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漸覺得喉嚨處似乎哽住了什么東西，一時間竟然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李賢繼續指了指蟯蟲。“這個就給地上躺著的那個小姑娘吧，他們應該都是跟你一起從希望城里出來的，這個女孩腦部出現了變異，蟯蟲剛好適合她，不然她估計撐不過這一關。”

“至于那個男孩......他似乎沒有什么特別的地方，但這也是最不特別的，從希望城里出來的人，怎么可能是個普通人。”

“不管怎么樣，給他一個原魂，這樣他們兩個人都可以保住命，并且也有了未來。”

“還有那只黑眼，你也要吸收掉，它的特殊性更強，不知道白陽是從哪里得到的。”

李賢撓了撓頭，“人老了，腦子也不好用了，還有什么來著？”

他一拍腦門，“哦！對了，還有這個怪爪，雖然在這個世界上它不是唯一的一個，但是也是食物鏈頂端的生物，不過我擔心你吸收不掉，或者可以把這個東西給那個小伙子。”他指了指老王，“只要你足夠信任他的話。”

方漸一直搖著頭，顫抖著道：“李爺爺，你走了，我就又是自己一個人了。”

李賢沉默下來。

半晌，他苦澀一笑，“少爺，我也想像你小時候一樣，一直跟在你身后。可是......”

他走過來拍了拍方漸的肩膀，“也不必懷疑所有人，別活得太累，主人和夫人最初的心愿，是希望你永遠開心、快樂。”

“當然，我也是。”

說罷，右手一招，那灰白相間的小圓球變換成了一個極度虛幻的猿猴身影。直接沖入了方漸身體里。

“少爺，再見。”

左手亮起暗淡無比的白光，猛然插進自己的胸口，似乎捏碎了什么東西。緩緩倒地。

一聲凄厲的慘叫響起。一條長滿人臉的舌頭從李賢嘴中沖出，在地上掙扎了幾下便不動了。

方漸踉蹌幾步，跪在李賢身邊，看著他毫無生命氣息的身體，顫抖的雙手在他身上摸了又摸，似乎想說些什么。

最后，他抓住了李賢的手，整個人一下安靜下來。跪在那里不動了。

半晌。溫玉發出了一聲呻吟，方漸慢慢抬起頭，眼神恢復了焦距。

“還有事情沒做啊......”

他按著李賢的說法，自己吸收了散落在地的原魂，把蟯蟲放進溫玉的身體里。她的臉龐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復了原狀。

方漸站在原地想了一會，還是把那條滿是人臉的蟲子喂給了老王，不知道他醒過來之后會發生什么變化。

他抱起李賢，走到一處石墻根，右手變成青色，切出了一塊長方形的空間，將李賢放了進去。

放回石頭，他沒有做任何標記。

“希望李爺爺可以好好睡一覺。不要有人來打擾他。”

結束了。

他走到老王身邊，慢慢躺了下去，閉上了雙眼。

......

......

漫天黃沙。

三個人的身影在風沙中若隱若現。

“這就是原魂嗎......”

老王前幾天聽了方漸的解說之后一直似懂非懂，手掌亮起微微毫光，又感受了一下風沙吹在臉上那微微的刺痛感。

“和以前比起來真的是天差地別。”

一旁的溫玉渾身罩著白陽的斗篷，一邊淡淡的道。

不知道是因為她的異變還是蟯蟲的原因，性格變得越來越冷靜，情緒波動也越來越小。

方漸沉默的走著，沒理她們兩個。

吸收了最后的黑眼之后，他明顯感覺到了肉體的極限。那是一種很奇妙的感覺。

再繼續吸，會被撐爆。

凝神之下，能感應到體內存在四個不同的能量源。

之前吸收的原魂，只剩下青足還在體內，剩余的要么被打爆，要么被吸收，全被方漸喂給了灰猿。

反倒是那只更為特異的黑眼顯得有些萎靡不振。

而他自己的原魂還是和往常一樣，只是散發著微微的波動，安靜的呆在原地，就連方漸想放它出來看看樣子都指揮不動。

“還是先用青足吧......剩下的兩個不太好放出來。它的強度也不錯。”

揮了揮手臂，奇妙的力量感充斥全身。

“原魂的力量超過肉體時會反哺肉體，但進度比較緩慢，而原魂的極限又取決于肉體，真是奇妙......”

抬起頭看了看漫天的黃沙，他突然嘆了口氣。

“沒什么放不下的......”

正想著，老王喊道：“方漸！快要到了！”

幾人在這片天地中已經走了快十天了，一個人都沒有遇到，似乎現在的地球表面已經完全不再適合人類生存。

但據方漸觀察，只需要消耗不多的原魂力量就完全可以抵御這種自然現象。

那些擁有原魂的人類為什么不來地面？應該很少有人會一直悶在地下建筑里吧？

方漸抬頭囑咐道：“我們的身份就是流浪者，別的什么都不要提，更不要說希望城，不然可能會有麻煩。”

老王點點頭，緊接著眼神一亮，“看到了！在那！”

一座和古鐵城外面一模一樣的黑色高塔漠然聳立。

“49號城......”

同樣的步驟，幾人的靈魂污染度沒有變化，順利進入了“電梯”。

電梯門打開，一道白光閃過。

方漸眼睛一瞇，身體緊繃。

眼前是一道白色的長廊，大門兩邊各坐著一個無所事事的男子。其中一個放下手中的機器，對另外一個人說道：“人類。”

緊接著對方漸幾人擺了擺手，“進去吧。”

方漸三人緊繃著身體從兩人中間走過。

“等等。”

另外一個男人忽然叫住了他們。

“你們好像不是這里的常住戶，那個人，把斗篷摘下來。”

方漸轉過頭來，“這跟你有什么關系嗎？”

這男人站起身來，衣服上發出叮鈴叮鈴的響聲。

“當然，今天是我守門，我可不能放一些不知道來歷的人進去。”

“我要是說不呢？”

氣氛突然凝滯起來。

“好了。”溫玉一把扯下斗篷。“有什么問題嗎？”

那男人上下打量了溫玉一眼。

“嘖嘖嘖，長得真不錯啊。”說完上前兩步，竟是要伸手摸摸溫玉的臉蛋。

“好了，別鬧事，上次的教訓還不夠嗎？”

那手僵在半空，方漸握緊的拳頭也慢慢松開。他上前拍了拍那男人的肩膀，看了他一眼，扭頭就帶著兩人向通道深處走去。

男人縮回手，伴著叮鈴叮鈴的響聲重新坐回椅子上，嘴邊露出意味深長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