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四個生病的小可憐兒

“可憐的小鸚鵡！”臥室門外傳來了一聲哀嘆，“可憐的小鸚鵡！擤鼻涕，小鸚鵡！”

響亮的擤鼻涕聲響起，隨之而來的是一陣干咳。然后就是一陣沉默，好像門外的人在聽著門內(nèi)是否有回應。

杰克從床上坐起來，看向?qū)γ娲采系姆评铡?/p>

“菲利普，讓琪琪進來怎么樣？她聽起來太可憐了。”

菲利普點了點頭：“好的，只要她不叫喚，不鬧出太大動靜就行。我的頭好多了，謝天謝地！”

杰克下了床，顫顫巍巍地向門口走去。事情是這樣的：杰克、菲利普還有兩個女孩都得了很嚴重的流感，身體十分虛弱。其中菲利普的情況最糟糕。他受不了這只叫琪琪的鸚鵡待在臥室里，因為她總是模仿他們咳嗽、打噴嚏和擤鼻涕。可憐的菲利普，雖然他很喜歡小動物，但是也恨不得拿起拖鞋呀書呀，手頭上的任何東西向這只迷糊的鸚鵡扔去。

琪琪斜著身子擠進了門，冠子耷拉了下來。“可憐的小家伙！”杰克說道。琪琪立馬飛上了杰克的肩膀。杰克接著說：“你從來沒被關(guān)到外面過吧，小家伙！我們感冒頭暈的時候誰還會喜歡你模仿的聲音喲，你的那些聲音像是出了故障的飛機，都快把菲利普給逼瘋了！”

“不要出聲！”菲利普想想就覺得害怕，“我感覺自己再也不會嘲笑琪琪的聲音了。”他咳嗽著，在枕頭底下找手絹。

琪琪也開始咳嗽，但是非常小心。杰克笑了：“行啦，琪琪，這樣不好！你又沒得流感，干嗎要裝作這樣！”

“流感，流感，趕走流感！”琪琪迅速回應道，又咯咯地小聲笑了起來。

“行啦，琪琪！我們可沒心情去笑你的那些蠢話！”杰克說著又回到了床上，“你就不能對病人好點嗎？安靜點，有點同情心，行嗎？”

“可憐的小鸚鵡！”琪琪縮成一團貼近杰克的脖子，發(fā)出一聲哀嘆。

“別這樣，別在我脖子下面縮著，”杰克說道，“你現(xiàn)在是不是為自己感到難過呀，振作一點！我們今天好多啦，體溫也降下去了。我們很快就又活蹦亂跳啦，我敢說艾莉阿姨會很高興的，畢竟這幾天我們四個生病的小可憐兒讓她忙得不可開交。”

這時候，門輕輕地推開了，艾莉阿姨——菲利普和黛娜的媽媽——從門口望了進來：“你們都醒啦，感覺怎么樣，想要再來點檸檬汁嗎？”

“不用啦，謝謝阿姨。”杰克說，“我告訴您我現(xiàn)在突然非常非常想要的，是——水煮蛋和黃油面包！突然，我就想吃了，其他的什么都不想要！”

艾莉阿姨笑了：“噢，菲利普，你好多啦，也想要煮蛋嗎？”

“不啦，我什么都不想吃。”

“可憐的小孩！”鸚鵡琪琪說道。她抬起頭看看菲利普，咯咯地笑起來。

“閉嘴，琪琪！”菲利普說，“我還不想被嘲笑，你要再說話我就把你扔出去！”

“安靜，琪琪！”杰克輕輕地拍了一下她尖尖的嘴。她又立刻縮進了杰克的脖子——只要能留在親愛的杰克身邊，她才不介意安靜一會兒呢！

“兩個女孩怎么樣了？”杰克問道。

“好多啦，”艾莉阿姨說，“比你們恢復得好。正在玩牌呢，她們想問今晚可不可以到你們這邊來說說話？”

“好呀，”杰克說，“但是菲利普好像不太愿意，你覺得行嗎，菲利普？”

“再說吧，”菲利普有氣無力地說道，“抱歉，我現(xiàn)在感覺心情很糟糕。”

“沒關(guān)系，菲利普，”艾莉阿姨安慰道，“你身體正在恢復，明天沒準兒就好了。”

她說得沒錯——第二天傍晚菲利普就活蹦亂跳了。鸚鵡琪琪也被允許想唱就唱，想叫就叫，甚至模仿火車飛速穿過隧道的聲音都沒人管，但是這聲音卻立馬讓艾莉阿姨上樓來了。

“停下！琪琪，別在屋子里發(fā)出這種聲音，我受不了！”

黛娜看著艾莉阿姨，伸出手摸摸她：“媽媽，你這幾天照顧我們四個辛苦啦，你看起來臉色有點蒼白，不會也得流感了吧？”

“當然沒有，”艾莉阿姨說道，“我只是為了照顧你們四個，來來回回上下樓有些累而已。不過你們很快就能恢復，可以去上學了！”

