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看著沈輕對沈無憂的寵溺模樣,哪里有半分真正責怪的意思。
她當場就覺得嗓子眼一陣殷甜的感覺。
像是要噴血。
沈輕像是沒有看到,給沈無憂理理散亂的鬢發,“你吵著鬧著要來風家,如今既然來了,就給我安分些。要不然...我將你送回去!”
“才不要。”沈無憂吐吐舌頭,“今日可是顏姐姐的及笄禮,哥哥你舍得把我關在沈家嘛?”
“舍得啊,我怎么舍不得。”沈輕點點沈無憂的鼻尖,無奈地道,“只有將你這小魔女關起來,才省的給我惹麻煩!”
沈無憂哼哼兩聲,“沈家才關不住我!”
沈輕瞪眼,“你以為...”
話音未落,只聽見門口風家管家的通報聲,“風家嫡出小姐風夕顏,入宴!”
緊接著,便是一陣清淺的香風,從門外隱隱約約浸透,然后飄然而至。
宴席中,有不少人都放下筷子。
角落里那一襲白衣,閑適淡然地舉杯,另一只手撐著下顎,清透澄澈的眼睛則是染了光輝一般,落在門口處的那一抹藍衣上。
他坐的位置很偏僻,偏偏這個人卻最不能讓人忽視。
目光流轉間,和門口的人兒輕輕一碰。
風夕顏臉頰微微熏紅,偏轉開視線。她來到宴席中央,對高座之上的風老家主一禮。
“顏兒,見過爺爺。”
云陽見到此舉,用袖擺擋住唇角,忍不住輕輕一笑。
綰發禮還沒實施,風夕顏的一頭青絲從腦后自然地垂落而下。
她今天穿的絡櫻錦不似尋常那般簡單婉約,而是用無數珍貴的蠶絲繡線勾勒出花瓣,飄搖在裙擺處,連腰間的絲帶都是一串質地幾乎完美無缺的淺藍色琉璃珠穿成。
美,很美。
云陽想著平日她素來不施粉黛,就已經極美極美,如今再略一打扮,這等風華,他見到的第一眼,就要沉醉了。
風夕顏,向來就有一種本事,能夠將他的心神都攝去。
“顏妹妹,可算出現了。”君楚歌仿佛也剛從癡迷中回神,他笑笑,“我知道,這等大日子,顏妹妹必定好看地緊。方才我還跟皇兄商量,說你再不出現,我就溜走直接去后院看你呢!”
“那如今看見,可滿意?”風夕顏挑眉道。
“滿意,自然滿意。”君楚歌手里的折扇扇扇兩下,哈哈道,“顏妹妹乃我君國第一美人,風華絕代,你問問在場的人,有誰覺得你不美?”
風夕顏視線望過去,眼見在場的男子幾乎都還盯著她處于怔愣的狀態,此時君楚歌開口,他們眼中才恢復一絲清明。
“七皇子說的對,夕顏小姐如此絕色,怎么可能不美?”賓客中,有人笑著說了一句。
此話一出,其余不少人都紛紛附和。
當然,也不是全部。
這一片被請到前廳吃席的客人中,皆是身份顯貴,但心思不見得是好的。
比如風家旁支的幾位嫡系小姐,看風夕顏滿臉的憤恨。再比如坐在高位之上的皇后娘娘,那溫柔的笑意下面藏了一把鋒利的刀。
“吉時已到。”風樺在外面喊道,“來人,將小姐的畫作搬上來,給大家欣賞。”
一聲令下,四個風府的下人從外面推著一張裝有四個輪子的桌子進來。
桌子上,用硯臺壓著一張畫作。那是一副雨中圖,屋檐與梧桐樹齊高,雨打綠葉,風鈴隨風飄搖,堪稱絕美。
旁邊還有一道字跡,看上去輕柔無比,卻又像是內斂鋒芒,仿佛就跟這寫字兒的人兒一般,讓人驚艷。
“一點梧桐一點相思,雨霖鈴,風飄渺,何盼他日故人歸?”
“咔嚓。”云陽素來平靜不起半絲漣漪的心篤然一抽,將手里的瓷器茶盞捏的露出清晰的裂縫。
風夕顏...他抿抿唇角,然后在無人察覺的情況下,起身出了廳堂。
君楚歌則是眸中有一閃而逝的黯然,“何盼他日故人歸。”
原來這些年顏妹妹一個人在帝京,一直都盼一個人回來,只可惜,他沒有和顏妹妹那等梧桐相思的情誼,和檐下風鈴的誓言。
“不愧是風家嫡女,好畫好詩好字!”眾賓客中已經有人開始站起來鼓掌了。
還有一些不太懂鑒定詩詞,字畫的,那也是激動的很。
不管這字畫詩詞好不好,從風家嫡女手里出來的,夸就完事兒了!
畢竟在坐的人,除沈家和個別人士以外,其他人都想好好把握巴結風家的機會!
聽一群人把風夕顏講的天上有地下無,風雅雅有些吃味,“不就是一副破畫?雨啊樹啊的,有什么好看!”
此話一出,她立馬就被無數如刀子一般的視線狠狠剜著,連忙縮縮脖子退到風青青后頭,“青青,救我...”
這...風青青都快氣死了,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啊!她們好容易能在廳堂吃宴席,到時候要對風夕顏下手都方便一點。
誰知道這風青青隨便開口,一下子把整個廳堂的焦點都聚集了過來,她能不郁悶么?
就連高座之上的皇后,看著風雅雅都是一陣陰冷恨不得將人大卸八塊一樣,她暗自想道,“這幾個風家旁支的女人,再這么成事不足敗事有余,就等本宮找時間削你們吧!”
眼看風雅雅還抱著自己的胳膊蹭啊蹭,風青青實在有些忍無可忍,道,“風雅雅,你少說兩句話不會死。”
風雅雅更加委屈。
這一場鬧劇被風夕顏看在眼底,她沒有理會,而是為表風家誠意,先對代表老皇帝來風家給她“賀喜”的皇后一杯酒,再紛紛對各位賓客敬酒。
“夕顏小姐,之前風家旁支多有得罪,還希望夕顏小姐能夠海涵。”風青青起身熟絡地朝風夕顏遞上一杯酒,笑意盈盈。
只是下一秒,風夕顏推開她的酒盞,淡淡地道,“多謝好意。”
意思是她不喝?風青青心頭微涼,笑道,“青青這杯酒,是真心誠意想跟夕顏小姐道歉的,夕顏小姐要是不喝,青青豈不是太沒面子了?”
樺管家早就站到風老家是身后,不屑地撇撇嘴,低低呢喃,“這個風青青是不是腦子進水?你沒面子就沒面子,與我家小姐何干?”
“我家小姐才不會上你這么白癡的當!”誰知道想法剛剛落下,風樺就看見風夕顏接過酒盞一飲而盡。
風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