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四月，雖說在節氣上來講正是春天的大好時光，但是在某個正午的時間節點上已然有了初夏的味道。晴天的時候，陽光不僅普照大地，也炙烤著蕓蕓眾生，迫使著怕冷的人們拖去厚重的外套，愛美的人們穿上清涼的夏衣。

今天是第二次模擬考試公布成績的日子。即便是早自習開始的鈴聲還沒響，今天的教室里也不同往日般的片刻喧鬧。幾乎每個同學都如同機械人一般重復著一個動作：徑直走向自己的座位，然后低頭，至于看的是什么，那就因人而異了，總之是沒有人說話，大家臉上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有人是信心滿滿，比如班長王倩，大部分人都是愁容滿面，這當然也包括馬曉笑自己。她愁的是什么，大概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了。

“嗨，早上好，昨晚睡的好嗎？我怎么覺得今天班里的同學都怪怪的。”

李文清今天有點睡過頭了，匆匆跑進教室的時候鈴聲也隨之響起了。昨晚為了倒時差和大洋彼岸另一頭的爸爸通電話，不得不躲在厚厚的被子里熬夜到后半夜。成功躲過了宿管阿姨的查房，卻還是叫睡在對頭的室友輾轉難眠。早上起來本想著一起吃早飯順便道個歉，結果發現自己是最后一個起床的。穿衣服的時候聽其他室友閑聊才知道，原來對頭的兄弟是在為考試成績的事情擔憂幾乎一夜沒睡，一大早便去操場跑步了。

“全班五十八個同學，你是最后一個進教室的，是挺早的。我睡的挺好的，倒是你，”

馬曉笑話沒說完，瞅了一眼李文清，從校服口袋里掏出了一包濕巾遞給了他。

“我怎么了？”

“眼睛上有東西，擦擦吧。”

“哦。哪呢？”

李文清下意識的先用手擦了擦眼睛這才接過濕巾。

“謝謝”

“不客氣。”

馬曉笑沒好意思道破實情，一定是起晚了臉都沒來的及洗才導致眼屎還掛在眼角都不知道。

“同學們，早上好。”

鈴響不到三十秒，班主任便大步流星的走進了教室，連大氣都沒多喘一下便先禮貌的跟大家問候。只是，講臺下的大部分人都在揣摩著班主任的臉色，這將直接影響到接下來大家的心情。

“看樣子，老陳今天氣色還是不錯的，咱們班的成績應該不是很差，”

右同桌邊說邊看向馬曉笑，只得到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的回應，沒有只言片語，于是乎心里也有些慌張拿不準主意了，接著話音，小聲拉長音加了個子：

“吧！”

說完也不再期待著回答。坐正身子繼續聽班主任講話。

“我手上拿著的是咱們班第二次模擬考試的成績單，一會兒大家去王倩那里自己去看成績，今天我只重點說幾個人的成績。這次咱們班的第一名是李文清同學，其中英語，數學單科均是年級第一，總成績是年級第三名。第二名是王倩同學，年級第八名，第三名是陳晨同學，年級第十五名。以上三名同學的模擬成績均高出了往年一本重點大學的平均錄取分數線，希望繼續保持加以努力爭取更好成績，為自己也為班級爭光。馬曉笑同學，雖然總成績排在班級的第十二名，但是文科綜合成績一如既往的是年級第一，并且這次考出了297分的高分。至于說數學嘛，，有進步，但是還要再接再厲。我總結了一下咱們班的成績，前三名的同學都是一本重點大學的好苗子，甚至說有希望沖擊咱們的最高學府BJ大學的實力，前十名的同學，發揮穩定保持成績二本好大學是絕對不成問題的，十名往后的同學，要加緊努力了，爭取咱們都能考上本科，保證升學率的同時也是對自己的人生負責。還有，我今天要點名批評一下馬潔同學，居然考試作弊，這是非常嚴重的違紀行為，馬潔同學這次模擬考試的所有成績全部作廢，并且給口頭警告學校絕不容忍這樣的事情再次發生，一旦再發現將記錄到檔案，甚至有可能影響到自身的高考，希望同學們引以為戒。”

