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如疾風，勢如閃電！”

夏小至還是沒有拿季姜做實驗，當即就解開了她的穴道。

這丫頭方才明顯犯病了，本來都已經氣沖沖地走了，但又選擇折返回來，一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他吹了吹自己的指尖：“季姑娘，我這個點穴功怎么樣？”

季姜愣了片刻，剛剛確實有感覺到一股勁氣鉆入體內，封住了幾處穴位，自己渾身酥麻，連靈氣都動用不了。

“原來你們討論的是這個點穴呀，我還以為……還以為……”

自己居然又誤會他了，看來以后還是得改一改自己的臭脾氣，不要這么輕率莽撞才好。

“還以為什么？”夏小至不由問道。

“沒……沒什么?！?

她輕輕捏著衣角，臉頰上快速升起兩朵紅暈：“哎呀，你叫季姑娘多生分吶，叫我小姜，或者是學妹都可以的嘛！”

這丫頭忽冷忽熱的，態度變得簡直比翻書都還要快，看來精神錯亂得相當嚴重。

夏小至早已見怪不怪了，他摸了摸鼻梁，不過一聲“學妹”還是沒能叫得出來。

這個奇特的稱謂，總讓他覺得有些不自在。

萬一喊順口了的話，他擔心有一天自己也會忍不住，想要帶她去感受感受歷史的厚重感。

不對，那就不是感受歷史，而是直接貼近歷史，與歷史發生碰撞了……

“還是說正事吧，你來找我做什么？”

“剛剛不久，有一支商隊在百果園附近遭受了妖物的襲擊，根據描述，那只妖物似乎已經進入了化形期，我一個人對付不了，值守大人讓我請你出面，跟我一起去調查情況，解決妖物。”

夏小至聽后，下意識地就問道：“鎮安司沒人了嗎？居然什么事都要麻煩我這個臨時工去干。”

“二組已經沒了，一組三組都在外出勤，現在人手確實不夠，總不可能讓書吏去干吧?！?

“這老頭還真會使喚人，他自己怎么不去？”

“值守大人在銹水港搜集線索，而且學長你當時還親口答應了的，要協助鎮安司?！?

“我又沒說不去，走吧?！?

夏小至取了劍，在臨出門的時候，還是感到不太放心，又囑咐了老周和小白一番。

“你們注意安全，我盡量早點回來?！?

老周點頭說道：“放心吧，師父。他短時間內應該不敢再來找麻煩了?！?

“還是要小心為上，你們就留在家里，不要亂跑?！?

“好嘞?！崩现軡M口答應。

季姜不免好奇：“小心誰？誰會來找麻煩？”

“昨天晚上，伏榮望綁走了老周，約我在紅鯉亭見面，處心積慮的想要對付我……”

夏小至解釋了一番，又補充道：“可惜沒能抓住他，讓他給逃了?！?

“人沒事就好，這家伙入魔了，還真是個禍害，不過他遲早也會落網的。”

……

二人出了北城門，還是由季姜騎馬，帶著夏小至，一起赴往事發地點。

在還隔得相當遠的時候，就有一絲若有若無的惡臭味，順著風向飄了過來。

沿著官路一直往前走，惡臭味變得越來越濃郁。

胯下的栗色馬開始極度不安，又行進了片刻之后，任憑季姜怎么揮動韁繩，它都不肯再前進分毫。

倆人只好將馬留在這里，選擇步行。

極為難聞的惡臭充斥在空氣中，就好像無數只死去的動物，堆疊在一起腐爛發出的氣味。

夏小至緊蹙眉頭，捂著口鼻，感覺前行都好似遇到了一股極大的阻力。

季姜遞過來一方絲巾：“用它捂住鼻子。”

他照做之后，總算覺得惡臭減輕了一些，但也程度有限。

二人忍受著不適繼續前進，總算看到了源頭。

幾匹馱馬倒在路中間，已經高度腐爛，連骨頭都暴露出來了，白花花的蟲子在腐肉和膿液中翻騰蠕動。

看著眼前這一幕，夏小至感到頭皮發麻，幾欲作嘔。

“沒人遇害嗎？”他掃了兩眼，并沒有發現有人類的尸體。

“據說報案的說，妖物拖走了兩個人。另外還有幾個被抓傷了?！?

“你確定這是今天才發生的？”

季姜點頭：“應該錯不了，只是不知道為什么，才一會兒的功夫，就腐爛成這個樣子了?！?

她從腰包里摸出幾張符紙，呼啦啦扔了出去。

符紙落在尸體上，騰起火光，隨著一陣烈焰席卷而過，腐臭味又變成了焦糊味。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最近害人的邪祟真是越來越頻發了?！?

她看見夏小至臉色不太好，忍不住又說道：“學長，你的修為雖然很高，但承受力未免也太差了吧，這都還只是小場面而已啦?！?

夏小至辯解道：“這樣的場面，是個正常人都會覺得不太舒服吧?！?

季姜輕輕搖頭：“那是你見得少啦。在這一年的實習期里，我可就見過太多比這個還要兇殘的了。記得頭回出勤是去對付一只鳥妖……”

“它吃完了人，還將人的腸子掛在一顆枯樹上，把所有枝丫都掛滿了。遠遠地看過去，就像是一棵黑色的垂柳樹！”

夏小至聽完后，反倒對她有些佩服了。

能夠承受住這些，確實需要很粗壯的神經才行。而且隨時都還要面臨各種危險，這對于一個柔弱的女孩子來說，尤為不容易。

將尸體清理干凈之后，季姜便開始著手搜尋周圍的痕跡。

她很快就發現了一道被拖拽出來的血痕，脫離官道，拐進了密林當中。

二人一路追蹤，循著血跡，還沒走出多遠，就看到了一面高大的紅磚圍墻。

圍墻下方破了個大洞，血跡一直延伸進里面。

季姜停下來，面色沉著。

“怎么了？這里面是什么地方？”夏小至問道。

“圍墻里面就是百果園，是晉安縣侯秦昶的一處私人園林?！?

“不能進去嗎？”

“天底下除了陛下的寢宮，還沒有鎮安司不能進去的地方。我只是覺得有些不太對勁?！?

“先進去看看再說?！毕男≈烈坏皖^，率先鉆了進去。

然后他便看見一株繁花盛開的樹下，蹲著一道佝僂的身影，正在專注地啃食著尸體。

膚色慘白，血管突兀，身上罩著一件織錦蟒袍，枯黃的發絲結成一絡絡的。

在聽到有人靠近后，它抬起腦袋，露出毫無生氣的雙眼，灰白的眼珠不停轉動。血淋淋的嘴角抽搐著，喉嚨里面發出“嗬嗬”的聲音。

季姜瞪大了眼睛，神情微凜：“這根本就不是妖，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