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長，你找我？”走進辦公室后，余澤畢恭畢敬地問道。
這個玩世不恭，帶著些許陰陽怪氣的男人，只有在面對劉正輝的時候，才會收斂一些。
“來，余澤，坐下來說。”劉正輝依舊是那副和藹的樣子，抬起手指了指一旁的沙發。
“好。”
“車墨演唱會的事情，你籌備的怎么樣？”劉正輝習慣性地泡好茶，給余澤倒了一杯。
“已經基本準備完畢了。前期的宣傳和廣告的投放，按照原定計劃全部完成，場地的搭建也基本搞定，還差最后的一點設備調試，以及最終的各項時間，這個得等現場彩排完確認。到時候，我們臺會全程負責這次演唱會的現場直播，以及一些粉絲互動活動方面的報道。我覺得，我們一定可以借助這次機會，大幅度提高收視率！”
余澤拿著一疊資料，一項項和劉正輝匯報。不得不說，他認真工作的樣子，還是有幾分魅力的。
劉正輝抿了口茶，緩緩道：“好，你做事我放心。不過畢竟演唱會是大事，車墨也不是幾年前那個剛出道的新人了，各方面一定要嚴加注意。尤其要注意的是，這次……別再像以前一樣，出現那些負面報道了。”
說到最后一句話的時候，劉正輝地語氣里明顯帶著意味深長，以及淡淡的責怪。
“臺長放心，我一定不會再讓負面新聞出現！”余澤拍著胸脯保證，不過后背還是出了一層冷汗。
他能感覺到，劉正輝話里有話，這是在變著法子警告他。
如果這次演唱會再出問題，一定讓他吃不了兜著走。
走出臺長辦公室，到樓道里抽了個煙，他的情緒才放松了一些。
他記得很清楚，幾年前，車墨的粉絲見面會，原本進行得十分順利，獲得大家一致好評。
結果，卻忽然有消息爆料，車墨在粉絲會過后，帶著女粉絲去夜店買醉，玩弄女粉絲的感情。
這給當時人氣正開始逐漸提升的車墨，帶來了巨大的負面影響，許多他原本的鐵桿粉絲一下子由紅轉黑，紛紛在網絡上譴責他。
當時負責粉絲會的余澤，也被劉正輝追究責任，失去了升職的機會。
他心里一直耿耿于懷，要不是因為這件事，鄧浩然哪有那么容易騎到他頭上。
抽完一根煙，他調整了一下情緒，才若無其事地回到辦公室。
剛走進門，他就愣住了。一個熟悉的背影，坐在會客的椅子上，正翹著二郎腿自顧自喝著茶，似乎已經久候多時。
“余總監終于回來了，我可是等了你好久。”鄧浩然轉過椅子，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樣。
“你怎么在這里，找我做什么？”余澤立馬沉下臉，沒好氣地說道。
“余澤，應該是我問你才對！你是不是有事瞞著我？”鄧浩然也收起了笑容，神情嚴肅起來，咄咄逼人地問道。
“我……我哪有什么事瞞你。”余澤心里一慌，連忙擺擺手敷衍過去。
“你少和我來這一套，粉絲會那天，到底發生了什么事？”鄧浩然有些憤怒，忽然站起身，快步走到余澤面前瞪著他。
“你為什么忽然這么問？”余澤瞇著眼睛，出乎意料的沒有生氣，而是意味深長地看著他。
“劉子良自己說漏了嘴，明明我只阻撓過他調戲小蘇，他卻說我三番五次壞他好事。他第一次見我的時候，表情也十分詫異，他認識我對不對？他是不是和我之間發生過什么事？他又和那次的事情有什么關系？”
鄧浩然的語速很快，似乎不想給余澤過多反應的時間。
“可是……就算我知道，為什么要告訴你呢？你可別忘了，我們可不是什么朋友，甚至關系從來就沒有好過。”
余澤忽然冷靜下來，緩緩走到辦公桌前，玩味地問道。
