊每日商情告示的秘密者，杖五十，趕出恰克圖，該商人的生意交給別人經營。^[57]從庫倫辦事大臣制定恰克圖章程可知，清朝皇帝、官員與商人共同策劃管理貿易活動，以爭取商人最大利潤。

恰克圖章程第二項為蒙古與俄羅斯貿易章程，限制蒙古王公和喇嘛到恰克圖貿易。恰克圖附近有蒙古人買俄羅斯物件時，除價值百兩銀子以內物件，令其任意貿易外，若呼圖克圖之倉及四個部落各札薩克等派人去買其家用物件時，務必書寫所攜帶物件及銀兩數目，差委人員名字。如系呼圖克圖倉的物件鈐用商卓特巴印信，若系各札薩克物件，各自鈐用札薩克印信，行文恰克圖部院章京，由部院章京交給行頭，將各項物件價值明白告訴來者，以與俄羅斯貿易，他們買來的物件，皆是他們家里需用的，并非售賣者。^[58]乾隆四十二年（1777）上諭：“伊犁、烏魯木齊均系新疆地方，距離哈薩克布魯忒邊界甚近，此項化緣喇嘛形同乞丐，如令伊等任意在新疆各處行走，偶出卡倫邊界，流入哈薩克布魯忒地方殊多關礙。非但不宜令往哈薩克布魯忒地方，即喀爾喀地方與鄂羅斯境界相通亦不可令其前往。”^[59]

乾隆三十四年（1769）恰克圖郎中留保住奏與俄羅斯貿易情形，提到乾隆三十三年（1768）十二月初八日起至今年正月底止，我商人陸續共有六十余隊抵達，員外郎秦保帶領回族人等于十一月二十七日也到達了。貿易貨物清單與價值可參見附錄1—1。留保住遵章程，議定“在商人內挑選老成者八名充當行頭，會同各商人務照所定數目而行，估算前后共分五班，五日一次輪班貿易，將我商人物料價值數目大方地給俄羅斯看，照前將俄羅斯物件價值數目，十分減一二分、三分不等貿易時，仍間隔幾日，視我貨物項目內多寡、俄羅斯人求買多寡按時稍增、略減，亦視俄羅斯物件項目之多寡，應略為增減等處與商人會商定議，斷不許在下私增價值爭競，致俄羅斯人倨傲”^[60]。

附錄1—1為留保住奏折附帶的商品價格表。這些商品以“京布”作為計價標準，一桶京布等于3兩。價格上分為“舊價”、“新價”，中國的商品價格被提高，而俄羅斯商品則被減價。以下分五項物品來討論。

1.絲綢

恰克圖的商品以綢緞最為昂貴，名目有雜色大貢緞、雜色小貢緞、雜色大洋緞、雜色小洋緞、雜色五絲緞、雜色立絨、雜色花綢等。絲綢是俄羅斯貴族階層所需的貨物，根據孟憲章主編的《中蘇貿易史資料》記載，花緞的絲織品每年出口量為一至兩萬塊，其他品種的絲織品每年共計600—4，000塊。^[61]

2.布匹

十八世紀中俄恰克圖貿易，中國輸出大量的棉織品，在西方資料中所謂的“南京布”每年進口可達三十萬塊，“大布”每年進口可達二十萬至三十八萬塊，每塊長13—20俄尺。棉織品在恰克圖貿易中作用如此重要，以致其中之一的“南京布”，可以長期充當俄中貿易的交換單位。在棉布中，南京布占交易額的八分之七，大布占八分之一。南京布因其價格低廉，不僅在西伯利亞，在俄國各地特別是婦女喜歡穿著。大布僅在西伯利亞行銷，在俄國幾乎未為人所知。^[62]根據中國方面的資料顯示，南京布實為“藍京布”，是南方的布匹在北京染色，依據布匹的產地可分以下幾種。

