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兩封信和一個計劃

第二天，菲利普收到了黛娜的來信。他把信給其他人看了。

“黛娜的日子可不好過。”他說，“還好我就要離開這里了。有我在家，她會好過很多。”

親愛的菲爾［黛娜在信中是這樣稱呼菲利普的］：

你怎么還不回來？我并不是說和你吵架有什么好的，但是我一個人還是很孤單的，這里除了姨父、姨媽，還有比以前更愚蠢的喬以外，就沒有其他人了。喬昨天告訴我，不要在晚上下山去，因為有“東西”在游蕩。他真是瘋了。游蕩的除了我以外，就只有海鳥了。今年我們這里可有成千上萬的海鳥。

看在老天的分兒上，這個暑假，你可千萬不要把任何小動物帶回家了。你知道我是多么討厭它們的。如果你再帶一只蝙蝠回來，我會沒命的，如果你膽敢像去年那樣，嘗試著訓練你的蠼螋，我就會用椅子砸你的頭！

波莉姨媽讓我干很辛苦的活兒。我們整天洗洗涮涮打掃衛生，老天知道這是為了什么，因為根本沒有人來家里。我很高興馬上又要開學了。你什么時候回來？我希望我們可以想辦法賺點兒錢。波莉姨媽因為無力支付賬單擔心得要死，姨父發誓他沒有錢，即使他有錢，也不會給她。我想如果我們問媽媽要，她會多寄點錢。但是無論怎樣，讓她像以前一樣辛苦工作，簡直太可怕了。再和我說說關于“小雀斑”和露西安的事情吧。聽上去，我挺喜歡他們的。

你親愛的妹妹

黛娜

杰克讀完信，把信還給了菲利普。他想，黛娜挺有趣的。“還給你，‘草叢頭’。”他說，“黛娜似乎挺孤獨的。喂，羅伊先生正在叫我呢。我去看看他想要干什么。我估計會有更多的功課。”

在信箱里，還有一封給羅伊先生的信，是照顧杰克的杰弗里伯父的管家寄來的。這封信簡明扼要。

羅伊先生讀了信后有些驚慌，立刻把杰克叫了進來，給他看這封信。杰克讀了信，也驚慌失措起來。

親愛的羅伊先生［信中說］：

特倫特先生摔斷了腿，他不想讓孩子們回來過暑假。他想知道你是否愿意把他們留在你身邊，他寄了這張支票來支付因此多出來的費用。他們可以在學校開學前兩天回來，幫我整理他們需要的衣服。

埃爾斯佩思·米格斯

謹上

“哦，羅伊先生！”杰克哀號了一聲，他不喜歡他的家，但是他更不想和羅伊先生還有愛抱怨的奧利弗待在一塊兒，相比之下，他寧愿回到他脾氣暴躁的伯父那兒，“我不明白為什么露西安和我不能回去，我們都不會靠近伯父的。”

羅伊先生同樣不希望杰克繼續留在自己身邊。想到要和那只鸚鵡哪怕再多待一天，他都感到恐慌。他這輩子沒有像討厭琪琪這樣討厭過其他東西。他可以管教沒有教養的男孩，但可管教不了粗魯的鸚鵡。

“這么樣吧，”羅伊先生噘起嘴，厭煩地看著琪琪，“我確定我不想留你在這兒了，因為你在這里純粹是浪費時間。你什么都沒學到，而我不知道自己還能怎么教你。很明顯，你的伯父不想讓你回去。你看，他寄了一張數額很大的支票來支付你們留下來的費用。但是我還有其他的安排。既然只有奧利弗在這兒，我打算出去做一次小小的拜訪。真的，我希望能找到一個安頓你和露西安的地方。”

杰克回去找到了他妹妹和菲利普，他看起來還是有些驚慌失措，露西安立刻用胳膊挽住了他。

“你這是怎么了？發生什么事情了？”

“伯父不想讓我們回去了，”杰克回答，并向他們解釋了這封信的事，“羅伊先生也不想讓我們待在這里。所以，看起來現在似乎沒有人關心我們了。露西安。”

三個孩子面面相覷。接下來，菲利普忽然靈機一動。他一把抓住杰克，幾乎把琪琪都撞得失去平衡摔下來。

“杰克！你們和我一起回家吧！你和露西安可以來陡峭山莊住！黛娜肯定會很開心的。你也可以和海鳥度過一段美好的時光。怎么樣？”

杰克和露西安又興奮又高興地看著他。去陡峭山莊？和老學究姨父，急性子的姨媽，還有一個傻乎乎的仆人，一起住在一個一半是廢墟的老房子里，每時每刻都能聽到大海的聲音？那真是太令人刺激了！

杰克嘆了口氣，搖了搖頭。他知道孩子的計劃很少能得到大人們的認可。

“這是行不通的。”他說，“杰弗里伯父很可能會說不，羅伊先生也一樣，你的姨父和姨媽不會愿意照顧更多的孩子的。”

“他們會愿意的。”菲利普說，“只要你把杰弗里伯父給羅伊先生的支票給他們，我敢打賭我姨媽會非常高興的。因為這樣一來，這筆錢就可以支付黛娜在信中提到的賬單了。”

“噢，菲利普，噢！杰克，讓我們一起去陡峭山莊吧！”露西安請求道，她那雙綠色的眼睛閃閃發光，“那是我在這個世界上最想去的地方了。杰克，如果我們繼續留在這里，你知道我們會妨礙到別人，我敢肯定，如果琪琪對羅伊先生說更多粗魯的話，他總有一天會殺了她的。”

琪琪發出了一聲可怕的尖叫，把頭埋進杰克的脖子旁邊。“琪琪，”杰克說，“沒關系的。我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露西安，老實說，請求羅伊先生讓我們去陡峭山莊并不明智。他認為讓我們留在這里是他的責任，我們將不得不留下來。”