“我就知道你會這么說，這樣吧，我們做一個交易如何？”鄧浩然早有預料，面色平靜地說道。
余澤一臉好奇：“你說說看？”
“你知道，臺長一直想要我回來工作，而且我也答應了。以我和你的關系，我回來之后，一定會盡全力將你手上的資源搶過來，你也別想在電視臺有什么好日子過。如果你告訴我內情，我可以答應你，不再回電視臺，你覺得怎么樣？”
鄧浩然說得意氣風發，似乎對自己信心十足。
“你說真的？再也不回來？”余澤雙唇緊抿成一條直線，肩膀微微上下晃動，臉頰也忍不住抽動了一下。
“真的，怎么樣，夠誠意吧？”鄧浩然面色如常，心里卻默默嘀咕道：傻瓜，反正我本來就不準備回來了，不如送你個人情！
“好，你記得說話算話！”余澤一拍大腿，立刻同意。
“放心，我什么時候食言過。”鄧浩然心中一陣欣喜，靜靜等待余澤開口。
余澤點點頭，自顧自地坐下，倒上一杯茶：“其實我知道的不多，有些事情也是我推斷出來的。”
“你都說來聽聽。”鄧浩然也坐下，拿起茶杯繼續喝起來。
余澤換了種認真的語氣：“你現在可能想不起來了，車墨的粉絲見面會，你幫兩個朋友要了兩張門票，然后還把她們從門口接了進來。我當時有留意，是兩個年輕女孩，似乎和你關系都非常親近。
后來，我在現場主持工作的時候，意外瞥見劉子良給你其中一個朋友遞了張紙條，并指著車墨低聲說著什么。
我當時沒在意，劉子良這個不務正業的敗家子，經常在電視臺調戲年輕漂亮的小姑娘，大家早已見怪不怪，只要不影響到我們工作，沒人會去觸臺長的霉頭。
偏偏這么巧，粉絲見面會結束后，我開車路過門口，發現那個收了紙條的年輕女孩，上了劉子良的跑車，而另一個女孩沒有陪在她身邊。
我當時還想，這是又要禍害一個傻白甜了，不過不關我的事，這事也就這樣過去了。
一年前，你忽然重新調查起這件事，還來詢問我當時的情況。我就留了個心眼，查了下那幾天發生的事情，這才發現，那天晚上，你的那個朋友被人迷奸了！”
“迷奸！”鄧浩然忍不住呼出聲，內心久久不能平靜，腦子里飛快想起一個人。
“是的，你當時似乎發現了什么線索，不顧一切地追查這件事。而且，迷奸事件的前后，不知道從哪里冒出車墨夜店約炮女粉絲的消息，一下子轉移了大部分人的注意力。我思前想后，覺得這事很有可能是劉子良做的！那些八卦報道，也是他弄出來分散大眾注意力的。或者說，他干脆就想讓車墨背這個黑鍋！”
余澤一口氣說完心中的秘密，頓時輕松了許多。
此刻的鄧浩然，目瞪口呆，內心震驚無比。
他隱隱猜到了這件事背后的真相，如果是那樣，就太可怕了！
那個被迷奸的女生，很有可能就是楊佳佳！
按他自己的猜測，他以前很大可能和楊佳佳關系不錯，而楊佳佳喜歡車墨，得知車墨在電視臺開粉絲見面會，就找鄧浩然要了兩張前排的門票，準備和朋友一起來。
不幸的是，她在粉絲會現場，被正在獵艷的劉子良看上了！
劉子良應該是用了什么手段，謊騙她結束之后可以和車墨在外邊見面，把她騙去了夜總會后。
然后在等待的間隙，劉子良偷偷下藥迷暈了她，并實施了強奸。
這樣子，楊佳佳身上的行為，就都解釋得通了。
為什么會精神失常，為什么看到車墨的海報就能安靜，都是殘留下來的本能反應。
而自己去夜總會，不是查車墨的行蹤，而是去查劉子良！
怪不得會在里邊碰到他！原來動不動就來夜總會鬼混的是他！
鄧浩然狠狠握緊拳頭，心中頓時生出了報仇的念頭。
一年前，他應該已經得知了真相，劉子良為了自保，對他的車子動了手腳，才導致了潘寧的那場車禍。
結果他不僅沒死，還意外失蹤了。
等他重新回來之后，不知道他失憶的劉子良，再次動起了殺機。