第一，京布。中俄貿易是實物交易，以一種商品交換另一種商品，但計價的物質為布匹。根據乾隆三十四年（1769）所訂的價格，小京布每桶作銀3兩，大京布每桶作價小京布的1桶4匹。所謂“長期充當俄中貿易的交換單位”的布匹為小京布。此外還有雜色九寸布等于3桶小京布。貿易的布匹還有青上海布、大平安布、小平安布、平鄉布、絨花布等，價格都高于小京布?！熬┎肌笔潜本┤镜牟肌＞┑逅{布，南來細布在京染的稱為京靛。^[63]米勒、帕拉斯提到被俄國人稱為“機泰咔”（Kitaika）的布匹最為暢銷，這種布經久耐用，在所有中國棉制品中最為廉價，它還染成了紅、褐、綠、黑四色。^[64]科爾薩克提到各種顏色總是混合搭配裝在一捆里并且不允許從中挑選。這段描述可證明這布為“三色小京布”，它以數百萬俄尺的數量出現在俄國貿易的各主要市場上。^[65]

第二，兩湖布。劉秀生的研究提到運到口外的布有來自湖北德安府出產棉布長33尺、寬1.5尺的大布，細薄如綢。山西商人收購，稱為邊布，專門銷往塞北。云夢縣是湖北布銷往塞北的中轉站，該縣城內寬間屋宇多賃山西布商作寓，聞之故老云：西客來處販布，必經云城改捆，捆載出疆，歷遠不變色。不由云城改捆，一至河南渡黃河，布多霉暗。^[66]

第三，上海布。上海梭布較京布細致，且染色也藝高一等?！懂斪V集》載，大凡色之奪魁者，紅色頭等是南紅，南邊染的，次等是（河北）南宮縣。皂青京師染高者也，蘇色以藍為高。^[67]

還有一種是南毛藍布，是蘇州染的，其形細而軟。其色鮮而翠，又名曰對子藍。^[68]雜色毛布價格是小京布的兩倍，每桶6兩，加長毛布每桶9兩。中國商人接受俄國商人為居民生產商品的長期定貨，專門生產適合俄國人的各種布匹，這些商品都有特殊標志，其包裝也適宜長途運輸。^[69]

毛布有雜色立絨、雜色毛布、加長毛布、絨花布等。大凡布上之絨毛是織成之時，就機以刀剮之。^[70]新疆貿易的布匹名義上由藩司與織造兩衙門承辦，實則均系交商承辦。從康熙三十四年（1695）所定至乾隆五十六年（1791）將近一世紀，毛青布每匹價銀都維持在三錢七分，擬定毛青布酌量每匹加銀五分。棉布原定每匹價銀三錢，加銀二錢。^[71]恰克圖貿易的三色小京布每匹三錢，并沒有官員反應價格不合理。

3.絨線

中國每年都有大量生絲透過走私的方式運到恰克圖，但還是滿足不了俄國商人的需求。1747年和1755年，俄商在伊爾庫茨克開辦了兩個綢緞工廠，以中國的生絲制造腰帶、頭巾和帶子，仍以手工方式生產。^[72]附錄1—1中有足斤絲線、包子絲線，一普特（相當16.7公斤、28華斤）上等生絲價值150盧布；次等生絲價值75盧布。毛線也差不多進口同樣的數量。^[73]中國生絲的輸入，促進了俄國絲織業的發展，特別是在葉卡捷琳娜二世（Екатерина Алексеевна，1729—1796）在位期間，喜歡仿效西歐貴族時裝式樣的俄國顯貴們對絲織品的需求大增。絲織企業的數量不但在歐俄各城市，而且在西伯利亞有所增多。^[74]

4.茶葉

十八世紀茶葉出口為次要商品，白毫茶每年出口約12，500普特。但茶葉的需求不斷增加，飲茶者有區域和身份上的區別，居住在俄羅斯亞洲的布里雅特人原是蒙古人，喜歡喝磚茶；居住歐洲的貴族喜歡喝珠蘭茶、白毫茶、武彝茶等，所以茶的價格差距很大。珠蘭罐茶由每罐34兩提升為48兩；白毫罐茶由每罐22兩提升為36兩；武彝箱茶每箱由11兩提升為18兩。至于粗茶如斤包青茶、磚茶、帽盒茶，價格相對低廉。有關茶葉的研究，將在后面章節詳細討論。

