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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交換

重語拿出那卷云夢之境,將它打開。

書簡里仍是只有一副畫,畫上是一座綿延的山脈,看上去云霧繚繞、氣勢磅礴,左上角寫著“凌云山”三個字。

重語撫過畫面,手指有些顫抖,遲遲沒有下一步動作。

過了好一會,她才以神魂去觸碰畫面,頓時進入了畫里的空間中。

一身白衣的墨離尊者站在重語面前,對她笑道,“阿語,你來了。”

重語又落了淚。

這個墨離尊者不過是千年前封在畫里的一個殘像罷了,只能按照主人設(shè)定好的動作來行動。

他們此時站在凌云山上方?jīng)]多遠,踩在一朵云上。

墨離尊者指著凌云山,對重語說道,“阿語,你一直喜歡花,我送你滿山鮮花可好?”

重語哽咽道,“好。”

剎那間,只見綿延千里的凌云山上綻開無數(shù)花朵,不同品種、不同顏色的鮮花同時盛放,可謂是爭奇斗艷,燦若朝霞,從上往下看去,形成了一條由花朵組成的云霞。

云層緩緩下降,落在一處山頭,重語清楚地看到周圍都是花的海洋。

風吹過,各色花瓣飛揚起來,美輪美奐,猶如置身夢境。

這時,墨離尊者溫柔的聲音傳來,“阿語,我心悅你。”

重語淚如雨下。

墨離尊者很少這么直接地說出自己的心意。

所謂云夢大陸的秘聞,不過是向重語表達他的情意罷了。

書簡落到地上,重語的神魂從畫里脫離。

身后傳來腳步聲,重語沒有回頭,仍陷在自己的情緒中。

眼前出現(xiàn)淡紫色的衣擺,蘇鏡海蹲下身,拍了拍重語的肩膀,“好了,別哭了。”

重語沒有回應(yīng)。

蘇鏡海嘆了一聲,說道,“過去已成定數(shù),未來可以改變。你一味沉浸在過去里又有什么用?”

重語這才動了動,收起云夢之境,抬起頭來看他,淡淡道,“你怎么來了?”

“我若是不來,誰來開解你?”

“我不需要。”重語擦去眼淚,站起身,看向床榻,“我沒那么脆弱。”

蘇鏡海也站起身,“那你打算怎么做?”

“自然是與心魔一戰(zhàn)。”重語看了蘇鏡海一眼,說道,“雖然我已恢復(fù)了記憶,但是記憶中并沒有你的出現(xiàn)。”

“你究竟是什么身份?為何知道那么多事?”重語狐疑道,“若是學了推衍術(shù)就能知曉天道的事,怎么通冥仙師沒有這本事?”

蘇鏡海不慌不忙,“總之不會傷害你們就是了。等葉白出關(guān),你可以問問他。”

重語畢竟不是葉白,關(guān)于三千世界的事,葉白并未向她提過。

重語想到神路秘境的經(jīng)歷,有些不確定地說道,“莫非你來自天界?”

蘇鏡海的臉色忽然變了,“你說什么?”

重語見他這樣,當下肯定了幾分,“你與洛神、羽神認識?”

蘇鏡海再也不能保持鎮(zhèn)定,想伸手去抓重語的肩膀,卻被重語躲開。

蘇鏡海這才稍微冷靜了些,站在原地問道,“你怎么會知道這些?難道你見過洛神殿下?”

重語淡然道,“你若是全盤托出,我便告訴你我是怎么知道的。”

蘇鏡海卻是一笑,搖頭道,“你既然不參與,便沒必要知道。”

“我猜,你是從神路秘境里知道的。”

蘇鏡海轉(zhuǎn)眼間就想通了重語消息的來源,說道,“這樣吧,你告訴我你在神路秘境的經(jīng)歷,我把通冥仙師的事告訴你,如何?”

重語略略思索了下,覺得這個提議不錯。三千世界與她無關(guān),倒不如通冥仙師的消息更有用些,當下應(yīng)道,“好。”

蘇鏡海為表示自己的誠意,先說道,“通冥仙師是一個異世之魂,因自身無法修煉,便想開輪回之門,讓自己能夠輪回轉(zhuǎn)世,從而修煉飛升。”

“不是說云夢大陸沒有幽冥界嗎?”重語心下一動,“輪回之門要如何開啟?”

