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寒愣了一愣,小聲提醒她道:“沒關系,只要大房賺到了...”
“我說了,我不同意!”秦花繁猛地轉身,以少有的認真表情望著凌寒說道:“我秦花繁認定的事情很少能改...之前的事情,我就不說了,當我欠你的,現在...”
說到這里,秦花繁轉過身,望了一圈場上眾人,最后將目光看向堂中神色已經不太好的秦老太公,大聲說道:“凌寒是我秦花繁認定的夫婿,也是我明媒正娶接到秦家來的...我不同意!”
“哼!”秦老太公極為不悅,只是當著家里這么多人的面不遠多說,便只是冷哼了一聲,沉下臉色不去看她。
秦玉成嗤笑了一聲。
“花繁,你干什么惹秦老太公生氣呢...這大過年的...”
“就是,不過是一個贅婿嗎,到時候咱們大不了再挑...”
“花繁,聽爺爺的話,不要惹他不高興了...”
眼見秦老太公不高興,場下眾人便連忙打圓場,紛紛勸說秦花繁去給老太爺低個頭認個錯,畢竟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我又沒錯,為什么要認錯?”秦花繁面對著上來說和的親朋好友倔強道:“他是我的夫婿,我喜歡他!”
我喜歡他...
凌寒愣了一愣,望著場中那個被眾人圍在中間你一句我一句試圖說服的那個仰著頭一臉倔強的女子,對著自己的家族發出的第一道反對的聲音竟然是為了自己。還有那一句“我喜歡他”,自己好像好久沒有聽過這樣的話。
說愛的人很多,說喜歡的人已經早就消失在歲月的起點了。可后來的多少聲愛,都比不上當年那一句喜歡。
凌寒突然有點感動:你說喜歡就說喜歡啊,明媒正娶是幾個意思...
“夠了!”秦老太公使勁頓了頓拐杖,目光掃了一圈場上,眾人便紛紛低頭離開,只剩下秦花繁站在那里,一臉倔強地不肯低頭。
“之前你理都不愿意理,現在敢為了他跟我頂嘴...給你下什么迷魂湯了?”秦老太公坐在那里雙手拄拐,微微瞇起眼睛看著秦花繁問道。
秦花繁依然一臉淡然,只是說出來的話依然堅定:“沒灌什么迷魂湯,我之前對他不好是真,但他依然毫無怨言為我盡心盡力也是真的,我秦花繁不是不識好歹的人。”
“所以連咱爺爺的話都不聽了?”秦玉成“刷”地一合紙扇,冷笑著說道:“別忘了咱們秦家已經把他給休了,他跟咱們可沒什么關系了...”
“就是,他有什么好?”
“那個凌寒,咱老太爺都已經答應你的賭約了,還不識相點趕緊走,還想留下蹭飯不成?”
“就是,還以為你是大小姐嗎?...大小姐姓秦,你姓什么?”
“還愣著干什么,快走快走...”
凌寒不去理會眾人,轉身走到秦花繁身邊低聲道:“不要太沖動,咱們的目的已經達到了,沒必要在這被人當靶子打......我無所謂的,我這就回去把圖紙畫出來,你放心好了...”
“可是你...”一聽凌寒要走,秦花繁也急了,兩道長長的秀眉瞬間垮了下來,一臉焦急道:“你不要聽他們說的...”
“誒,你莫要小看我了...”凌寒呵呵一笑,想要伸手拍一拍她的腦袋,但是手伸到一半又感覺有些不妥,便只好再次放下:“你放心好了,我這次來,真的只是單純地想要幫你,這幫子人吶,我還真不會在意...”
“哼。”秦玉成冷笑一聲:“大言不慚...”
就在眾人對著凌寒冷眼相向,看著凌寒就要告辭之時,突然聽到門口門房處傳來一聲充滿驚訝與激動的大喊,大概是過于激動,聽在眾人耳朵中的喊聲幾乎破了音了:“南宮府大公子,南宮燁到了!!”
眾人一愣。
南宮府,南宮燁?他來這干什么?
秦老太公也是一怔,瞬間反應過來后便是一陣大喜,也來不及拄拐杖了,猛地站起便往外邊走,一邊走一邊大聲喊:“快,快迎進來!”
也怪不得秦老太公如此失態,南宮燁的身份還真的足以讓秦家去爭取。
眾所周知,秦家乃是一方豪商,在揚州城里也算是少有對手。只不過大周朝雖然是不說重農抑商,但也對經商之人少有敬重感,這便是此刻秦家想要百尺竿頭更進一步的困局——除了拿錢開路,在這揚州城里秦家說話并沒有什么分量感,而想要繼續開拓新的生意新的渠道,已經不是拿錢能解決的了得了,秦家需要有一個說話有分量的人當靠山,來進入一部分原本秦家沒資格進入的環境里,能繼續發展生意不說,秦家也有了一個較為牢靠的基礎,而不是單單是一個土大戶了。
而如果再能提拔更多的秦家子弟進入官場那便是再好不過了,秦家就擁有了成為世家豪族的條件。
南宮燁自然不能,但他的父親,揚州長史南宮正華能。
南宮正華不比那些拿銀子都喂不飽的一些只想著打秦家秋風的貪官,他為人光明磊落兩袖清風深受百姓愛戴不說,在官場在商界都有著極好的口碑與評價,在加上此人早些年曾任金陵教習,當年教出的不少官宦子弟如今都是為政一方,可謂是桃李滿天下。
秦老太爺早就有心與南宮府拉上關系了,只是向來都被婉拒——也不止他秦家一家,多少人想要攀上南宮家的關系都被拒之門外了。
如今南宮燁主動上門,他怎么能不喜出望外?
