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愿你出走半生，歸來仍是少年

“年輕真好哇。”

六點剛過，梁東準時被生物鐘叫醒。

他伸了個懶腰，將昨天夜里老娘不知道什么時候放在床頭柜上的涼白開一飲而盡，才坐在木板床上感嘆了一句。

不得不承認，十七歲的梁東擁有一副充滿活力的身體。

這若是放在十幾年后熬了大半宿的梁東估摸著早該有了拿頭撞墻的沖動。

反觀現在，只保持了四個小時睡眠的梁東不僅沒有任何疲乏的感覺，反而顯得神采奕奕，精神頭兒十足。

“東子，你醒了？怎么不多睡一會？”

老娘姚紅薇似乎聽到了屋里頭的動靜，她探著腦袋看了一眼，見到自家的傻小子正盯著天花板發呆不由的張嘴說了一句。

“早睡早起身體好，老媽你不是一直教我早起的蟲兒被鳥吃嘛。我吧，準備以后都早點起來，跑跑步，伸伸胳膊腿。”

梁東咧了咧嘴，嬉皮笑臉。

“得嘞，我家小子總算懂事兒了啊，還知道學習了。你不知道昨個兒你把我和你爸嚇成了什么樣。要不是我這個當媽的連你身上有幾根毛都知道，差點以為你被別人掉了包呢。只是你啊，可不要三分鐘熱度才好。”

“還有，以后可不興學這么晚了，咱笨是笨點，可不準身體熬壞了。媽不求你多上進，下周月考給媽考個前進幾名，過了二本線，媽就知足了。”

姚紅薇揮了揮拳頭好像給自家兒子打氣是的。

果然是親媽啊，要求夠低了。

“得嘞，老媽吩咐，一定照辦。”

梁東麻利的立正敬禮，可嚴肅下來還沒兩秒鐘，頓時嬉笑道。“不過媽啊，你要求就不能高點嘛，保不齊給你抱回來個第一呢。”

“少貧嘴，別說第一，你要是能考到前頭，我和你爸去興善寺給你燒高香都成。”

“趕緊的，洗漱一下趕快吃飯。混小子，看在你表現不錯的份上，今天媽可是起了一個大早，猜猜早飯吃什么？”

姚紅薇在圍裙上抹了把手，抬手一巴掌拍在梁東的腦袋瓜上，將自家兒子拉起來往外推。

那表情要多興奮有多興奮。

聞聲，梁東吸了吸鼻子，果然聞到有味道從廚房里飄了出來。

這味道……

梁東扭頭瞅了一眼身邊躍躍欲試的年輕老媽，嘴角不自覺的抽動了一下。

自家老娘什么德行，沒有人比梁東這個當兒子的更清楚了。

素來很少下廚房的老娘似乎天生和美味劃傷了不等號，打小就沒什么廚藝的天分，反之倒是將黑暗料理的天賦點了個十成十。

老梁深受其害。

“額，老媽，我忽然想起來了，今天是周六我還得去補課。你知道，我以前成績不太好，可千萬松懈不得。哦，我聽到孫浩再叫我了，早飯你留給我爸吃吧。”梁東打了個一個哈哈，說話的功夫人已經移動到了門口。

姚紅薇還沒來得及開口，便見到梁東拎著書包已經扭頭帶上了房門，跑的像個兔子。

求生欲簡直MAX。

“死沒良心的，這爺倆兒的反應怎么一模一樣。”姚紅薇抹了把手，泄恨是的咬了在了精心制作的糖餅上，隨后姚紅薇第一時間沖向了廁所。

……

“老板，一碗肉丸胡辣湯少放辣子，多放肉丸多放菜，對了，湯也多來點。”梁東一屁股坐在早餐攤上，張口開始點餐。

“你小子，那他媽的是兩碗。”

光頭老板不甘示弱的罵了一句，惹來周圍食客的哄笑。

梁東也不惱，他聳了聳肩膀，絲毫沒有因為老板的不客氣而紅了臉皮。

他輕車熟路的丟了兩塊錢到老板身旁的錢箱里，眼瞅著光頭老板又撈了半勺肉丸進去，這才笑瞇瞇的坐回了原位。

老板什么脾性，梁東再清楚不過了。

光頭老板一定不清楚，自己在未來已經足足喝了他十五年的胡辣湯。

兩人的交情不錯，就差燒香拜把子結為異性兄弟了，甚至光頭老板還一度想要把自己體重橫向發展的女兒介紹給梁東。

不過嘛，丑拒。

“香啊，湊是這個味。”

