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通～”
小村長直挺挺沉入水底，開始躺尸。
太累了，感覺胳膊和腿都不是自己的了，只有腦子越用越靈活，眼前所見，都是魚游淺底、龍騰九霄的場面，一招招一式式循環往復，在心里不斷重演。
而且這個時候根本不敢動，因為不動還好，一動哪哪都痛。
水元之力如同空氣，源源不絕地涌入身體，補充他肉身和功法運轉所需能量。甚至天道印記也跟著他一起吸，一邊吸一邊拆解，演化成更加玄妙和隱秘的力量，再“偷偷”藏起來。
小村長冷眼旁觀。
“我看你能藏多少，哼！”
緊接著功身的戒尺又到了。
“九夭～”
但是九夭真的太難了，從天縱到九夭，好像根本就不是一個層次的功法，因為模擬魚類逃生的九種場景，千變萬化，已經明顯超出了人類肉身的極限，有時候要化身萬千，有時候又要身似漏斗，但是，這小胳膊小腿兒再怎么扭，總不能變成一大堆觸手不是？
小村長感覺心態崩了。
從一開始的疼，到后面的累，現在變成了頭疼、心累。
“可有何感悟？”功身手持戒尺，卻沒有急著出手，這一式需要極強的悟性，不是單靠敲打就能完成的了。
小村長瞪著眼睛跟他對視。
本魚心里苦，本魚不想說。
他感覺自己已經徹底變成了一條咸魚。
咸魚翻身！
小村長從水里翻了起來，卻不是他自己要翻，而是被戒尺給挑起來的。
確切地說，是戒尺上散發的水元之力。
“試試，納天地元氣為己用，以為無形之體，盡演周天之變。”
戒尺連掃，半空中像是刮起了一陣金色的旋風，一條“咸魚”在風中翻滾，像是長出了翅膀。
這是功身引動天地元氣，助小村長體悟周天之變化。
“噫？有門兒！”
小村長感應到了超出肉身的變化，好像感知被放大和加長了，漸漸延展到體外，而后，向著更遠處擴張。
無形之中，似有一種力量，或者是意志，或者…...，總之玄而又玄，說不清具體是什么，但是卻可與自己溝通，貌似也能為自己所用？
“以神蘊天地，滋養萬物，以身化光明，遍照大千。”
功身在強調心法，小村長卻感覺冥冥之中，轟地一響，像是有一扇門開了。
光和影不分先后從門內傾瀉而出，彌天遮地，掩盡三光。
而后，天地重開，人影三分，兩相寂滅，唯余一輪騰空。
是天道印記？小村長暗驚，這是天道印記的由來么？怎么看著這么魔幻又這么真實？
只見天道印記于半空之中輪轉，普照萬物，降下無盡光華。
小村長瞬間為那無盡偉力所攝，來至天道寶輪之中，俯瞰萬世，一覽無余。
然而只得一瞬。
下一刻他又回到了現實，跟著功身催動的元氣旋風起舞，感覺已化身天地，融入了虛空之中。
“……”
功身大驚，下巴都快掉了下來。
“又領悟了？這就是天地種的潛力？這還是人類么？”功身恨不得捶胸頓足～自己領悟這一式，可是足足用了半年啊，還是日夜不輟地痛下苦功。自以為已經很快了。
但…...這就是人和人的差距？
這一刻他只想向天揮劍，怒斥天意不公！
然而，他的嘴背叛了他的心，身為老師的覺悟，讓他從個人情緒中超脫出來：
“好！但是還不夠，什么時候能夠心化萬物，一息動天地，才算是真正大成。”
這話說完，功身自己都呆住了，有這么忽悠人的么？吹大發了啊！
算了！吹出去的牛，潑出去的水，就當是激勵學生上進了。
小村長這時候沉浸在天人同化的境界中，哪里會注意到老師的心態變化？
身形一潛，重新沒入水中，如魚潛底，元氣波動，化作萬千絲蘿水草，在身邊蕩起無數漩渦，完美地將自身遮掩，消失在外界的感知之中。
“叮！”
“叮叮叮！”
連續四聲脆響，那是戒尺跟他指輪交擊的聲音，這一刻的小村長如有神助，借助元氣漩渦的掩護和感知，竟然屢屢窺破老師的進攻軌跡，跟戒尺對抗了四指，第五下才被擊中。
