準長老的使命

經過3天時斷時續的陰雨之后，黑流海的中心島——陽光島終于迎來了久違的陽光。

黑流海長老——海鱔米巴疲憊地拖著他那又長又軟的身體回到了家中。他昨晚一夜未睡，指揮著大家幫助一群美人蝦搬家。這一場雨使陽光島上發生了一次小規模的泥石流，許多泥土和小石塊沖入海中，威脅到了美人蝦的生命安全。幫助海民解決困難和協調大家之間出現的問題是每個海域長老的重要責任。這對黑流海長老也不例外。米巴最終順利地帶領大家幫助美人蝦完成了安全轉移，將他們安置在了螻蛄蝦居住的海灘旁邊。

一夜的忙碌為米巴換來了美人蝦和其他黑流海海民的交口稱贊，大家都夸他是個好長老。雖然他接手長老一職還不到一年，但看樣子，他這個長老已經深得民心了。

米巴的家就在陽光島南部的一個海底洞穴中。他一回到家，在外面強打起來的精神就立馬松懈下來，長長的綠身子一下子癱軟在家中的沙地上。

確切地說，米巴是海鱔中體形超大的那一種，身長接近兩須。他的樣子有點像海蛇或海鰻，但是又與海蛇和海鰻不同。海鱔的身體不是正規的圓筒形，而是稍扁一些，橫向窄而豎向高。海鱔沒有胸鰭，其背鰭、臀鰭在身體的后方，與尾鰭相連。海鱔的腦袋比身體小一圈，兩只橢圓形的小眼睛下面是一張大大的嘴巴，眼睛和嘴巴的比例不太協調，看上去顯得有些滑稽。

多數海鱔身體的顏色是很鮮亮的，并且身上有鮮明的斑紋。但是，米巴不是這樣，他的身體是暗綠色的，身上的斑紋也不是特別明顯。他比其他海鱔更特殊的一點是他的體形更為“壯觀”。他的身體不僅長，而且胖，一副肉嘟嘟的樣子，加上他那小腦袋下面圓圓的嘴巴和平時有些遲鈍的動作，讓他看上去有點“憨態可掬”，甚至有些“可愛”。

雖然身體很疲乏，但米巴卻沒有任何睡意。他懶懶地靠在黑流海海民為了感謝他而贈送的一堆昆布上。

米巴剛來黑流海上任時，有一些居民并不愿意由他來擔任新的長老，雖然他是帶著前任長老——海獺班提通提名他為繼任長老的親筆海信來到黑流海的，而且經過了樂海長老會的確認。當時，這件事在海獺族群中引起很大的爭議，很多海獺對此不滿意。他們無論如何也想不通，德高望重的老長老班提通為何會選擇一條海鱔作為接班人，而不是從海獺家族中推薦一位新的長老。

但是，黑流海的海獺也都明白，海域長老的更替規則是在海神特夫時代就確定好了的，所有海域都要遵照執行。新一任的海域長老由上一任長老推薦的有德之士繼任，而上一任長老在推薦時不可以因徇私情而偏向自身家族的成員。而且，班提通長老的行事風格一向是不偏不倚，他的選擇一定是對黑流海最好的。所以，最終黑流海的海獺只好接受了這個結果。

說起來，海鱔米巴還是海獺班提通的救命恩人。

原來，七海以西的外海被稱作“西外海”。那里物產匱乏，非常貧瘠，遠沒有七海富饒、安逸和文明。但是，西外海許多動物的祖先卻是從七海遷徙過去的。或者，更確切地說，那些動物的祖先是從樂海被驅逐或流放到西外海的。

在海神特夫帶領大家推翻海妖戈德琳的統治后，樂海頒布了《樂海公約》，嚴令禁止動物之間的獵捕和殺戮。一段時間后，《樂海公約》得到樂海絕大多數動物的認可和接受，但是仍然有少數肉食性動物不肯改變他們嗜血并獵捕其他動物的習性。無奈之下，海神特夫下令將這部分肉食性動物和那些誓死追隨海妖戈德琳的家伙驅逐出樂海，把他們遷往西外海。

