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坐在老式的八仙桌上吃飯,氣氛有點尷尬。
似乎秉承這老祖宗食不言寢不語的規矩,整個吃飯的過程很是沉悶。吃的李牧那叫一個不自在。
吃完飯周長義告辭離開,走的時候還對他和善的一笑,讓他有空去戲曲社那邊玩兒。
裴慶走的時候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雖然也沒說啥。
但那眼神李牧感覺去戲曲社玩兒事情還是暫時作罷吧,不然他怕過去之后挨打。
“那個王老,老師沒事兒的話我也走了。”看到客人都走了他也趕緊起身告辭。
“大三沒有什么固定的課程,你們離開學校的時候請假條都不打一張的,那么慌著回去干嘛?在帝都呆兩天,我帶你到處看看。”王清河開口說道。
“不用,不用我自己到處看看就好,手機上有導航不怕迷路。”李牧客氣道。
好不容易來帝都一趟,他的確抱著到處看一看的心思,不能白來一趟不是?
“既然你也想到處看看就住在家里好了。”王清河跟著說道。
“不用,不用麻煩的,我住酒店就好。”
“住什么酒店那么貴,你現在身上還背著那么多債務呢。被人看到還住酒店到帝都旅游像什么話?就住在家里!”王清河橫了他一眼。
“那個......”李牧撓了撓頭還有點遲疑。
目光偷偷的看向旁邊被他懟的吃完飯了都,面色依然不大好看的王老爺子。
“看我干嘛?我有說不讓你住嗎?”王昌瑞怒瞪了李牧一眼。
李牧更尷尬的撓頭笑著。
不過老爺子發話了,肯定要留下來住兩天,人家這一次可是幫著自己連戲曲社的會長都給請來了,他不能給臉不要不是?
并且他也看出來了,王老爺子氣歸氣,其實有點老小孩的意思。沒有真的生他的氣,就是被懟的沒辦法反駁心里郁悶。
“爺爺,爺爺,我回來了,有沒有想苗苗啊?苗苗給你帶了棒棒糖哦。”
就在客廳里略顯尷尬的時候,一個扎著羊角辮古靈精怪的小女孩跑了過來。手里拿著一個碗口大小的棒棒糖揮舞著。
看到小女孩,原本神色沉悶的王昌瑞瞬間笑開了花。
伸手把孫女抱起來放在自己腿上,“爺爺血糖高,醫生不讓我吃這么甜的,苗苗自己吃好了。”
“哎呀,那太可惜了。”苗苗一臉的可惜,甚至神色似乎因為自己爺爺不能吃棒棒糖還有些小郁悶。
不過那亂轉的大眼睛,和控制不住歡快抖動的腿出賣了她內心的想法。
顯然棒棒糖根本不是給爺爺帶的,就是她自己想吃,現在爺爺不吃,她不就可以名正言順的吃了嗎。
“少吃點,你今天已經吃過了一個了,這個明天再吃。”苗苗媽媽孫清沐手里拎著包跟著走了進來。
母女倆是一起回來的,結果這個小皮蛋一下車小腿倒騰的賊快,先她一步進了屋。
剛走進客廳看到李牧,孫清沐原本有點繃著臉想要嚇一嚇自己女兒的臉,露出禮貌的笑容對李牧點頭,“家里來客人啦?”
“我學生李牧,李牧,這是我堂弟的妻子孫清沐。”王清河在旁邊介紹道。
“王夫人好。”李牧連忙打招呼。
“喊我清沐姐就好,不用那么拘謹的。”孫清沐笑著說道。
她黛眉婉約,笑起來很有親和力就好像鄰家的大姐姐一樣。
“不是說到晚上才回來嗎?怎么這個點就回來了,吃午飯了沒?”王昌瑞抱著自己小孫女問道。
今天王苗苗上午不在家,是早晨被媽媽孫清沐帶著去少年宮去了,說下午還有游泳課要等到晚上才能回來。
“還不是因為這個小皮蛋,中午和其他小孩玩的時候,不知道怎么手破了一層皮,老師都說了沒事兒,實在擔心裹一下防水的創可貼就行。
她非要說下水會感染,死活不愿意下水學游泳。所以帶她吃了午飯就回來了。”
“老師說的傷口要包扎好不能沾水,否則會感染發炎的。”王苗苗養著下巴反駁道。
“受傷了,哪里受傷了?”王昌瑞聽到孫女手上連忙問道,對于孫女偷懶不想游泳的事情根本不在意,今天不游泳下次補上嘛。
“這里,這里,可疼了。”王苗苗舉著自己的小手指在面前晃悠,小臉皺巴巴的看上去好像傷口依然很疼。
其實就是右手食指的前端,不知道在哪里蹭掉了一層皮,傷口也不大,而且也就冒了一點血尖,連血都沒滲出來。
這樣的傷口不上創可貼都沒事兒,疼肯定有點疼,但發炎基本沒可能哪怕沾了水。
“剛才吃冰激凌,吃棒棒糖的時候也沒見你喊疼。”孫清沐沒好氣的瞪著自己女兒。
“吃東西不是忘了嘛,老師說做事情要專一,不能三心二意。”王苗苗反駁道。
孫清沐被氣的胸口起伏,要不是旁邊有客人在,她一定把女兒抓過來好好的在屁股上來幾巴掌,這小嘴巴巴的太能說太氣人了,老師教的東西是這樣用的嗎?