蘇鏡海看她一眼,“需以十萬生魂祭煉。”

重語倒吸一口冷氣,“竟如此殘忍。我早該知道他不是個好人。”

蘇鏡海挑眉。

“他日若葉公子有難,只有重姑娘能幫他。重姑娘可要盡全力幫他才是。”重語重復(fù)了一遍當初通冥仙師對她說的話,而后幽幽說道,“師兄有難,那還不是我害的,我只會越幫越忙。什么只有我能幫師兄,不過是想把我們都拉下水,好一網(wǎng)打盡罷了。”

蘇鏡海卻沉吟道,“他說的可能是心魔這個事。”

“通冥仙師的推衍術(shù)并沒有大成,但是卻在數(shù)年前無意中溝通到了被鎮(zhèn)壓的心魔。”蘇鏡海說道,“他與心魔聯(lián)手,制定了覆滅凌微閣的計劃。這是開啟輪回之門的一環(huán)。”

重語皺眉,“制定計劃?你是說,我拿走凌云傘不是必然?”

蘇鏡海反問道,“你是什么時候拿走凌云傘的?之前可有想過去拿?”

重語這才靜靜想了片刻,“你這么一說,似乎有些道理。凌微閣一向禁止任何弟子靠近聽雨閣,更別說去拿凌云傘。我是在師兄游歷回來后,因為無意間聽人說起,得到了凌云傘便能增強實力,才有了拿凌云傘的心思。師兄因五感封閉,修煉進度慢,我自小就比師兄修為高,一直覺得師兄要由我來保護。后來師兄恢復(fù)五感,修為漸漸追了上來。等師兄游歷回來,修為已遠超于我。我那時心高氣傲,聽得此話,便一心想著拿了凌云傘超過師兄。”

“可是他遠在霧云城,又如何利用凌微閣的弟子?”重語不解。

蘇鏡海慢慢道,“青山派的臥底。”

“他不僅溝通到了心魔,還與青山派合作了。”

重語恍然,“原來如此。”又恨聲道,“真是該死。”

“青山派野心極大,一直對凌微閣的地位有所覬覦,你要當心。”蘇鏡海提醒道。

重語冷笑一聲,“可不是么,現(xiàn)在與心魔可是名正言順地拿我?guī)熜謥懋敾献印4顺鸲ㄒ煤门c他們清算一番。”

“你還有什么疑問嗎?”蘇鏡海問道。

“說起來,通冥仙師當時給我們看的千年前的畫面,與實際發(fā)生的事并不一樣。但最后卻出現(xiàn)了心魔的影子,然后通冥仙師被殺。”重語回憶起之前的見面,對比了一下自己的記憶。

“我一直有疑問,通冥仙師再怎么能預(yù)知未來,也不應(yīng)該在明知自己必死的情況下,按照命運的安排坦然赴死。他說希望自己的衣缽傳承下去,可是當時蘇鏡海……”重語看了蘇鏡海一眼,“是被人所控制的吧?這樣的人,又如何去傳承?這是疑點一。”

“其次,蘇鏡海說通冥仙師是個凡人。可我和通冥仙師第一次見面時,他便能憑空變出一把椅子,就算是他從儲物鐲里拿出的東西,若是沒有半點靈力,神魂再強大又如何取出?這是疑點二。”

說到此,重語問道,“你原本叫什么名字?總得把你和之前的蘇鏡海區(qū)分開吧。我們都算是奪舍重生的,你怕什么。”

蘇鏡海微微一笑,“我不過一個小人物罷了,無足掛齒,又何必知道我的名字。”

重語撇撇嘴,哼了一聲。

“關(guān)于你的疑點一,因為這本來就是通冥仙師設(shè)計好的,制造自己已死的局面,讓自己的弟子來按照原來的計劃行動。可惜,他沒想到我出現(xiàn)了。”蘇鏡海笑道,“那個畫面是心魔制造出來的,所以與實際情況有差別。葉道友想必就是那時覺得有異,才對他有所懷疑。”

“通冥仙師若是沒死,現(xiàn)在在何處?”重語問道。

蘇鏡海回道,“青山派。”

重語皺了皺眉。

蘇鏡海又接著說道,“至于疑點二,他的確本是凡人,且資質(zhì)極差,不能修煉。是靠著聆音樓的地位,得到各種藥物,才勉強修到了一點靈力,與凡人也沒什么差別。”

重語忽然想到了一個人,“那他應(yīng)該與蕭承山很有共同語言才對。”

“蕭承山么……”蘇鏡海輕微搖了搖頭。

重語敏銳地察覺到他的動作,問道,“怎么?”