但就是這一下，一股柔和的力量透體而入，如同綿綿絲絳，又似萬千游魚，瞬間將他的元力漩渦攪碎，跟著破壞他體內的氣機，把他從天人同化的境界里轟了出來。
小村長不忿！
我自渾圓無漏，怎么會被你擊破？定是自己走神了。
“再來！”
他一個俯沖，身子下潛，雙腿游動間，蕩出無數漣漪，如同上百條銀線魚，再次遮掩了自身形跡。
這一次他停留在天人同化的境界，時間就長了許多。
而天地元氣的運轉，也再不是霧茫茫一片，而是有跡可循，內藏玄機。但是這軌跡卻玄而又玄，猶如羚羊掛角、白駒過隙，小村長剛剛捕捉到一絲形跡，它又再生變化，讓人難以捉摸。
只能隨著心之所向，自然化變，才可與之契合。
如此一來二去，小村長的身形運轉，在千變萬化之中，也漸漸有了一絲玄妙的韻律。
“道韻……”
功身再次嘆為觀止，只是這次卻很平靜，再沒有之前那般復雜強烈的情緒摻雜其中。
一者他已經接受了現實，二者道韻這種虛無縹緲的東西，不是靠根基、天賦和修行時間長就能領會的，其中涉及了玄而又玄的天道意志，非人力可為。
此乃天意，非戰之罪。
功身一聲嘆息，收起了戒尺。
今天的訓練也只能到此為止了。
“轟隆隆～”
外間陣陣聲響傳來，連帶著河水也跟著泛起波瀾，溢散出明亮的光輝。
小村長沉浸在天人同化的境界中，本來不覺，但是這震動越來越強烈，漸漸影響到了天地元氣的運轉，他也不得不停了下來。
“小靈潮的異動已經開始，從現在起，這里便不再平靜。”
功身背負雙手，只留出一個清冷的背影，讓人莫測高深。
“今天的訓練到此為止，后面的事，交給你業身老師。”
“轟隆隆～”
一陣更猛烈的震動傳來，河水之中，水元之力暴漲，而且一反柔弱之態，變得狂暴銳利起來。
小村長給那力量沖擊，竟然感到了一陣刺痛，連忙從水中躍起，來至半空，改以天地元氣覆體，抵擋水元之力的侵襲。
他驀然回頭，正好看見功身化做水滴，融入了川流之中。
“老師……”
“我在！”聲音在身后響起。
這怎么…神出鬼沒的？
“知道什么是水脈通明？天下萬水本為一家，只要有水的地方，便可以自由往來，明白了么？”
小村長定睛一看，胡子頭發都跟好多天沒打理過一樣，衣服上還很多污漬，這是……業身老師又回來了？
“算了，這種說教的事，還是功身比較合適，來，老師帶你去開開眼！”
“好的，老師！”
光芒一閃，兩個人又到了門的另一邊。
但是，這會兒跟剛剛看到的完全不一樣啊？
沒有“球櫛水母“，沒有能量壁，也看不到外界無邊的黑暗，這根本就是一處地下洞穴啊？
“對，這是門后面，之前我們是在門內。”
……
“門內和門后面？老師你是說門內部另有空間也就是那個空間通道，而我們現在是在真正的門…后面？”
老姚贊許地看了學生一眼，聰明的孩子也有好處，不用廢話…..但是……為何省心的時候這么少，大部分時候我還是想揍他呢？
當然，小村長也肯定不會讓老師“失望”就是了。
問問題是他的專長，從來不會放過任何機會。
“這么說，天道印記….里面也有空間？什么時候我進去了，就可以發現全部的秘密？”他一邊揉著胳膊和腿，感覺好多地方都被打腫了，一邊異想天開，“老師你何不帶我去天道印記里面看看？”
“去不了！”老姚的好心情給這句話一下子沖散了，沒好氣地道，“那不是一扇門，那里面是個世界！”
啥？
小村長愕然。
“那咱們現在到底在哪兒？”
這思維跳轉，讓老姚瞬間有些無力，剛剛還想著怎么給他解釋天道印記是個世界，結果人家瞬間又蹦跶回來了。
“還有我姥爺怎么樣？”
……
老姚感覺額頭上的青筋在跳～老子是造了什么孽，收了這么煩人的一個學生！
不行！一定要跟功身說，下次的訓練我來指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