話已經講完，臺下死一片的寂靜。班主任示意班長過去取成績單，之后撂下一句話：

“大家好好上自習。”

然后便去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老班，看看我第幾啊？”

“我呢，我考多少？”

還沒等王倩走回到座位，迫不及待想知道自己成績的同學已經爭先恐后的湊到王倩跟前你一句我一句了。

“都給我坐回自己的位置去，立刻馬上。”

王倩對著眼前幾名離開坐位跑到自己身邊的同學毫不留情的呵斥到。還甭說，還挺管用的，跑在最前面的倆人一秒不敢多停留乖乖的回到了座位上，正準備起身的也把剛抬起的屁股又坐了下去。王倩這三年的老班長也不是白當的。遙想當年，那些因為王倩長的好看而在競選時候投了她一票的男同學后來八成都后悔了。這美女雷厲風行的做派真是比男人也差不到哪里去。最要緊的是好男還不能和女斗，只能是被治的服服帖帖的。

“我一會兒把成績單從頭傳一遍，每個人看完就傳給后面的，自己看自己的，保持教室安靜。別打擾其他人學習，都自覺一點兒，我也不想老說大家，都這么大人了，說誰，誰面子也過不去。”

見大家都安靜了許多，王倩這才也不再多說什么。回到座位之后，第一時間開始找自己和李文清的成績，數學差了他十五分，英語差了他二十分，語文多他三分，文綜多他十四分，總成績還是差了他十八分。又往下看了看馬曉笑的成績，數學三十三分，她如果沒記錯的話，僅僅是比上次的二十五分多了八分而已。這讓王倩不自覺的發出了輕蔑一笑。但是這一次馬曉笑的文綜竟然接近了滿分，比自己多了整整五十分。上一次，只比自己多了四十分。王倩這心里，一會高興，一會不高興的，全被成績牽著心情走了。其他人的成績她全然不感興趣，于是就走到前面將成績單交給了第一排人的手上。

“馬曉笑，你數學有進步了。”

按照順序，成績單先到了李文清的手上。不過近水樓臺先得月，馬曉笑也側著身子一同看起了成績單。

“是啊，多了八分，還不如你的零頭多。”

馬曉笑即便是不想撇也撇見了李文清第一醒目的位置。數學那一欄里赫然寫著148。復雜的心情油然而生。

“你說我也沒見你平日里死記硬背什么的啊，你那文綜是怎么考的啊？我怎么就做不到呢，你看，比你差六十多分呢。”

這一個月以來李文清一直跟馬曉笑互助學習，他已經很清楚知道馬曉笑數學不好的原因了：天生的不開竅。而且這種不開竅是不可逆的，不是說多呆板的背會數學公式就能解決的問題。如果非要科學解釋的話，那很有可能就是大腦里缺了數學細胞吧，也就是俗話說的缺根與數學這一學科溝通的弦兒。倒是文綜，好像也是天生的，理解力和記憶力超強，看起來一切毫不費力。這讓李文清很是好奇。

“可能是老天爺可憐我吧，給我關了數學的一道窗，又拿文綜這道小門給我做彌補吧。我真該謝謝老天爺。”

馬曉笑苦笑一聲自嘲起來。不管別人再說什么，都很難再聽的進去了，畢竟，時間不等人了，還有不到兩個月就高考了。對于數學，她不想死心也得死心了，畢竟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要想一兩個月解決十幾年的問題，除非是神仙附體了。只要不是鴨蛋，哪怕是十分二十分自己都能接受了。怕的是回家老爸老媽不能接受，唉。一時間，馬曉笑平日里樂觀開朗的笑容消失了。這樣的異常，一旁的李文清也感受到了。他想說些什么，卻又不知道從哪說起，只是不再往下看成績單轉身遞給了下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