“好吧，既然這樣，那我們就不問他，直接走吧。”露西安沖動地說。

男孩們盯著她，沒有說話。這倒是個辦法。不問，直接走！好吧，為什么不呢？

“如果我們大家一起去陡峭山莊應該會沒事的，真的沒事。”菲利普說道，盡管他其實也不確定會不會沒事，“你看，一旦我們已經到那兒了，我的姨父和姨媽就不好意思把你們拒之門外了，我可以讓波莉姨媽給羅伊先生打電話，向他解釋清楚，讓他把杰弗里伯父的支票寄給她。”

“我們走了，羅伊先生也會很高興的。”露西安說，她此刻心里想的卻是，能認識黛娜該多有趣啊，“杰弗里伯父也根本不會在乎我們。所以讓我們一起走吧，杰克，一起走吧。”

“好吧，”杰克突然讓步了，“我們一起離開這里吧。‘草叢頭’，你的火車什么時候到？我們可以對羅伊先生說，我們要去車站送你，然后在臨開車的最后一刻，跳進車廂和你一起走。”

“哇！太棒了！”露西安激動地歡呼。

“你的手帕哪兒去了？”琪琪興奮地問，在杰克的肩膀上前后搖晃，但是沒有人注意到她。“可憐的老琪琪，”鸚鵡悲傷地說，“可憐的老琪琪。”

杰克抬起一只手，撫摸著鸚鵡，思考著逃生的路線和方法。“在前一天晚上，我們幫你運送行李的時候，把我和露西安的箱子也推到車站去。”他說，“沒有人會注意到，我們的行李已經不在閣樓上了。我們可以在那個時候把票買好。現在誰身上有錢呢？”

他們三個把各自的錢湊在了一起。這些錢加在一起可能剛夠買票。他們現在需要做的就是一起離開！既然已經下定決心，那么任何事情都不能阻止他們了。

所以，他們制訂了計劃。在離開的前一天，他們把菲利普的箱子從閣樓上拿下來，杰克也悄悄地取走了他們的行李，推進房間的一個大壁櫥里。露西安在周圍沒有人的時候，把行李打包好了。

“先生，我要用手推車把我的行李推去火車站。”菲利普對羅伊先生說。這的確是符合常理的做法，羅伊先生點點頭，沒有多留意。他只希望杰克和鸚鵡也能一起去。

趁著沒有被人發覺，男孩們設法把兩個箱子都抬到了手推車上，精神抖擻地向車站出發了。逃跑似乎還挺容易的。山姆和奧利弗似乎沒有注意到任何異樣。山姆為自己馬上就可以回家而興奮，奧利弗則因為要繼續留在這里，難過得根本無暇顧及他人。

第二天早上，菲利普很有禮貌地向羅伊先生告別：“先生，謝謝您對我的幫助和指導，我想下個學期一定會很順利的。再見，先生。”

“再見，菲利普，”羅伊先生說，“你干得還不賴。”

菲利普和羅伊先生握了握手，一只小老鼠從男孩的袖子里跑了出來，羅伊先生嚇得縮回了手。菲利普把老鼠塞回了袖子。

“你怎么能讓這么多小動物圍著你亂轉呢？”羅伊先生說，大聲地擤了一下鼻涕。

“你的手帕哪兒去了？”鸚鵡立刻說道。羅伊先生瞪著她。像往常一樣，琪琪站在杰克的肩上。

“我可以和露西安一起去車站送菲利普嗎？”杰克問道。琪琪發出一陣大笑，杰克輕輕地拍了拍她：“安靜些！沒有什么好笑的。”

“淘氣包！”琪琪說，就好像她知道杰克腦子里有什么惡作劇一樣。

“好的，你可以下山去送菲利普。”羅伊先生說道，他覺得能暫時擺脫這鸚鵡是件不錯的事情。于是，三個孩子一起離開了，偷笑著互相看了看。琪琪也對羅伊先生說了最后一句話。“你就不能關上門嗎？”她大喊道。羅伊先生憤怒地咂了一下舌頭，砰的一聲關上了門。當孩子們出發的時候，他聽到了鸚鵡的笑聲。

“要是我能再也看不到那只鳥就好了。”他心想，卻不知道他的愿望即將實現。

杰克、露西安和菲利普到達車站時，時間還很充裕。他們找到了自己的行李，交給搬運工運上車。當火車啟動的時候，他們找到了一個空車廂，坐了進去。沒有任何人阻止他們。沒有人能猜到其中的兩個孩子正準備逃跑。孩子們都感到既興奮又緊張。

“我希望你的姨父姨媽不會把我們送回來。”杰克撫摸著琪琪讓她安靜下來。她不喜歡這些火車的噪音，并且要求一列火車別“吹口哨”了。一位老太太似乎打算進入他們的車廂，但她聽到琪琪發出了一聲嚇人的尖叫。老太太猶豫一下，匆忙地往前面的車廂去了。

火車終于開動了，發出了呼哧呼哧的聲音。鸚鵡聽了很興奮，她告訴火車記得用手帕擦擦鼻涕，惹得孩子們大笑起來。火車開出了車站，孩子們可以看到遠處山腳下，他們過去幾個星期住的房子。

“噢！我們離開了。”菲利普高興地說，“你們逃出來還挺容易的，不是嗎？天哪，你和露西安能來陡峭山莊，一定會很好玩的。看到我們回去，黛娜一定會特別激動的。”

“去陡峭山莊！”露西安唱了出來，“去海邊，吹海風，看海浪！去陡峭山莊！”

是的，向陡峭山莊出發！向孩子們想象不到的、狂野的、驚人的時光出發！向陡峭山莊出發！向大冒險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