5.瓷器

中國銷往俄羅斯的瓷器種類有細磁茶閉、細磁全閉、洋磁杯盤、洋磁壺、洋磁罐、洋磁酒樽、粗磁七寸盤、粗磁五寸盤、粗磁飯碗。所謂“茶閉”是蓋碗加碟，“杯盤”則是一樽一碟。據說蒙古貴族使用的茶具也是茶閉。圣彼得堡俄羅斯博物館所藏商人妻子的繪畫，她飲茶用瓷盤，顯示其富家氣派。

此外，還有一些商品如陶器、玻璃、珊瑚、珠子、扇子、樂器、家具、漆器、搪瓷品、針、白鉛、大米、蜜餞等。

商人共同議定價格的方式確實替商人賺得許多利潤，科爾薩克說中國人有能力把像米澤里茨基呢這樣的商品，在距離其產地9，000俄里之外的地方，賣得比在莫斯科便宜17%，但茶葉在離產地幾乎同樣距離之上，在俄羅斯的價格卻是原產地價的四倍。^[75]

松筠（1754—1835）于乾隆五十年至五十六年擔任庫倫辦事大臣，他在《百二老人語錄》中提到：“俄羅斯與卡（恰）克圖接壤處，駐一部郎，系由理藩院派往，三年一換。此部郎所司之事，最關緊要，其故何也？內地許多商人以緞布、茶、煙等物，歷年由張家口販往卡（?。┛藞D地方與俄羅斯貿易伊等黑狐等皮張、粗細氈片，攜回張家口售賣。兩邊各物雖均有定價，而部郎尤需留意稽查管理換易，方有裨益。其章程大約由張家口所去之商民，均令在卡（?。┛藞D居住三月，商人等所換一切物件，禁止任意先后回口。必俟各商互易完竣，作為一隊一同啟程回口。從此商賈人等雖得先換物件，總不能先行進口，是以均各遵照原定價值緩緩與俄羅斯易換，價不至增可獲厚利。且有三個月之期，部郎亦易督察矣。督察之道，凡商賈初次販去之物件數目查明令開細單登記，繼與俄羅斯何物換易伊之何物，又令開一細單。核計原物之價，仍將所換俄羅斯之等等物件親為查閱，與原定價數額算相符，方準交易。若有增價貿易之人，照依定例治罪，將物件抄沒入官。”^[76]商人遵照議定價格與俄羅斯易換物品，不增價可以獲得厚利。商人在恰克圖居住三個月后，一起回張家口。理藩院郎中的任務在登記商人販賣物品詳目，以及和俄羅斯易換物品的清單。如果商人擅自增價，將依例治罪，貨品抄沒入官，以上基本上維持恰克圖章程的規定。

乾隆五十六年松筠奏報后，雙方商人不準欠賬，還簽訂協議書。此因乾隆五十六年上諭：“適因俄羅斯人等恭順請求通商，業已降旨照舊同俄羅斯貿易。惟我中國商人凡與外藩互相貿易時，當將雙方買賣貨物算明，即速果斷結賬。倘不即時結賬，聽其日久，以致互相欠賬，定會產生爭端。如今藏人與廓爾喀人貿易欠賬，不便快速結賬，廓爾喀人等又因藏人妄圖僥幸而行勒掯，方致起釁，復興戰爭矣?！蔽鞑睾屠獱柨Φ膽馉?，促使乾隆皇帝諭旨庫倫辦事大臣和恰克圖章京應留意雙方貿易的債務問題。乾隆五十六年十二月二十五日松筠與俄國伊爾庫次克省長簽訂協議書，規定“恰克圖商人等，以和睦之禮，仍依照舊章通商。雙方商人各自分別管理，所有貨物，不超過相互約定日期，當即結賬，不準欠債”。又對盜匪的規定“倘有持械殺人、明搶暗盜等事，即遵舊例，當即就近札飭蹤跡，照原定限查拿，解往邊境，由辦事官員共同質審明白。中國人照內地條例辦理，不必給俄羅斯官員驗看；俄羅斯國人則照俄羅斯之法任意辦理，中國官員等亦不必驗看。各自界內依法辦理事項，雙方官員互相調取文書，曉諭出事地方之員，以固守戒律，賠罰掠奪什物之各項，悉遵行原定舊例十條，斷不可違背辦理，亦不可食言”^[77]。

