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神舍鱗

一進到寬敞明亮的商店里，樂里里就看到阿哈公在向一條身體呈紅色并帶有黑色鰭邊的魚客氣地問候著。

那條魚身長接近1米，體形并不算大，通身發紅而腹部呈粉白色。其背鰭的前半段有一根根突出的棘刺，而背鰭的后半段及腹鰭、臀鰭、尾鰭卻輪廓圓滑。除了胸鰭，他的背鰭、腹鰭、臀鰭和尾鰭的邊緣都是黑色的。他的身姿看起來十分輕盈，連鱗片的色澤也顯得十分鮮亮。

樂里里估計這條魚應該沒有多大年紀，可能不超過10歲。但是，他又想起喜丁曾經說過，沒有一定的年紀是做不了傳語者的，因為只有能說唱足夠多的故事才能被大家接受和認可。那么，眼前這條看著很年輕的黑鰭邊紅魚又是如何成為哇啦吉的呢？

看得出，那條黑鰭邊紅魚對阿哈公十分客氣與尊重。對此，樂里里倒不覺得奇怪，因為他在海心島見到的每一個動物都對阿哈公和阿哈婆很尊敬，也許是他們老兩口年紀很大的緣故吧。但是，樂里里很快又發現，阿哈公和阿哈婆在那條黑鰭邊紅魚面前竟然更加客氣甚至謙卑。

樂里里聽到阿哈公對那條黑鰭邊紅魚說：“老人家，我沒記錯的話，您上一次來海心島還是30多年前吧？”

“是啊，哈長老，應該有39年啦，馬上就40年了。我記得，當時新樂海商店才剛剛落成，你們夫妻倆還不是今天的哈公、哈婆，而是被大家叫作‘哈叔’和‘哈嬸’。哈長老那時也還不是長老呢。”黑鰭邊紅魚說道。

只見阿哈公連連點頭并感慨道：“老人家，您的記性可真好！”

“呵呵，我記得有一年我在古古吉吉島的音樂節上還遇到過哈夫人，她做的羅戈餅和歐卡巴可是最受歡迎的。也正是因為哈夫人勤勞有加，才有了這座新樂海商店呀！”身為哇啦吉的黑鰭邊紅魚笑著說道，他的聲音十分洪亮但略帶一點兒沙啞，“我喜歡隨遇而安，遇到自己喜歡的地方，就停下來住上個十年八年的。所以，這一晃39年就過去了，呵呵……”

“老人家，虧您都還記得。我開這個商店，就是為了給大伙兒提供一點兒方便，也為了讓來來往往的過路客有個可以歇息的地方?！卑⒐判χ鴮邛掃吋t魚說。她又看了一眼阿哈公，繼續說道：“老哈有空的時候，就在這里教孩子們識字、學知識；鄰居們也都愛來這里聊會兒天，有啥大事小事、家長里短也會順便來說道說道?！?/p>

“嗯！好，好?。　焙邛掃吋t魚欣慰地笑了。

與黑鰭邊紅魚的敘舊像是把阿哈公和阿哈婆帶到了往日的回憶之中?？吹贸?，這回憶一定是幸福的，否則他們老兩口的臉上也不會掛著恬淡的笑容。這笑容又是知足和從容的，沒有經歷過歲月磨礪的人想必是不會擁有這份從容的。

黑鰭邊紅魚的話著實讓樂里里吃驚不?。哼B90歲的阿哈公都要稱這條黑鰭邊紅魚為“老人家”，他甚至在39年前就來過海心島，那么他究竟多大年紀了？這也太不可思議了吧！

樂里里身邊的圖坦坦也驚奇地睜大了他的兩只眼睛。他轉過頭去看看哥哥，露出不敢相信的樣子。

樂里里悄悄伸出一條長臂，將喜丁攬到身邊，悄悄地問：“喜丁，這是條什么魚呀？他有多大年紀了？”