這些動物中就有一些原本生活在黑流海的海獺。他們不肯像其他海獺一樣只以海膽或鮑魚為食，而是執意要獵捕魚、蟹、蝦等動物，違反了《樂海公約》和其他律法，因此被逐出樂海。

胸懷寬厚的班提通長老非常注重同源情誼，所以每隔幾年就隨著海央郵局的座頭鯨運輸隊來到格致海，再從那里入西外海，去探訪那些與他同宗的海獺家族。去年，他竟然兩次前往西外海，但是在第二次前往西外海時遭遇不幸。

班提通在親筆海信中詳細地描述了自己抵達西外海后被一群外海暴族攻擊并被海鱔米巴相救的過程。

西外海和七海不同，那里的動物不受《樂海公約》和其他七海律法的約束。但是，外海暴族只是西外海的一小部分動物。那里的大部分動物其實是與世無爭的，只不過要注意和他們打交道的方式與習慣。

班提通長老雖然得到了米巴的相助，但后來還是因為傷勢過重而不治身亡。在這期間，他受到了米巴很好的照顧，對米巴也有了一定了解，從而認定米巴的品行能夠配得上黑流海長老一職，便請求米巴去黑流海接替他繼任長老。

米巴一開始是婉拒的，但是班提通長老的臨終囑托讓他實在不能一拒再拒，只好勉為其難地答應下來。聽到米巴答應接任黑流海長老，班提通才放心地閉上了眼睛。

米巴雖然有了班提通的提名和推薦，但是要想成為黑流海真正的海域長老還需要在一年的初試期內通過一定的檢驗和考查。

在這一年之內，米巴只能作為準長老來履行海域長老的工作職責，在樂海長老會中只可旁聽，沒有正式長老所擁有的議事權。一年的初試期結束后，長老會中的另外6位海域長老會一起來到黑流海，在征集海民的意見后，最終決定米巴能否成為黑流海的新一任正式長老。過完這個熱季，到了涼季的季中，就是長老會決定這件事的時候了。

眼下正是讓米巴有些忐忑的時期。為此，他賣力地忙活著雜七雜八的事情，好給這里的海民盡可能多地留下好印象。慢慢地，那些質疑和反對他的聲音變少了。他告訴大家他并不在乎這個長老的職位，因為他原本在西外海過得自由自在，來黑流海當上這個準長老以后反而更加辛苦。但是，其實他隱藏了自己的真實想法——他一定要爭取成為黑流海長老，即便做不成長老，也要在黑流海留下來，只為了實現他那特殊而不可告人的目的。

“當當當……”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打斷了米巴的思緒。這扇嶄新的木門是陽光島的海獺前些天送給他的，用的材料是島上特有的一種黑木，由技藝精湛的海獺老工匠打造而成。以木門作為禮物送給米巴這位準長老，可以說是黑流海的海民對他的認可和接受。

“來啦！來啦！”米巴馬上打起精神，臉上堆起笑容，就連語氣也充滿了親和力。

米巴打開門一看，發現一個又扁又圓的身影出現在他的家門口。一見到這個身影，米巴瞬間就收起了臉上剛剛堆起的笑容，同時皺著眉頭，壓低聲音，用一副并不歡迎的口吻問道：“你怎么來了？”

“別啰唆，先讓我進去再說……”一個怪里怪氣的尖細女聲回答著米巴。還沒等米巴把門敞得更大一些，她就毫不客氣地將身體一側，斜著身子閃進了門內。米巴最終也沒有拒絕對方的不請自入，只是把他的小腦袋從門內伸出，朝四周探視了一番，然后縮回洞中關上了門。