“沒什么。”蘇鏡海閉口不答。

重語看他一眼,“你還真是只談通冥仙師,別的人一個字都不肯提。”

蘇鏡海但笑不語。

重語走到冰晶面前,見到上面已經(jīng)破碎,往下看去,凌云劍微微有些傾斜地插在地上。見到重語靠近,似乎有些激動,發(fā)出了些許光芒。

重語伸出手一招,凌云劍頓時一躍而起,落到了她的手里。

她平抬著凌云劍,仔細端詳著。

冰藍色的劍身上滿是冰霜,重語將冰霜輕輕拂去,劍身上的復(fù)雜花紋便顯現(xiàn)出來。

重語握住劍柄,拿起凌云劍,隨手挽了個劍花,開玩笑道,“不知現(xiàn)在向四師弟學劍法還來得及不?”

“你本身就是劍靈,又何必學劍法。”蘇鏡海走到她旁邊,看著凌云劍。

“我現(xiàn)在困于人身,哪有以前的威力在。”重語搖了搖頭,看向蘇鏡海,“我實在很是好奇你的身份。”

蘇鏡海淡然一笑,“該你說了。”

重語便將秘境里的事與蘇鏡海說了一遍,蘇鏡海神色有些復(fù)雜,“想不到你竟見到了她。”

重語忍不住問道,“你真與洛神認識?不是說三千世界嗎,五界又是怎么回事?”

蘇鏡海回過神來,“這些你去問葉道友吧。”

重語翻了個白眼,“難道他就知道你是誰了?”

蘇鏡海猶豫了片刻,說道,“我是洛神殿下的下屬。”

“所以你也是一個神?”重語打量了蘇鏡海一下。

蘇鏡海不置可否。

“那你是怎么知道未來發(fā)生的事的?”重語不解道,“就算你是神,也不該如此,否則還要神諭者做什么。”

“這是因為我學了推衍術(shù)。”蘇鏡海深吸了一口氣,“若是當年我也會推衍術(shù)便好了。”

重語又問道,“那洛神說我是神諭者,真有這個人嗎?”

蘇鏡海的表情立刻變了,重語只覺得一陣冷意撲面而來,只聽蘇鏡海冷聲道,“的確有神諭者的存在,不過她卻背叛了殿下。”

“……”重語小心地問道,“難道我最后選擇不與天界共存亡就是背叛洛神嗎?”

蘇鏡海表情緩和下來,“并非如此,與你無關(guān),你不必憂心。”

重語好奇道,“洛神最后怎么樣了?”

蘇鏡海的神色變得落寞,“與天界一起消失了。”

重語沉默片刻,“羽神也是如此嗎?你們剩了多少神?”

“羽神與殿下一起。”蘇鏡海說道,“你問的太多了。”

重語偏了偏頭,“我這不是好奇嘛。你們都叫洛神為殿下,她是什么身份?”

提到洛神,蘇鏡海笑容柔和,“殿下是第九位神女,你可記住她的名字。”

“她叫君洛嵐。”

重語瞅了蘇鏡海好一會,“你喜歡她?”

蘇鏡海不自然地咳了一聲,“殿下與羽神是夫妻。”

重語這才明白,為何當時在神路秘境中,他兩的披風是同一個樣式,只是顏色不同。

“單戀啊,真慘。”重語感嘆道,“說不定還是暗戀。”

蘇鏡海涼涼地看她一眼,“宣然也好不到哪去。”

重語便閉嘴了。

過了一會,為了緩解尷尬,重語又問道,“師兄當時拒絕天道的要求,那是什么?”

蘇鏡海不冷不熱地說道,“你們既然選擇了拒絕,又何必再問。真想知道,就去問葉道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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