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鎮南王世子褚枳,帶著禮品來拜見上官祁,一襲紅衣似與日光爭輝,一撮劉海擋住小半張臉,發鬢是一條條貼著頭皮的小麻辮,紅綢在額頭處束著,是時下甬南城最流行的男子發式。
他甩了甩面上劉海,一張英俊的臉透著玩味不恭的神色露了出來,
“你家太子怎么還不出來??!?
攜著一眾禮品剛站定的褚織不耐煩的催促身邊的管家福伯。
“褚世子有禮了!”來人是蘇煙然,她微微俯身,端的是清貴佳人,可連身邊的丫鬟也看出來了,小姐今日雖同是白色衣裙,花紋卻比往日精致了些。
蘇煙然心里清楚,天下兵權四分,一份在將軍卓峰手里,一份在鎮南王手里,另外兩份分別握與皇上和皇后手中??梢娺@鎮南褚家對華國江山意味著什么。
“你是?蘇妹妹?”褚枳眼中迸**光。
八年前褚枳來京都住過一個月,那時他們見過,而褚枳更早的回憶是十五年前七八歲的蘇煙然背著太后偷偷塞給被罰站的上官祁一個糕點,如果他猜的沒錯上官祁就是自那之后成了蘇煙然的護花使者,一護就是這么多年。
那年七歲的褚枳被褚王府的王妃追殺,他的娘親是青樓的妓女,不甚懷孕被王爺帶回王府,他的母親為了保住他一條性命,騙了所有人說自己生的是一位郡主,幼年的褚枳也被自己的母親騙了,直到他七歲那年,懵懂知事才明白自己是個不折不扣的男孩。
王妃大怒,褚枳的親生母親用自己的一條命換了褚枳的一線生機。
可天大地大,只要他身上流淌的是褚家的血他就無處可躲。
自幼不俗的褚枳七歲時已經頗有些謀略膽識,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他把自己假扮成小太監混進了華國皇宮。
一個不起眼的小太監好巧不巧的就看見了那個跟自己同齡的女孩,她笑著跟太后說:“太后奶奶,祁殿下跪了那么久應該是餓了~要不?”
太后點了點頭,那女孩從桌上盤子里取了四五塊糕點。
可轉過身,到了上官祁手里,她卻只給了他一塊,其余的可想而知,
原來是那女孩自己饞了。
躲在暗處的褚枳把一切都看在眼里,可他并不覺得這女孩的做法有多不堪,反而是是十足的佩服。
只有同樣身在不公的環境下的人才明白彼此的無奈。
后來他被褚王爺救回甬南成,明晃晃的暴露在敵人面前,一個以命運不公為序章的男孩用了十五年的時間把所有的劣勢變成了優勢,如今他是這個甬南城公認的世子,是他父親甬南王的驕傲,同時也是那個曾經左右他生死的甬南王妃的禁忌。
如今再入京都,他可謂踏血歸來,
這邊會客敘舊,那邊鳳梧宮里,桃妖緩緩睜開惺忪睡眼,
“啊~”
她竟然躺在一張大床上,奢華堪比平生所見之最,
我這是在哪?昨天發生了什么?
拍了拍腦瓜,什么都不記得了,
除了~某人在花樹上強吻了自己,又在…,天呀,要不要活了,
就說喝酒誤事!誤事!
又拍了拍腦瓜,
不過那感覺還不錯。
“好了,既然醒了就起來喝點醒酒湯吧?!?
第三次要拍自己的頭,可手剛提起就被人攥住了,
桃妖回頭,下一秒鳳梧宮里爆出一聲響徹云霄的“啊~~~~”
桃妖雙手環胸,“昨天你對我做什么了?”
低頭看看自己的衣著,還好還是昨天的。
“怕吵醒你所以沒讓人給你換,新衣服放在桌上,先喝點湯醒醒酒?!?
上官祁坐在床邊,湯勺遞到了桃妖嘴邊,
桃妖微微張嘴,喝了一小口,問道:
“這是你的寢宮?”