“不是讓你不要在白天來我這兒，就是晚上來，也要先和我說一聲嗎？”關上門后，米巴對這位不速之客劈頭就是兩句斥責，絲毫不見他平日對待海民那副溫和客氣的態度，就像是變了一張臉。

“嘻嘻……這不是有好事嘛，我才急著來告訴你的……”那位女客說道。聽語氣，這位女客似乎與米巴十分熟悉。

“什么好事？現在有什么事能比我順利當上長老更重要？再過4天就是黑流海大集了，再過50天其他六海的長老就要來這里了。在這么緊要的關頭，你還嫌我的事少嗎？帶你來黑流海是要你在暗中幫助我的，你可別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米巴聲色俱厲地說道，發泄著因這位女客的到來而產生的火氣。與其說他變了一張臉，倒不如說他揭掉了一副面具。他那肉嘟嘟的身體緊繃起來，嘴巴也突然張大了，臉部肌肉的緊張竟讓他露出一口可怕的尖牙。

“喲喲喲！你擺這樣子給誰看呢？怎么，你還想咬我一口不成？”對方好像并不懼怕米巴，“我好心來告訴你好消息，你竟然說我成事不足，敗事有余！你知道這些日子為了能夠讓你順利地當上長老我有多忙活嗎？你知道為啥現在反對你的海獺少了嗎？你以為是因為你那點兒表面功夫做得好嗎？你以為是你的魅力大嗎？你以為你拿著班提通的海信別的動物就信服你了嗎？要不是為了老當家的大事，我曼瑞拉能委屈自己給你打下手，還凈干些偷偷摸摸的事？”

對方噼里啪啦一頓反詰竟讓米巴無語了。他就像泄了氣的皮囊一樣，耷拉下剛才因躁怒揚起的腦袋。

原來，這位來找米巴的不速之客是一條雌性電鰩，名叫曼瑞拉。曼瑞拉雖然外貌有些古怪和丑陋，但體形不小。她的體長竟超過米巴體長的一半有余，足有一須。

說起電鰩，他們可不是等閑之輩。電鰩的腦袋和胸鰭連在一起，呈圓形或者接近圓形，背腹扁平，看上去就像一片圓圓的大棕櫚葉子，而尾巴就是棕櫚葉的葉柄。

電鰩的腹部兩側各有一個發電器。這讓電鰩擁有了一項絕技——放電！

放電是電鰩最重要的攻擊和防御手段。對方除非個頭非常大，否則被電鰩的電流擊中之后，往往會瞬間失去抵抗能力，只能乖乖投降。這也就是我們常說的“一招制敵”，而且這一招常常讓電鰩屢試不爽。曼瑞拉體形碩大，她的放電量大大高于一般電鰩的放電量，其威力不容小覷。

電鰩的放電攻擊有一個不足之處，那就是每次放電后他們都需要休息一段時間才能進行下一次放電。盡管如此，僅憑會放電這一本領，一般動物便不敢輕易靠近他們。

除了電鰩，還有一種叫電鰻的動物也會放電，但是電鰻在海中出生后會沿著河流到淡水中生活。因此，除非在電鰻的生殖期，否則海洋中很少有成年電鰻的出現。這就更讓電鰩成為海洋中獨領風騷的放電高手。

“曼瑞拉，咱們倆來黑流海之前，分工可都是老當家安排好的。你要是不樂意做可以回去，別說是我在勉強你就行。”米巴剛被曼瑞拉說了一頓，可無奈自己的嘴巴沒有曼瑞拉的那樣犀利，為了給自己挽回點兒面子，就撂下了一句分量不輕的狠話。

畢竟米巴在來黑流海之后的這段時間里已經漸漸進入了海域長老的角色，大部分海民對他還是很尊重的，只有曼瑞拉這樣一個深知自己老底的同道中人仍用從前那套方式來對待他。這讓他接受不了。

