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原茵的觀察,冰冷的沈飛白喜歡安靜討厭吵鬧的人。
于是。
第一招——話嘮。
三人去往山下的路途中。
沈飛白走前。顧憐緊隨其后,最后是原茵。
“哎呀,這天也是這么藍,草也是這么綠。人生真是美好呀!你說是吧顧憐,沈飛白?!”
沈飛白回頭看了她一眼,依舊面無表情。
顧憐連頭也沒回。
“不知道這妖怪厲不厲害,我要不要想好逃跑計劃?萬一打不過怎么辦?”
兩人依舊沉默。
“你們怎么不說話呀?說呀說呀,我一個人說著真沒勁!”原茵故意吼得很大聲,空曠之間,似有余音。
她在腦子搜索出來一首小蘋果,在后面蹦蹦跳跳地唱著,雖然是簡單的旋律,但她仍然可以做到完全不在調上。
顧憐忍無可忍回頭吼道:“你能不能閉嘴?!吵死了!”
原茵嘿嘿一笑,向前跑到沈飛白旁邊,歪著腦袋問:“沈飛白,你是不是覺得現在特別吵?是不是非常討厭我?甚至想打我?”
系統:我想撓你!
沈飛白低頭看著她,面無表情地說了句:“還好。”
還好?
對她的吵忍受的還好?
還是……還好能克制打她的欲望?
到了京城時,恰好天黑,一行三人打算住店。
在一眾燈火通明的酒樓中,有一家非常特別,特別到一看就是知道里面有問題。
那家酒樓只在大堂點了一只蠟燭,燭光微弱,被外部的黑暗吞噬了光亮,門店清冷,毫無生氣。
原茵指了指,對他們二人道:“我們就住那家吧,怎么樣?”
還未等他們倆回答,旁邊酒樓有個小二眼疾手快跑了出來,言辭急切道:“哎呦,那家不能去不能去!”
顧憐:“為何不能?”
小二:“那家死了兩個人,一個是酒樓老板的女兒,一個是住店的小姑娘。據說啊,”他將聲音壓低,在黑暗中頗有點講恐怖故事的感覺:“兩人死狀極慘,血肉都沒了,只剩下皮——他們說,那里有妖怪!”
沈飛白聽完,抬腳就往那酒樓而去,顧憐愣了一會兒,也跟著他的腳步走了。
“哎哎,怎么不聽勸吶?!找死也不用這么焦急的!”小二拍著大腿說。
原茵笑嘻嘻地說:“知道我們是誰嗎?”
小二搖搖頭。
“我們是飛霜峰的人,專門捉妖怪的,厲害的很!”
小二:“沒聽說過,不過我記著了。明天給你們收尸的時候,我好告訴官府你們的身份。”
原茵:“……”
*
原茵進那家黑乎乎的酒店時,沈飛白和顧憐正站在柜臺看著一個眼神空洞的中年男人。
他僵硬地用手打著算盤,之后抬頭看著他們,說:“三間客房,一共三兩銀子。”連語調都是麻木的。
原茵跑過去站在柜臺前,用手指點了點柜臺,發出了沉悶的響聲,她問:“大叔,你這是多久沒睡覺了?”
沒有回答,甚至眼睛都未眨一下。
她用一只手在他眼前揮了揮,面前的人連眼睛都沒眨。她正想說什么的時候,從后堂走出來一個女人。
臉蛋尖俏,三步一搖,媚眼如絲。
開口之聲婉轉卻自帶一股陰冷:“三位客官,夜深了,客房已收拾好。還請移駕樓上,若長夜寂寞,小女子也可陪一陪。”還直直地往后拋了一個眉眼。
原茵朝后看,眉眼很明顯是給沈飛白的。
“你是這里的老板娘嗎?”原茵咳了兩聲,問。
女人掩面笑了兩聲,說:“我爹是這店的老板,可惜他身體不好,最近由我掌管這酒樓。”
原茵指著柜臺后面的男人道:“這是你爹嗎?”
女子卻輕笑搖頭,“我爹爹已經回家修養了,他只不過是雇來的小廝而已。”
沈飛白放下三兩銀子,徑直往樓上走。
原茵和顧憐三人也上樓去。
三人房間隔的很開,基本上中間隔了三兩間房。
原茵在顧憐即將關門時,她扒著房門問:“顧憐憐,我能和你一間房嗎?我怕怕。”
顧憐嫌惡的看著她,冰冷無情地說:“不能。”
“砰”地把門關上了。
原茵站在原地看著禁閉的大門,摸了摸鼻子,正向轉身走的時候,發現了不遠處的沈飛白正雙手扶著木門,正看著她。
她在心中掙扎了一會兒,本著要惡心他的目的,走過去幾步,腆著笑,對一臉冷淡沈飛白道:“飛白白,我能和一間房嗎?我害怕怕。”
系統:【嘔——】
她十分肯定沈飛白會將門“砰”地關上,腳后跟已經向外移準備走了。
卻不料,沈飛白兩手將門拉開,往旁邊站了一步,似在為她讓路,他說:“好,進來吧。”
“……”
沉默兩秒,原茵覺得還是不跟反派一般見識。
“呵呵呵——我突然覺得不怕了。不能浪費房錢,我回去了,拜拜!”說完,她就一路跑回了房間。
她剛坐在凳子上,系統嗤笑了兩聲。
“你懂什么?我這是為大局考慮,若兩人報團,肯定不能引出那只妖怪的。”
系統長長地哦了一聲,說:“那你們像不像恐怖片里一行幾人遇見鬼了還非要單打獨的作死狀態?”