看著兒媳又想要揍自己孫女的架勢,王昌瑞連忙說道,“你去把西廂房的客房收拾一下,這小子要在這里住兩天。”
“嗯,好,我這就去收拾,你們聊著。”孫清沐瞪了自己女兒一眼,警告她老實一點。
然后對李牧點了一下頭,才轉身向著后堂走去。
她先把身上的包放下,再去西廂房那邊收拾房間。
“大哥哥是來找我爺爺學唱戲的嗎?”
被母親警告手里的棒棒糖不能吃,王苗苗坐在自己爺爺懷里晃悠著小腿,一臉好奇的打量著李牧。
“不是,我是來帝都旅游的。”李牧笑著說道。
“是嗎?你要向導嗎?苗苗去過帝都好多地方可以給你當向導呢。”王苗苗眼睛一亮毛遂自薦著。
不過看她那小表情,想要當向導是假,想要出去玩才是真的。
李牧要是找她當向導,到時候指不定誰帶著誰玩呢。
......
離開了王昌瑞家,周長義和裴慶前后腳回到了戲曲社中。
裴慶先回了自己的辦公室,沒一會兒抱著一個大茶壺走進了周長義的辦公室。
“你打算怎樣一個章程?”看著坐在辦公桌后面正在看文件資料的周長義,裴慶開口問道。
“裴老是怎么想的?”周長義笑著問道。
“別來這些虛的,我一個糟老頭子有什么想法?你有什么想法才是重點,不過話說回來,那小子說話雖然不中聽,但的確是目前傳統戲曲的癥結所在。
有些人沒啥本事就想當爺。想要讓人賞口飯吃,不知道說兩句好聽的,還繃著臉好像人家其他錢一樣,換做是我,我也不想搭理這些人,沒有亂棍打出去已經算是很給面子了。”
周長義面帶微笑沒有說話。
有些話裴慶可以說,甚至當著人面說,他這個會長這樣的話卻不好說出口。甚至面對這樣的問題不好明著表態。
“又是這幅樣子,遇到什么事情你就知道做老好人。但問題是你做了好人,人家要感恩戴德才行啊。結果人家卻感覺你好欺負,你這個好人做的有什么用?”
看著周長義的樣子裴慶吐槽道。
“有些同志的思想的確固化了一些,但都是為了戲曲好嘛。”周長義笑著說道。
“得得得,懶得聽你在這里和稀泥。那個李牧你是什么態度?”裴慶不耐煩的擺著手。
“沒什么態度,他的演員身份屬于魔都影視學院那邊,又不屬于戲曲社這邊。
因為身份不在我們這邊,他也沒啥戲曲的師承,所以想要申請戲曲相關福利政策肯定是過不了的。
但戲曲是屬于華夏人民的,不是單獨屬于戲曲社的。作為華夏公民,他唱歌的時候哼兩句戲腔,我們也管不到不是嗎?”周長義開口說道。
“你呀你呀,還是在和稀泥。”裴慶一臉不知道說什么好的搖著頭,然后抱著自己的大茶壺離開了周長義的辦公室。
......
早晨起來,太陽剛剛升起,空氣中帶著清晨特有的濕潤。
李牧在公園中跑了兩圈活動開身體,在一處公園的涼亭中停下。
涼亭中幾個老人手里拿著二胡、月琴、京胡等樂器演奏著,涼亭中間小苗苗隨著樂器的節奏咿咿呀呀吊著嗓子。
王昌瑞一臉笑瞇瞇的看著自己小孫女,滿臉的慈愛,眼中還有一些隱藏不住的小得意。
自己這個小孫女的確是學戲的好苗子,什么問題一點就通,在這些都喜歡京劇的老輩兒朋友面前很是給他長臉。
一段咬字哼唱結束,王昌瑞連忙遞上旁邊的保溫杯,“來喝點蜂蜜水潤潤嗓子今天就到這里。”
心里得意歸得意,但小孫女的嗓子肯定要保護好的。
所以王昌瑞每天只讓自己小孫女吊吊嗓子練練基礎,從來不會拔苗助長。
“咦,大哥哥你也出來鍛煉嗎?苗苗唱戲是不是很好聽?”看到跑過過來停下腳步的李牧,王苗苗眼睛一亮。
“不錯,不錯,苗苗唱戲最厲害了,聽的我都入迷了。”李牧夸贊道。
小孩子嘛,最喜歡大人夸她厲害。
這不他剛夸兩句,王苗苗雖然有點害羞的,“沒有啦,苗苗只是一般厲害,各位爺爺奶奶才是最厲害的。”
嘴里謙虛著,還不忘記捧其他人。大眼睛笑成了月牙形的王苗苗繼續開口說道。
“大哥哥也很厲害,唱歌好好聽,你那個歌曲我聽了,比爺爺唱的戲好聽多了。”
這小孩就是聰明,還知道來了一波商業互吹。
但她這一波互吹出口,李牧瞬間感覺早晨的空氣下降了十度,冷颼颼的不說還特別銳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