圖坦坦也把他的大腦袋湊了過來。

“黑鰭石斑魚。”喜丁低聲答道，“我一開始也懷疑這位哇啦吉的年紀，但已經向阿哈婆確認過了。阿哈婆說他至少有130歲，還說這種魚能活200多歲呢?！?/p>

聽喜丁這樣一說，圖坦坦吃驚地縮了一下身子。這位哇啦吉的年紀原來已經有這么大了，而且這種黑鰭石斑魚能活200多年！怪不得他看起來還是一副很年輕的樣子。

在阿哈公的引導下，喜丁、章魚兄弟和海麗婭都來到大圓桌旁，并與哇啦吉認識了一下，而這位黑鰭石斑魚哇啦吉也很隨和，并沒有因為章魚兄弟體形巨大而感到驚訝。或許，這對于在海洋中四處游歷并如此高齡的他來說算不上什么稀奇事。如此想來，見多識廣的他對許多事情已見怪不怪了吧。

“孩子們，我只能給你們說上一小段兒了，因為還有兩位哇啦吉在島外等我，我們要一起結伴去雅倫海的中心島——古古吉吉島。再過幾天，我們10年一度的哇啦吉大會就要開始了。我只是因為想看一眼39年前曾經來過的地方，并會一會哈長老這位老朋友，所以才進來耽擱了一下。”哇啦吉開門見山地說出了自己來到海心島的目的。說完，他動了一下嘴巴，將大圓桌上托盤里的一個羅戈餅吸進口中并吞了下去，而后露出十分滿足的表情說道：“沒想到我還能再一次吃到哈夫人親自做的羅戈餅。這可真是又一大收獲??！老地方、老朋友、老味道，不虛此行，不虛此行呀……”

“老人家，您太客氣了，喜歡就多吃一點兒?！卑⒐艑ν劾布f，然后張羅著讓章魚兄弟和海麗婭趕緊吃。對于喜丁她就不管了，因為喜丁剛才早就三兩下把自己喂飽了。此時，他正心滿意足地趴在大圓桌的邊上，嘴里還含著一根細細長長的管子，管子的另一頭插在一個和大圓桌齊高的小號木桶里，那里面裝的便是歐卡巴。

羅戈餅和歐卡巴是新樂海的特色食物和飲品。

羅戈餅是一種以寬大的褐藻為外皮、以褐藻和紅藻為餡料做成的食物。其中，餡料里添加了一種叫作“海漿果”的甜味果實及其他的調味料。這使羅戈餅吃起來鮮香四溢，還帶有絲絲甜味，深受大家的喜愛。據說，在整個海心島阿哈婆做的羅戈餅最好吃，所以她做的羅戈餅被大伙兒叫作“哈婆羅戈餅”。

歐卡巴是以海藻為主要原料釀制而成的，只不過阿哈婆在釀制歐卡巴時，常常會在備好材料后讓海獺瓦鈕鈕幫著在島上發酵一些日子。在喝歐卡巴時，需要用細管慢慢地吸著喝，喝到的第一口要吐掉，因為那還不是歐卡巴，而是細管中的海水。等到喝第二口的時候，就能品出歐卡巴那清爽怡人的味道了。釀制歐卡巴的原料除了有海藻，還有一種陸上的植物——薄荷。這種有著提神醒腦功效的植物讓歐卡巴成了熱季里最受歡迎的飲品。

不同于人類將一年劃分為春、夏、秋、冬四季，七海的動物把一年分為暖、熱、涼、冷4個季節。眼下正是熱季的末尾，海水仍是熱乎乎的。不過，再過16天就要進入涼季了。到那時候，海水就會慢慢涼下來。

阿哈婆年輕的時候，每年都會專門做上一些羅戈餅和歐卡巴去海洋音樂節和七海魚球大賽現場售賣，每次都會被搶購一空。

這時，喜丁用羨慕的眼光看著哇啦吉，說道：“哇啦吉，我最羨慕的就是像您這樣的長者了——又會說故事，又能到處去開闊眼界，不管到哪兒都會受到歡迎，多帶勁呀！”

“呵呵……”哇啦吉聽到喜丁的話笑了起來。他看了一眼大圓桌旁的章魚兄弟和白鯨海麗婭，對喜丁說道：“不要羨慕哇啦吉，哇啦吉傳誦的都是別的動物的故事?？纯茨闵磉叺倪@些朋友，你們能在一起，這本身不就是故事嗎？”