乾隆皇帝上諭“嚴禁商民拖欠、加價，以及賭博奢華等事”，在張家口市圈通行曉示。庫倫辦事大臣松筠曾說：“恰克圖商販多有奢侈淫逸太過者。”^[78]乾隆皇帝對商人奢華服飾提出針砭：“商民等服色國家原有定制，不得妄行僭越。內地商民雖富有巨萬資本，服用亦不過布匹、羊皮，及遇有節令拜賀之事，亦僅外褂用綢面而已。恰克圖貿易商民后來漸至奢華淫賭，以衣服飲食夸耀于人，甚至常穿綢緞細毛袍褂，特常宴會必用貴重之物，此豈本分。”^[79]商人在恰克圖買賣毛皮相當容易，但清朝以服飾區分貴賤階層，商人穿著細毛皮屬僭越行為，所以乾隆皇帝嚴加禁止。

乾隆年間庫倫商民事務衙門登記商人有兩種方式。一種是領部票，在《庫倫市圈商民等花名進口販貨次數冊》上登錄商民的鋪戶名稱、攜帶貨物數量，以及部票張數。商民的鋪號圖記也必須登記，乾隆五十四年（1789）庫倫辦事大臣的咨文稱：“查庫倫鋪商內由口販貨者，只有五十三家。今將某鋪伙計幾人，每年進口依次開寫花名冊三分，本處與該監督處各存一分，其余一分咨送察哈爾都統大人存案備查。除冊造有名商民外，如他商前來庫倫請領路引赴口販貨概不準行。其每年所販貨物數目出口時呈驗清單核對，庶不致有冒請路引私販夾帶出口之弊。相應移咨察哈爾都統大人商辦?！?a id="w80">^[80]察哈爾副都統觀明發現從庫倫回來的商民中，有十八位商民與出口原冊開載的名字相符，有四位靳鶴、張伯玉、曹裕錦、任尚古在原冊中沒有記錄。因此，觀明要求“發給路引之時，毋庸注寫商民之名，即可添用該鋪號圖記，另注寫清冊一本，咨送本衙門以備查”。這案例說明察哈爾副都統職責之一為稽核商民照票。像靳鶴等四人無票者屬私商，查出照例治罪逐回，貨物一半入官。^[81]

乾隆四十八年的檔案稱恰克圖有中西東三街以及東升街。官員的交接清冊中有《三街有部票鋪戶人名冊》、《三街花名冊》、《三街入甲甘結冊》、《東街、東升街點名冊》、《中街點名冊》、《西街點名冊》、《東街、中、西、東升街花名甘結》，可見商人受到嚴格管制。有部票的商人住在三街，居住恰克圖衙門提供的官房中，必須接受點名并編入保甲中，所以有入保甲甘結冊，商人之間互相聯保。恰克圖的東街、中街、西街鋪戶數參見表1—4.1、表1—4.2。

官員調查恰克圖西街花名冊記載鋪戶33家，共人數82人，其中一人鋪戶最多占57.58%。山西汾州府汾陽縣40人，占48.78%，其次是陜西西寧府23人，占28.05%。西寧府的穆進朝、馬有龍為大黃專賣的回商，是清朝政府扶植的商人，所有雇工（21人）都是西寧人。中街花名冊記載鋪戶25家，共人數86人，山西汾州府汾陽縣71人，占82.56%。東街花名冊記載鋪戶12家，共人數37人，山西汾州府汾陽縣29人，占78.38%。

表1—4.1 恰克圖商人的籍貫

表1—4.2 恰克圖三個街道上的鋪戶數

（續）

另一種是商人沒領部票，從烏里雅蘇臺或庫倫帶著磚茶、煙、糖等貨物到恰克圖，官員記錄進貨報單，《恰克圖貿易商民人數清冊》為貨物冊檔，放入市圈，聽其售賣。^[82]恰克圖活動的人員若無部票者則編在《客工人花名冊》、《菜園人花名冊》，這些人另住東升街。^[83]這些沒領部票的商民造成恰克圖存在許多小鋪。以下討論嘉慶四年（1799）的貿易新法，再予詳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