不！不對！鄧浩然總覺得哪里不太對！
他似乎遺漏了什么重要的東西，可是偏偏想不起來！
劉子良明明認得自己，為什么假裝不認識呢？
一下子想不通，鄧浩然干脆先不想了，而是好好消化余澤提供的這些信息。
“不管怎樣，今天謝謝你了，答應你的事情，我會做到的。”鄧浩然起身，準備離開。
“浩然！”余澤忽然喊住他，眼神復雜，“……你被謀殺的事……和他有關系嗎……”
“你別問那么多了，免得惹禍上身，我自己心里有數……”鄧浩然擺擺手，頭也不回地出去了。
走到電梯口的時候，迎面走來了一個熟悉的身影，正端著水杯朝他走來，似乎剛剛從茶水間出來。
對方看見鄧浩然的時候，明顯愣了一下，表情瞬間變得有些慌亂，不安地低著頭，不敢直視他的眼睛。
沉默了許久，她還是尷尬地喊了一聲：“浩然哥……”
面前的人正是小蘇，看她的樣子，應該已經知道自己被陳哲收買的事暴露了。
原本鄧浩然對她心里是有怨氣的，自己一手培養起來的實習生，居然反過來幫著別人算計自己，說不失望那是不可能的。
但是后來平靜下來想了想，小蘇雖然做了這些事，但歸根到底，至始至終她都沒有傷害自己，只是替陳哲往自己抽屜放了份病歷卡。
甚至在得知有人要謀殺自己的時候，她還費盡心思幫他尋找線索，陪著他到處調查。
特別想到她是為了替家人籌集手術費，鄧浩然的氣就怎么也生不起來了。
“小蘇，有空嗎？過來聊聊。”見對方如此內疚，鄧浩然心一軟，覺得干脆談談也好，省的小姑娘心里一直惦記著這事。
“嗯……”小蘇輕輕答應了一聲，一言不發地跟在他身后，往旁邊一間會客室走去。
進到會客室后，鄧浩然拍了拍面前的椅子，示意兩人坐下，然后才心平氣和地對她說道：“小蘇，你沒必要這么自責，其實我已經不怪你了。”
“浩然哥，我是因為……”小蘇臉色漲紅，手指交叉在一起，急著想解釋。
“我都知道。”鄧浩然擺擺手，打斷她，“過去的事就不用再說了，這段時間我們接觸不少，你是什么樣的性格，我心里有數。”
“浩然哥……你真的不怪我了？”小蘇睜大眼睛，似乎不太相信。
“恩，好歹這段時間，你也幫了我不少忙，還陪我去夜總會這種亂糟糟的地方調查線索，也是難為你了。這件事就這樣算了，但要我和你繼續做朋友，也不太可能。總之，以后好好在電視臺工作吧，別再辜負其他對你好的人了。”
鄧浩然拍拍她的肩膀，轉身準備離開。
“浩然哥，你的意思是……”小蘇忽然意識到了什么。
“恩，我不準備回來工作了，你自己好好保重吧！”說完，他頭也不回地走了。
走出電視臺大門的時候，潘寧已經在樓下等候多時。
“怎么樣，忽然神秘兮兮地跑來，有什么收獲嗎？”潘寧靠在車門上，一臉期待地看著他。
“我大概知道楊佳佳是怎么回事了，可惜沒有證據，不然絕對不會放過那個混蛋！”
“原來你特地跑來是為了這個……”潘寧恍然大悟。
“我們先回去吧，明天還要去研究所找楊教授。”鄧浩然嘆了口氣，不再糾結這個話題。
“好，不過有個新消息要告訴你。”潘寧淡淡一笑。
“什么消息？”
“那天謀殺你的人，身份已經查出來了。這個人叫李浩強，是一名職業殺手，有過故意傷人、斗毆搶劫的前科，前幾年被放出來后，他開始專門在暗網上接單子。針對你的謀殺，就是暗網上的其中一個單子。”潘寧緩緩說道。
“你的意思是，他只是個殺手。”鄧浩然睜大眼睛。
“是的，根據暗網的特性，我們暫時無法查到幕后黑手。”潘寧點點頭。
“哎，看來這條線索也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