章魚兄弟沒有聽懂哇啦吉話中的意思，只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機智的喜丁不僅明白了哇啦吉的意思，還不忘告訴哇啦吉：“我們剛剛還認識了一條叫盧克的大翻車魚呢！但是，我們今天把他留在海底神泉了，好讓他趕快治好身上的怪病。我們明天也要去雅倫海，可惜和您不同路。您去的是古古吉吉島，我們要去的是翻車灣——去給那兒的翻車魚送藥。否則，我倒是想跟您一起去古古吉吉島。要是能見到雅倫海的多多優長老就更好啦，因為我可崇拜他啦！”

“原來是這樣……”哇啦吉感慨地點點頭，“我想，你將來一定會見到多多優長老的。那只老龍蝦的確是風度不減哪！不過，你們能去翻車灣幫那里的翻車魚把病治好，不就是個挺有趣的故事嗎？我就提前祝你們一路順流吧！”

哇啦吉之所以說“一路順流”，是因為海洋動物在做長途旅行的路線打算時都需要考慮海流這一重要因素。海洋動物順著海流就能夠游得又快又省力氣，而逆著海流就會游得又慢又費力氣。所以，“一路順流”就是海洋動物對遠行者最好的祝福了。

接下來，哇啦吉便不再啰唆，開始說起故事來。

應喜丁的提議，哇啦吉所說的是500多年前海神戰海妖故事中的一段。這段故事的名字就叫《海神舍鱗》。

故事說的是身為金色大魚的特夫從外地來到樂海之后，看到海妖戈德琳為了修建她那龐大的海底宮殿——通天宮而抓走了許多動物，使得許多家庭妻離子散。為了弄清楚戈德琳究竟關押和奴役了多少動物，勇敢的特夫打算冒險一試，親自到戈德琳的宮殿去一探究竟。

可是，戈德琳見到身形魁偉而氣度不凡的特夫之后，并不相信特夫會甘心為自己所用，雖然特夫說自己只想到戈德琳的宮殿里干點兒粗活。

戈德琳為了試探特夫對自己是否忠心，一開口便提出了一個讓普通魚根本無法做到的要求，那就是讓特夫獻出自己的幾枚金色鱗片，以裝點她那豪華宮殿的大門。

對魚而言，只有生病或年邁才會導致鱗片脫落，而要從活魚身上取鱗的話，必定會讓魚經歷難以忍受的劇痛，說不定還會因此染病而喪命。

睿智的特夫怎能不明白戈德琳這一招的陰狠毒辣？可是，如果不這樣做，他不但無法達到目的，反而會讓戈德琳的猜疑加重。這樣，他既救不了其他的動物，還可能會使自己沒法活著離開。

在戈德琳說出她的要求后，特夫一轉身游了出去。戈德琳以為特夫想要逃走，剛想讓她的爪牙去將特夫抓回來，卻見特夫又游了回來。

這一幕讓當時在場的動物都愣住了。他們看到特夫的嘴巴里銜著一片硬石板。這片硬石板是工匠們準備鋪砌在宮殿里的，尚未來得及打磨，邊緣又薄又鋒利。

戈德琳以為特夫想用石板作為武器來謀害自己。她緊張地亮出了四肢上的利爪，還讓守衛將特夫團團圍了起來。

然而，接下來，讓他們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特夫將身子一側，猛地將口中所銜的硬石板朝著身下的地面插了下去，而后身體騰挪，朝著那鋒利的石板猛地轉身。

伴隨著一陣刺耳的摩擦聲，帶血的金色鱗片從特夫身上應聲落地——不多不少，整整7枚！

“哇！”聽到這里，喜丁一下子跳了起來。他驚叫道：“特夫后來把樂海分成七海，是不是因為當初的7枚鱗片呀？”

“嗯，有這種說法，我們哇啦吉也認為有可能是這個緣故?！蓖劾布隙讼捕〉牟聹y。但是，他又看了一眼身邊坐著的阿哈公，接著說道：“不過，海醫和樂海的長老們怕是不這樣看。他們認為七海的形成是由樂海的地形所致?！?/p>