“秦老爺子!今日小子冒昧來訪,還望見諒。”
場下眾人連忙讓開道路,正要跟著秦老爺子一起往門前那邊迎接這位對秦家有著舉足輕重身份的大公子時,就聽見遠處一聲爽朗的笑,抬頭望去,便見一名頷下留了些許短髯的年輕人一邊笑一邊往著這邊走來。
“南宮公子說笑了,老朽有失遠迎,還望恕罪,恕罪啊。”秦老太公是真的發自內心的大笑,一邊大笑一邊接上南宮燁便要往大堂中迎去:“南宮公子,請!”
“秦老爺客氣,請!”
兩人一邊客套著,一邊與簇擁著的眾人一起就要往中堂那邊走。
凌寒自然沒跟著眾人一起迎接,只是站在那里好奇地看著來人,想到門房稱呼他的名字的時候喊的是南宮燁,莫非與那喜歡做飯的少女南宮樂有關系?
凌寒剛想到這里,就看見南宮燁正好經過自己前方。而南宮燁在發現有人注視著自己的時候也有所感地抬頭一看,便正好看見了站在自己一側的凌寒,見這年輕人與自己妹妹弟弟說的差不多,便有些一愣,心道這便是那個凌寒了,于是停下腳步問秦老太爺道:“這位是?”
秦老太爺直道是凌寒站在那里對著南宮燁毫無忌憚的打量惹得南宮燁不快,便急忙說道:“這是我凌家賢侄,過來說句話。”
說著,便對凌寒說道:“賢侄啊,老夫有貴客上門,賢侄就先回去吧。”竟是下了逐客令了。
南宮燁一楞,好奇問道:“凌家賢侄?不是秦家贅婿凌寒嗎?”
“不不不,不是。”秦老太爺急忙否認,笑著說道:“賢侄與我那孫女合不來,二人已經和離了。”
跟在一旁的秦花繁聽到這話,便有些著急地想要張嘴說話,卻看見秦老太公轉過頭來瞪了自己一眼,想到南宮燁畢竟是自己家族的貴客,有些笑話還是不要在他面前鬧出來最好,便也只好忍氣吞聲地縮了回去。
果然如此,老爹誠不欺我。南宮燁點了點頭,又重新打量了一番眼前的凌寒,但見他長得也算是干干凈凈,面對自己等人時神色不卑不亢,確實有幾分過人之處。也免不了對其生出些好感來。
就在秦老爺子暗中給凌寒使眼色示意他回去的時候,卻突然聽到身側的南宮燁笑了一聲,說了句眾人摸不著頭腦的“如此甚好”之后,又說出了一句令眾人驚掉一地大牙的話:“凌公子,我找你可是找的不容易啊。”
“找我?”凌寒楞道:“我與閣下素不相識,找我做什么?”
“是素不相識,不過以后大家可就熟悉了。”南宮燁沖他一臉神秘地笑著眨了眨眼睛,接著說道:“實不相瞞,今日前來是想邀請凌公子有空過府一敘,結果去了凌家沒找到你,我便只好跑這里來了...”
話說到這里,秦家人已經徹底呆住了。
過府一敘?邀請他去南宮府上也就算了,怎么還勞駕南宮家大公子親自過來邀請?一趟沒找到還找兩趟?
只好跑到這里來了...
以后大家就熟悉了......
這凌家的小子,莫非是入了南宮家老爺子的眼不成?
一瞬間,秦老爺子后悔得渾身直抽抽,也不知道剛剛對著凌寒做的小動作落進這南宮燁的眼睛里沒有。
也只有秦花繁和站在遠處的雀兒大概猜到了眼前南宮燁來訪的用意,再想到剛才秦老爺子對凌寒身份的一再否認,使得秦花繁心中危機感大盛。
那便又想到了那個在風雪中從凌府探出頭來的身穿黃色披風,在一片雪白天地里如圖精靈一般的女子,想到了她臉上的笑和淺淺的酒窩,和那一支在風中來回晃動,如圖向她挑釁一般的金步搖。
“都已經追到家里來了嗎...”秦花繁暗暗握緊了自己的拳頭:“不是秦家贅婿又怎么樣,是我的,就是我的,誰也奪不走!”
“既然如此,那便...那便請賢侄一起落座吧,大家也都不是外人,可以一起聊聊......”秦老爺子也算是見慣了大風大浪的人,見此情況之后毫無痕跡地改變了自己的語氣,笑呵呵地邀請凌寒一起上座招待一下南宮燁。
豈不料南宮燁擺了擺手,伸手摸出一封樸實無華的請帖來,反倒是笑呵呵地對著凌寒說道:“這是我家請帖,公子收好了,閑暇時間可一定要過府一敘。我家大人...可是想你想的緊吶?”
你家大人想我想的緊?
凌寒一愣,瞬間明白了過來這南宮燁大概說的是南宮樂。
秦花繁也瞬間明白了過來,望著南宮燁的臉色陰晴不定,美目中目光閃爍,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有空一定!”凌寒淡然一笑,抬起手接過請帖,沖著南宮燁客氣地一笑,卻把邊上一眾秦家人聽的心里直抽抽。
別有空沒空的了,明天就去,時間先給他定死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