“老當家的話，我當然不敢不聽。雖然西外海才是咱們的老窩，但是待在黑流海也不是沒有半點好處，起碼玩弄起這些呆乎乎的肉頭來還是其樂無窮的，哈哈……”曼瑞拉似乎覺察到了米巴的不滿，為了不再與米巴爭執下去，知趣地換了個話題。

曼瑞拉所說的“肉頭”其實是古代樂海中肉食性動物對植食性動物的一種蔑視和侮辱的稱呼。其實，“肉頭”一詞所指的不僅僅是植食性動物，兇猛的肉食性動物把凡是可以作為自己獵捕目標的動物都叫作“肉頭”，包括比自己弱小的肉食性動物。所以，“肉頭”實際上是強者對弱者的歧視性稱呼。

看到曼瑞拉笑了，米巴的神色也緩和下來。他問曼瑞拉：“你這些天應該玩得不錯吧？”

“哈哈……那還用說？我本來就不是吃素的。石獺島上那些不服你來做長老的海獺，都已經被我‘治理’得差不多了。”

“哦？”米巴兩只橢圓形的小眼睛立馬睜大了許多，就像是要放出光來，“我就知道這點事難不住你曼瑞拉。你快說說，‘治理’成啥樣子了？”

只見曼瑞拉自得又傲慢地“哼”了一聲，然后對米巴說道：“我這些天潛伏在石獺島的黑曜石礦場里，對照你給我列的那些不服你的海獺名單，一個一個地對上號以后，瞅準機會，用我的昏睡花把他們迷暈。在他們昏迷的時候，我對他們施以玄音術用催眠耳語告訴他們：‘我是海洋母親，巨大災難將要降臨黑流海，只有海鱔米巴能夠拯救黑流海。為了你和你的家人，為了黑流海，一定要讓米巴成為黑流海長老。只有米巴才能夠讓黑流海免于災難！’然后我再多念叨上幾遍‘讓米巴做長老，讓米巴做長老……’就行了。等這些肉頭醒來的時候，他們就會不自主地重復說著‘讓米巴做長老’。”

曼瑞拉邊說邊模仿著被她催眠的海獺，并告訴米巴：“你不知道，那些肉頭當時的樣子太好笑了。有一次，我一次性催眠了一家子海獺。他們一塊說著‘讓米巴做長老’，等到醒來的時候，自己都不知道為啥會那樣說，一個個嚇得呆頭呆腦的。”

回憶著被催眠的海獺的樣子，曼瑞拉忍不住狂笑，并且笑得渾身顫動，幾乎抽搐。

“哈哈……”米巴也大笑起來，“這幫肉頭對我這個外來的準長老可以不服，但是對海洋母親說的話，就算給他們100個膽子，也不敢違背！曼瑞拉，你這一招的確厲害呀！”

“七海的動物都信奉海洋母親，然而誰也不知道這個母親在哪兒。他們不光是肉頭，還是一幫蠢貨。我看，還不如跟著咱們老當家信奉萬海之神——戈德琳更實在……”

當曼瑞拉口中剛說出“戈德琳”3個字的時候，米巴一下子用尾鰭堵住了她的嘴巴，然后壓低聲音并警惕地對曼瑞拉說：“噓——在這兒不要提這個。”

曼瑞拉轉了個身，把米巴的尾鰭拂到一邊，滿不在乎地說：“看把你嚇的，你這洞外面現在沒有別的動物。來的時候，我已經在外面放了3朵警報花。要是有活物經過，警報花的味道早就漂進來了。”

“哦？哈哈哈哈！還是你心細，不愧是老當家親授絕技的徒弟。黑醫有毒、竊、幻、咒四大門派，而你出身于毒派，所以老當家格外器重你。別看咱們倆都是老當家的門下弟子，可老當家只把幻派的玄音之術傳給了你。我嘛，只是空有弟子之名啊。我看，有朝一日，你說不定能像萬海之神那樣弄個大黑醫的名號。”米巴忍不住對曼瑞拉夸贊起來，可話里不禁流露出許多酸意。