“啊！”艾莉阿姨話剛說完，抱怨聲便四起，琪琪開心地加入了進來，發(fā)出了第五聲，就數(shù)她的聲音最大。

“學校啊！”杰克厭惡地說道，“艾莉阿姨，干嗎老提醒我們這個？我討厭現(xiàn)在回學校——所有的人都適應了學習生活，知道了很多知識，而我就好像一個新來的！”

“哈哈，你自己不好意思了吧！”艾莉阿姨笑道，“好啦，你們繼續(xù)玩游戲吧，但是不要再讓琪琪模仿飛機、火車、汽車或者割草機的聲音了！”

“好的。”杰克說道，嚴肅地警告琪琪，“聽到了嗎，小鸚鵡，安靜一點！”

“媽媽是不是看起來臉色不太好，”菲利普邊說邊發(fā)牌，“希望比爾能回來帶她去度個假。”

“比爾現(xiàn)在在哪兒呢？最近有人知道他的消息嗎？”黛娜問道，挑了她的牌。

“你知道比爾的工作，總是為政府做些非常秘密的事情，”菲利普說道，“我覺得除了媽媽，沒有人知道他在哪里。但是他總是會突然間冒出來，遲早都會出現(xiàn)的。”

比爾是艾莉阿姨的丈夫。他們剛結(jié)婚不久，那時候艾莉阿姨還是寡婦曼納林夫人，帶著自己的孩子黛娜和菲利普，還有兩個一直把她當作阿姨的孤兒杰克和露西安。他們都很喜歡聰明堅強的比爾，盡管比爾的工作常常讓他遇到各種危險。

“希望比爾能在我們?nèi)W校之前回來，”杰克說道，“我們已經(jīng)很久沒看到他了。讓我想想——現(xiàn)在快到十月了，他九月初就不知去哪兒了。”

“喬裝！”露西安想到了，“他喬裝成一個老人，你們記得嗎？他走的那晚，那個坐在艾莉阿姨旁邊的我們不認識的駝背老人！他頭發(fā)都不一樣了！”

“他戴了假發(fā)！”杰克說道，“快點，黛娜！該你出牌了，你拿到‘王’了嗎？”

黛娜打出了她的牌，看向旁邊的收音機：“我們把收音機打開吧，怎么樣？我今晚特別想聽，菲利普，你受得了嗎？”

“當然可以了，”菲利普回答道，“別擔心我了，我現(xiàn)在非常健康。天哪——一想到當時我那慘樣兒，我就羞愧得沒臉見人。如果我當時突然哭出來，我也不會太驚訝的。”

“你確實哭過一次，”杰克無情地“揭露”了他，“我看到啦，你那時看起來特別特別——‘奇特’。”

“閉嘴，別胡說！”菲利普尖叫道，“黛娜，收音機沒調(diào)好。讓我來，你永遠搞不定這種事情的！黛娜，我說啦，讓我弄！你讓開！”

“啊哈，我們的菲利普終于正常了，”杰克看著這對熟悉的兄妹又開始吵架了，說道，“你弄出來啦，菲利普，一下子就調(diào)出電臺來啦！啊——這是一個關(guān)于盜竊的滑稽短劇，約翰·喬丹在里邊，應該很有意思的，聽吧。”

的確非常有意思。艾莉阿姨在樓下安靜地休息了一會兒之后，聽到了樓上突然傳出來的笑聲。然后，一聲拖得很長的響亮哨聲讓艾莉阿姨眉頭一皺：這只煩人的小鸚鵡！

但是這聲音并不是琪琪發(fā)出的，是劇里的約翰·喬丹。他是個警察，正在吹警哨——嗚嗚嗚嗚！有人大喊大叫起來：“警察！警察！”警哨聲又響起了。

“警察！叫警察！”琪琪跟著叫喊，模仿著發(fā)出了一聲惟妙惟肖的哨聲，“嗚嗚嗚！警察！叫警察！嗚嗚嗚嗚！”

“閉嘴，琪琪！你如果再這樣大聲叫喚，吹哨子的話，警察就真的來了！”杰克說道，“我的天哪，希望琪琪再也不要發(fā)出這種聲音了，她會給我們帶來沒完沒了的麻煩！琪琪，如果你再喊一聲‘警察’的話，我就把你扔到床底下！”

琪琪還沒來得及回應，一陣敲門聲突然響了起來——四個孩子被嚇得差點兒跳起來。接著，洪亮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誰叫警察呢？他們來了，以法律的名義，開門！”

門緩緩地開了，孩子們驚詫地望過去。什么情況？警察真的來了嗎？

一張臉從門后探出來，一張微笑的臉——圓圓的、紅潤的、閃爍光芒的，一張孩子們無比熟悉、非常喜愛的臉。

“比爾！”孩子們呼喊著，從床上跳了下來，跑向門邊這個高大壯實的男人，“比爾，你回來啦！我們一點也不知道你要回來，太好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