“嗯!”
上官祁想到昨晚,在馬車里一路抱著桃妖,到站了,他還不想下車,真想就那么一路抱著,抱到他的大床上…
可他還是個瘸子呀,只能吩咐人把蘇煙然抬回去,他則讓搖搖晃晃的桃妖推著自己進了鳳梧殿,
輪椅剛過門檻,他長臂一揮,大大的殿門在桃妖身后牢牢關住,將一眾下人阻隔在外。
輪椅上的人兒片刻也等不了,起身抱起身后醉意闌珊的女子,
香軟環繞,一路激烈的熱吻,似要傾瀉多年積郁心底的深情,
來到他的大床,除了他自己從來沒有人能占有一絲之地的大床就像是為她而等待的,
抱著她,吻著她,天旋地轉,女子時而的回應讓他血脈奔涌,
就這樣?就今晚?
他用最后的理智控制自己停下了動作,不敢再看身下的人兒,趕快起身,一揮袖薄被落在桃妖的身上,上官祁則在冷水里度過了后半夜。
這么幼稚的事他好些年不做了,無傷他人又能愉悅自己,那是他幼年時的行事做派。
如今太過功力心,反倒無趣。
不多時太子祁推著輪子過來了,身旁跟著鮮少露面的洛晏,身后跟著一眾仆人。
見來人,褚枳迎了過來,
“聽聞太子殿下昨日受傷了,本世子真是敏感五內?!?
褚枳用手捂著胸口做出難過的樣子,
又繞著太子祁轉了一圈,打量一翻,陰陽怪氣的說:“看來沒什么事嘛,臣給殿下送來一箱甬南特產的金創藥,無妨!那就留著下次用吧?!?
甬南王褚坨當年跟皇帝上官鉻一起開疆擴土,二人不只有八拜之交,更有江山初定時的讓位之恩,
可若說讓位也不貼切,到底還是褚坨計差一籌,當年不得不退居甬南。他手里的四分之一兵權一直是皇帝的禁忌,也是他甬南世子如今說話的底氣。
甬南王野心勃勃兵變只是遲早的事,如今皇帝上官鉻年事已高,也沒了整肅的氣力,無非做好周旋。
“世子客氣了,不知世子來我府上是有何事?”
太子祁坐在輪椅上,言色緩緩。
“沒事就不能來看看了!”
褚枳干笑,扶了一把額上劉海,略做思考繼續道:
“主要吧,昨日我不小心下錯了命令,讓一隊人馬朝太子殿下射了劍,”說到這里褚枳干笑兩聲“~哈哈”。
一旁的蘇煙然看了看他,投去驚訝的目光,
上官祁眸底的訝異也是一閃而過,暗探早就來報過褚枳游山玩水今日凌晨稍早才到的京都,連詩會都沒來得及參加,哪里有時間安排刺殺,又如此堂而皇之的說出口,他到底在為誰背鍋。
初到京都,哪也不去,也不休息,一大早直奔太子府又是為了什么?單單為了送禮,絕不可能。
太子祁想的蘇煙然也都想到了,難道?一切都是為了她,這么想著她嚇了一跳。
昨日她動用太后的關系秘密叫了人來,本來是想一箭射死桃妖,況且她本人也在車內不會被懷疑,大不了她自己受點傷還能在上官祁那提升點存在感,可沒想到上官祁和桃妖的武功竟然都如此之高,
而且,她提前放在酒里的毒,似乎也沒人動過,沒錯她不想傷上官祁,更不想殺他,只想用點手段把他的心往回拽拽。
可褚枳這番話是什么情況,替她背鍋?
“無妨!世子知錯就好?!?
既然褚織已經這么說了,于情于理上官祁也沒有咬死不放的道理,就當賣他個人情就此揭過。
不過想想這京都之中還有一人能讓速來陰陽怪氣的褚枳多管閑事那也是挺有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