原茵:“……”
倒也沒錯。
原茵躺在床上,翹著腳。
窗外最后一點燈光熄滅了,弦月高掛,將對面青瓦照得發亮。
原茵沒有睡意,在床上抖腿。
夜更深了,連月亮都下去了一點,云彩將銀光掩去了一半,只露出幾縷月光。
寂靜一片,只有軟鞋底摩擦地面的聲音,老舊的木板發出了沉重的吱呀聲,在寬闊的走廊上格外突出。
門被敲了兩聲,一個手托燭臺的人影出現在門窗上。
“客官,睡了嗎?”是樓下那個女人。
原茵躺在床上未動半分,問:“睡著了。”
門外的人影有一秒僵硬,“……客官風塵勞累,小女子提了些熱水,客官不如來洗個澡吧。”
原茵:“不用,我不愛干凈,不愛洗澡。”
門外女人的影子有些傾斜,接著說:“客官開門吧,水太沉,小女子手疼。”
“她在跟我撒嬌?跟一個女人撒嬌有用嗎?她不會是找錯房間了吧,不應該找沈飛白嗎?”
系統:【……不知道。】
跟沈飛白撒嬌也沒用啊。
原茵:“疼就將水倒了吧,隨便洗洗地板,你家的地板可太臟了。”
她剛說完,門外的突然暴發出一聲尖厲的叫聲:“那個小白臉也這么說!你們居然敢玩我!”
原茵:“……”
然后她眼睜睜地看著映在門窗上的人影脖子越變越長,最后頭破門而入。
原茵看著她人體還在外面好好站著,脖子卻像蛇一樣伸了過來,上面一顆猙獰的女人頭顱。
她不自覺地爆了粗口:“臥槽——這是什么奇行種?!”
頭直奔她而來,嘴角裂到耳根處,血肉模糊。
原茵跳下床,舉著凳子就砸。
人頭用脖子在房柱上繞了幾圈,盤在上面。
尖厲的笑聲鋪天蓋地,似有無數的鋼針灌入耳內。
原茵捂住耳朵,聽著人頭說:“膽敢跑進樓里,除了那個小白臉還有點實力,其余的人都是草包!”
原茵從腰包內掏出一顆珠子,挑釁地對柱子上的人頭說:“你再笑,再笑啊!”
人頭:“我就笑,怎么了?你能拿我怎么辦?哈哈哈哈哈——”她裂開嘴放聲大笑,血盆大口有些刺激感官。
“哈哈——咳咳咳!”笑聲戛然而止,人頭憤怒地問:“你給我吃了什么?!”
“哦,也沒什么,不過是一顆會爆炸的珠子罷了。”原茵答道。
“你覺得我會怕?”
原茵:“不信就試試嘍,看看你是不是不壞之軀。”
樓道的腳步聲散亂了起來,沈飛白和顧憐跑了過來。
沈飛白二話不說一劍將人頭留在門外的身體劈成了兩半。
原茵:“……好猛。”
人頭發出了一聲尖叫,突然頭部和脖頸不斷膨脹……膨脹,巨大的爆炸聲響起,過后,血肉四濺,三人身上都不同程度地沾染上了黏糊糊的肉體組織。尤其是站在最前面的原茵,臉部,頸部紅通通一片。
“……”
顧憐看了看呆滯的原茵,再看看自己的衣裳,忍不住扶著墻壁干嘔了起來。
沈飛白皺著眉頭問:“你干了什么?”
原茵:“我只是喂了她一顆爆炸丹,沒想到,威力太大。”
她就算被血肉糊了一臉,但她也不忘去惡心沈飛白,她雙臂伸展開,嚶嚶嚶地沖沈飛白跑了過去,嘴里喊著:“飛白白,我好怕怕~”
她雙手環抱著他的腰,聯想他會一把推開她。
沈飛白的確推開了她,但是一手握住她的手,將她往樓下的后院拉。
嘔吐完畢的顧憐面無表情地看著兩人握住的手,上面還粘黏著一層紅色物質。
她默了。
“……”
娘的,你們的愛情真重口味,是我不配!
后院有口井,投射出了月亮的倒影。平靜的水面被扔下的木桶破壞,月亮破碎成無數的水滴。
沈飛白從井里提了一桶水,對站在一旁的原茵道:“可能有點冷,忍著。”
水從頭頂傾泄而下,井水過涼,激得原茵趕忙跳開,嘴里喊著:“好冷好冷好冷……”
沈飛白像是在對付一個闖禍不聽話的小孩兒,無奈地笑了一下,過去將原茵拉了過來:“稍微沖干凈了,我去燒熱水,你在房間內洗完再換身衣服。”
原茵甚至聽出了一點點寵溺,她茫然地點點頭。
沈飛白邊提井水往原茵頭上澆,一邊說:“以后別再用爆炸丹了。”
原茵凍得牙齒發抖,聽話地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