“還有古代傳統、物種類別、海域治理、氣候和物產……”阿哈公忍不住插了一句話。但是，他感覺自己好像有點失禮，便又趕忙謙遜地對哇啦吉說道：“老人家，您別介意啊。不過，不管從哪里說起，把樂海劃分為現在的七海都是很有道理的?！?/p>

“哈哈……不要緊……”哇啦吉爽朗地笑了，“你們做海醫的就需要嚴謹認真，而我們哇啦吉卻希望生動傳神。這都沒有關系，沒有關系……”

“特夫的這7枚鱗片后來怎么樣了呢？”圖坦坦有點怯怯的聲音不知從哪兒冒了出來。

哇啦吉不知道是誰在說話，就掃視了一圈，結果卻沒有找到剛才那聲音的主人。

喜丁和樂里里也左右看了看。剛才明明是圖坦坦的聲音，可是他卻沒有在大圓桌旁。

只有樂里里對面的海麗婭知道這是怎么回事。想笑卻不好意思笑出來的她只好給樂里里和喜丁示意，告訴他們圖坦坦到底在哪兒。

“弟弟，你怎么鉆到下面去了？”樂里里俯下身子向大圓桌下面看去，結果發現圖坦坦正蜷縮在那兒，不禁哭笑不得。

搞清楚圖坦坦究竟在哪里后，大伙兒都笑了起來。比起端坐在大圓桌旁，身為章魚的他一定更喜歡鉆到桌子底下。

“嘿嘿……”圖坦坦自己也尷尬地笑了。他舒展開蜷縮的身體，從大圓桌底下挪了出來，又貼到哥哥身邊，害羞地說：“這兩天都是在這個下面睡覺，我都有點兒習慣了，所以剛才又……”

“哈哈……”大家都笑了起來。

“孩子，你要是喜歡在這桌子下面睡覺，那以后你來了海心島就都睡這兒好了。”阿哈婆慈祥地說道。

“就是，就是！只要你們倆在這兒住，我也就不用回家了，就在這兒陪你們。”喜丁豪爽地說著。

“真的嗎，喜??？”不太愛說話的海麗婭突然問道，“那是不是我就不用再幫你打掃屋子了？”

“千萬別！”喜丁一聽就急了。他立刻用央求的語氣說道：“親愛的海麗婭，你知道我是最不愛打掃屋子的，而且我又沒有你們白鯨那樣寬大的胸鰭。我那個小屋子，你用胸鰭隨便幫我呼扇幾下，就比我自己打掃一天還要干凈?！?/p>

“唉……”海麗婭嘆了口氣，“我算拿你沒辦法了。不過，我需要你幫忙的時候，你可不能不管喲！”

“當然！”喜丁滿口答應著，“說吧，你需要我幫啥忙？不光是我，章魚兄弟也會跟我一塊兒幫你的，對不？”說完，他看了一眼樂里里和圖坦坦。

章魚兄弟趕忙一齊點頭。

“現在不用……”海麗婭像是還有話沒說完，卻將身子浮了起來，一副要出去的樣子。

喜丁只當海麗婭要去海面換一口氣，但沒想到海麗婭卻是與大家道別，要回到她在海心島南端的住處。

海麗婭住的地方叫“心尖灣”，那兒有一“串”由珊瑚礁形成的潟湖。海麗婭就住在其中一個很小的潟湖里。

潟湖一般分為兩種：一種是在海岸邊由砂石壩包圍起來的狹長水域，叫“海岸潟湖”；另一種是由珊瑚礁包圍起來的圓形或不規則形水域，叫“珊瑚潟湖”。

不管是哪一種潟湖，一般都會有通往海洋的水道。海心島南端的海中剛好分布著一“串”圓形的珊瑚潟湖，數量有十幾個，連在一起就像是點綴在海心島“心尖”上的一串珍珠項鏈。只不過，這一顆顆珍珠是藍色的，鑲著白色的邊。

以海麗婭的速度，她用一頓飯的工夫能在商店和住處之間打上十個八個來回。那里雖然非常漂亮和舒服，對于她也再適合不過，但畢竟不是自己原來的家，所以她平時多是在商店里陪著阿哈婆。