梁東吸溜吸溜灌了一大口胡辣湯，胃里一下子就暖和了起來。

“難得啊，東子，今兒個怎么起的這么早？平日里你不都是非拖到補課要遲到了，我非到你家找你才舍得離開被窩，今天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還是說……”

孫浩湊了過來，一把搶過梁東手里頭的湯碗大口喝了一口，才擠了擠眉眼。“還是說一大早就被趕了出來？喂，東子，說真的昨天挨揍了沒？”

“滾蛋，老梁是那種人嘛。”

梁東打了一個飽嗝，翻白眼道。

“像……”

孫浩看了一眼梁東臉上還未消去的巴掌印。

他咽了口吐沫，似乎不自覺的聯想到了老梁平日里的罵罵咧咧的做派，那叫一個殘暴。

我靠……

哪壺不開提哪壺，梁東嘴角扯動了一下。

行吧，按照原來記憶中的印象，四十五歲之前的老梁除了怕老婆之外，給人的印象的確是很殘暴。

“別扯那些沒用的，有的吃還堵不住你的嘴，不吃就走補課幾點來著？對了，耗子，你瞧見天邊的那朵云了沒？像不像上周你順走你老爸的那瓶功能飲料？”

梁東撇了撇嘴，隨后指著天邊掛著的云彩隨口嘀咕了一句。

“？！”

一旁剛剛才吸溜了一大口胡辣湯的孫浩還沒來得及將食物咽進肚子里，一口就噴了出來，那表情要多精彩有多精彩。

學生，尤其是高三學生是沒有人權的。

雖然教育部門三令五申，不要增加學生的負擔，培養素質才是第一要務。

但可惜的是。

說說罷了，別當真。

放在哪個時間段，哪怕是在未來，也沒有那間學校會真的心大到那種狼心狗肺的地步，會對即將迎來人生轉折點的高三學生實行放養政策。

就算明面上不行，但辦法總比政策多。

補課，就成了必然。

梁東和孫浩補課的地方是在西城一中一位返聘的老教師家中。

臨時搭建的教室說白了就是老人家的客廳，論環境嘛，當然比不上后世里如雨后春筍一般冒出來的各種教育機構。

為教育事業操勞了一輩子的老太太滿頭銀發，頗受學生愛戴，早已在家中等待了。

跟老教師問了聲好，梁東跟著孫浩的屁股后頭進了門。

這小子還在埋怨著方才事情。

如果不是梁東的記憶還沒好到時隔十幾年還能記清當初補課的路線，梁東早就撅屁股走人了。

隨手將書包放在座位上，梁東剛剛拿出習題冊。

可他屁股還沒坐穩呢，梁東就發現孫浩瞪著眼珠子，一副見了鬼的表情。

“東子，你瘋了？你怎么能坐這？”

孫浩鬼叫道。

這位置……

有問題？

梁東狐疑的眨了眨眼，可這個念頭還沒在腦袋里轉過一圈，他便感覺到身后一股香風竄進鼻孔。梁東下意識的回過頭來，便被眼前一個白色的靚麗身影吸引了目光。

這是一個十分俊俏的姑娘。

十七八歲的年紀，模樣精致俏麗。

一席純白長裙剛剛過膝，讓她一米六五左右的個頭顯得越發高挑。在02年這個學生們的穿著打扮還偏向保守的大背景下，她的臉上并沒有半點被化妝品侵蝕的痕跡。

天然無雕琢，出水似芙蓉。

尤其是緊束在腦后的馬尾辮，蕩啊蕩的，在晨曦的輝光下如同是老漫畫中走出的姑娘，帶著學生特有的稚嫩和青澀，能夠輕易滿足所有老男人對于學生時代中那個模糊影子的所有概括。

梁東只覺得心跳猛的快了兩拍。

果然……

馬尾辮無愧是所有老男人的初戀情節啊。

梁東感嘆了一句。

不過……

似乎有點眼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