正如米巴所說，在海神特夫尚未在樂海全境禁絕黑醫之前，黑醫之中的毒、竊、幻、咒四大門派在樂海的勢力都不容小覷，并且各門派黑醫數量眾多。但是，如今只有外海還有黑醫了，且不論是勢力還是數量都已遠不及古代。

不說別的，就曼瑞拉所屬的毒派而言，其下主要擁有制毒、施毒和克毒3種技法。曼瑞拉和米巴所提到的玄音之術也叫“幻音術”，是黑醫幻派的一種技法。幻派下面總共有幻形、幻音、幻境3種技法。

“幻形”最好理解，源自動物本身所擁有的隱身和偽裝本領。有好事者挖空心思地對幻形進行研究，讓自己可以變出更多的模樣來。幻形水平的高低則視能夠變出的形象的數量和難度而定。

所謂的“幻音”，其實就是用奇異而特殊的音波去影響對方，使對方的意識發生變化的一種技法。在自然界中，音波其實是無處不在的，不管你能否看到或聽到。也許你會看到兩只動物正在交流，卻什么也聽不到。這是因為不同的動物能夠發出和接收的音波的頻率是不同的。實際上，除了這些可以被動物直接“聽”到的音波，還有一些他們“聽”不到卻可以對他們產生影響的音波。如果掌握了不同動物受不同音波影響的規律，然后研究出如何制造和發出這些音波，就可以在不知不覺中影響甚至控制動物的意識，進而使他們可以被利用或被任意擺布，如同被催眠了一樣。

“幻境”是一種更加復雜和高深的幻派技法。成功施展這種技法需要對前兩種技法掌握得非常嫻熟、精純，有時候甚至需要借助其他門派的一些手段。掌握了“幻境”技法的黑醫就可以完全控制其他動物的意識，想讓對方看到怎樣的場景對方便會看到怎樣的場景，可謂“改變世界只在一瞬間”。所以，面對掌握了“幻境”技法的黑醫，你看到的世界不一定是真實的世界，也許只是他們想讓你看到的世界而已。

曼瑞拉好像對米巴酸溜溜的夸贊不太受用，反而針鋒相對地嗔怪道：“喲，師兄，你可別害我呀！大黑醫的名號可不是隨便叫的。這可是我們黑醫前輩們在古時候的最高頭銜。咱們老當家有那么高深的幻術都不敢自稱大黑醫，你讓我去弄個大黑醫的名號，還不如干脆給我一個浪頭，把我拍死算了。”

“咳咳……”米巴尷尬地干咳了幾聲，“是，是，咱們好好跟著老當家。他想當大黑醫，咱們就幫他當上大黑醫；他想當樂海的主人，咱們就幫他拿下樂海。反正到時候少不了咱們的好處。”

“哼！那還用說？”曼瑞拉有些不屑地應了一句。

曼瑞拉到老當家的身邊比米巴要晚一些。當時，老當家不滿足于只掌握幻派技法，想要了解和研究毒派的黑醫術，便把曼瑞拉拉攏到了身邊，后來發現她是一個可用之才并且可以信任，就干脆把她招入門下，并傳給她一些幻派技法。但是，曼瑞拉由于比米巴入門晚，因此在同門位次中就排在了米巴之后，算是米巴的師妹。但是，她總是認為自己的資歷應當比米巴的老。如果不是老當家發話，她未必肯跟著米巴來黑流海做個見不得人的幕后黑手。

“我說師妹……”米巴平時很少管曼瑞拉叫師妹，只有在與她套近乎或顯示自己的師兄地位時才會這樣說，“老當家的那本書……你看過了吧？”

“嗯？”曼瑞拉馬上警惕起來，然后故作糊涂地問米巴，“你說的是哪本書呀？”