說起來很多動物可能不信，海麗婭因為喪失了方向感，所以自打來到海心島就再也沒有離開過這里。哪怕是繞著海心島轉上一圈，她也要拉上喜丁一起。

“你不聽故事啦？”喜丁沖著海麗婭喊了一聲。他覺得海麗婭今晚神秘兮兮的，連難得一聽的哇啦吉說的故事都不聽完就要回去。

“等以后你講給我聽吧……”說話間，海麗婭已經游出了商店。

“時間不早了，故事也該結尾啦……”哇啦吉說道。他又看著圖坦坦說：“剛才你不是問特夫那7枚金色的鱗片后來怎么樣了嗎？我告訴你，戈德琳真的把它們鑲在了宮殿的大門上。戈德琳是想用這種方法昭告樂海，金色大魚特夫已經效忠于她。連特夫這樣有能耐的魚都對她俯首稱臣，還有誰會不自量力地與她為敵呢？可是，她卻不知道，正是這7枚金色鱗片預示了她的覆滅的到來！”

說罷，哇啦吉尾鰭猛地一抖，身體從大圓桌旁豁然而起。上浮到桌面以上的高度時，他面朝前方，目朝兩側，并且眼珠一轉不轉，給大家一種肅穆的感覺。接著，他緩慢又悠長地吐出3個字：“有——道——是——”

正在聚精會神聽著故事的章魚兄弟不明白這是什么情形，都被嚇了一跳，剛想開口問喜丁。可是，還沒來得及問，他們就看到喜丁伸出兩只蝦螯，示意他們倆不要說話，并低聲說：“這是‘唱尾’，要唱的——就是故事要結尾了。先別說話！好好聽！”

果然，哇啦吉開始慷慨激昂地唱起來：

古有妖魔戈德琳

本是海中一條魚

怎奈修煉成邪術

身體奇異心更毒

說是她，就好比

自私虛偽成胸鰭

兇狠毒辣為背鰭

陰險狡詐作腹鰭

多疑猜忌當臀鰭

欲壑難平是尾鰭

還有那

一對闊翅助妖威

4只利爪無人敵

有海妖，不用怕

終有海神對付她

智慧勇敢數特夫

忍辱負重為大家

為探妖宮不惜命

金鱗7枚生生剮

說的是

海妖不知氣數盡

金色鱗片宮門鑲

覺醒之時方已晚

早知當初不要它

早知當初不要它

這位哇啦吉雖然是一條黑鰭石斑魚，但是聲音洪亮高亢，一點兒也不亞于擅長高歌的石首魚。而且，他不僅聲音洪亮，還唱得抑揚頓挫，飽含激情，像是把聽眾帶入了故事中。特別是那最后一句，他反復唱了兩遍，聲音仿佛在這座擺滿貨架與商品的木制屋子里久久回蕩。想來，蕩氣回腸與繞梁三日便是如此了吧。

不論是第一次聽哇啦吉說故事的章魚兄弟，還是阿哈公、阿哈婆和喜丁，都感到了深深的震撼。

哇啦吉的說唱指的就是開頭的“說”和結尾的“唱”。因此，以“說”起頭并以“唱”結尾便是所謂的“說頭唱尾”。這就像魚的身體一樣，全身最有力的部位一定是尾巴。所以，哇啦吉的故事都會用唱的形式來結尾。

雖然這段“唱尾”較短，但哇啦吉唱得一絲不茍。即使面前只有寥寥幾位聽眾，他也仍將一腔飽滿的感情傾注進故事之中。或許在他看來，說故事這件事遠非尋常動物眼中所謂的兒戲，也不是一件普通的活計，而是一樁十分神圣的事情。

阿哈公、阿哈婆用他們的前肢熱烈地拍打著桌面，喜丁的兩只小蝦螯更是把大圓桌敲得“當當”作響。章魚兄弟知道這是海心島動物表示贊賞的舉動，所以也跟著用他們的長臂一起拍起了桌面。大家一起向哇啦吉表示贊賞與感謝。

故事說完了，哇啦吉欠身向大家告辭。大家一起把他送出了商店，目送他向島東逍遙地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