“當然是那本書。你知道我說的不是《黑醫大典》，我對你們的黑醫術又不感興趣。”

“哦，是那本書啊。老當家連他的《黑醫大典》都沒給我看過，還能給我看那本書？我還想問問你有沒有看過呢。”曼瑞拉略帶諷刺地答道。

“你就別開玩笑了，我哪能有資格看呀……”米巴搖了搖頭，似是承認在這方面自己的確不如曼瑞拉在老當家面前吃香。

曼瑞拉見到米巴這個樣子，心里不禁舒服了不少，安慰道：“老當家為了他的大事隱忍這么多年，一直在悄悄地謀劃著。而且，他手上的棋子不止咱們倆知道的這些。和那本書相比，《黑醫大典》就遜色多了。雖然那本書內容不全，他還在不斷地搜羅和補充缺少的部分，但是即使這樣那本書也被老當家看得跟他的命一樣重要。而且，他得到那本書不久就把咱倆派到黑流海來了。這說明啥？這說明老當家心里有底了，開始真正為他的大事做準備了。既然那本書對他那么重要，他能把那本書給誰看呢？”

毋庸置疑，米巴和曼瑞拉所談論的那本書，對于他們這一方的勢力來說是十分重要的，其重要性和神秘性遠遠超過了他們所提到的《黑醫大典》。

《黑醫大典》其實是一部古書，在樂海已經隨著黑醫術一起被禁，是古代各門各派黑醫術的精華之集成，被黑醫視為“圣典”。由于古代黑醫所研究和使用的多是傷害動物的醫術，因此在海神特夫時代樂海頒布了取消黑醫并禁止傳播黑醫術的法令。黑醫中最正宗和最完整的一部著作《黑醫大典》和白醫的《白醫大典》被合稱為《海醫大典》。

《海醫大典》一直由新樂海的歷代長老秘密保管，是新樂海重要的寶貝，也是樂海七寶之一。但是，作為這一代的新樂海海域長老，阿哈公覺得即使新樂海最安全的地方也不及綠姆海的海央銀行安全。為了更加穩妥，他便將《海醫大典》存放在了海央銀行。

和鼓勵傳播《白醫大典》不同，新樂海嚴禁對外流傳《黑醫大典》。所以，與其說新樂海長老保管著完整的《海醫大典》，倒不如說他是在防止《黑醫大典》流傳出去。

“師兄，往后你不要提那本書的事了。咱們倆現在遠離西外海，在這里說說也就罷了，否則老當家會以為你想動他那本書。你不是不知道那下場會是什么樣子。”曼瑞拉善意地提醒米巴。自打她和米巴來到黑流海，成也好，敗也罷，彼此的命運算是捆綁在一起了。曼瑞拉提醒米巴其實也是為了避免禍及自己。

米巴趕緊不住地點頭，連聲說著：“是是是，不提了，不提了。”

兩者沉默片刻，米巴想起剛才的事，便問曼瑞拉來找他的原因。結果，曼瑞拉果真告訴了他一個好消息。聽到這個好消息，米巴高興得合不攏嘴。如果他不是身處海水中，恐怕曼瑞拉已經見到他的口水從嘴里淌出來了。

欣喜過后的米巴對曼瑞拉說：“我去你們那兒比較方便。等到晚上，我去找你們，咱們商量一下再說。”

曼瑞拉笑嘻嘻地應道：“行！那就這么定了。”

然后，曼瑞拉扭捏地抖動了兩下身體便準備離開。地上的沙子隨著她那棕櫚葉形身體的抖動被翻騰起來。米巴為她打開洞口的大門。曼瑞拉又是沒等門全打開就側著身子從半開的門中閃了出去。只見她在門外不遠處用尾巴迅速而靈活地從地面上拾起了3朵事先放置的警報花，并將它們裝入背后一個與她身體顏色一樣而不易被覺察的背囊中。而后，她的身影迅速消失在墨藍色的海水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