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永生低著頭坐在沙發上，沉默不語，有些發福的臉龐多了幾條褶皺。他的手腕上，一個閃閃發光的東西，十分刺眼。

仔細一看，那是手銬。抓犯人的那種。

林黎臉上的笑容再也沒辦法強撐下來。眼眶里的水珠漸漸溢出。她低著頭，才發現再也抬不起來。

現實太沉重了。

她剛剛才滿面自信的為自己的父親辯解，現實卻狠狠的給了她兩個巴掌。整個人的臉頓時通紅。

眼淚，你別掉了。

你別難過，你應該相信爸爸的。

可是手銬在爸爸手上啊。

……

房間很安靜，林黎的哭泣聲被放大了無數倍。入了所有人的耳。但是這里的人，卻沒有任何一個人懂她。

“我爸爸不可能做壞事。一定不會！”內心一番掙扎，她低著頭發出嘶吼。

不知道是對別人說，還是對自己說。

林黎她明亮的眼睛有一道光，在閃閃發光。那是她對父母的了解，也是對自己的信任。

她約過沙發上的人，看著掛在家中墻上的照片，林黎笑了。

“爸，媽！今天生日，你們給我的生日禮物，如果是這個的話，我可不要。”

“你們是騙我的，對不對啊？”林黎看著她的父親。

林永生察覺到她的視線，更覺得無顏面對自己的女兒。本就低著的頭，就更低了。

是愧疚嗎？

林永生的回答一目了然。

“什么罪？”

“詐騙。”那警員回答。

“騙誰？”

“……”

“說啊？騙誰了，你告訴我？他騙誰了？”

她雙眼猩紅，淚水劃過臉龐。就連身子都因為生氣和害怕，一直顫抖。

“小黎，別為難警察了。”林永生抬起頭，望著自己養大十八年的女兒和陪伴了近二十年的老伴。那滄桑的老臉上的目光，是說不出的眷戀和愛。

“是爸爸錯了。”

“你干什么了？你做錯什么了？你知不知道村里那些人說你什么？就連你幫助過的人也要說你的不對！”

“你告訴我你干什么了，林永生！”最后三個字，她是咬牙切齒般的吼出來的。

“殺人。”

“不是詐騙么？”她滿臉不可置信的盯著林永生。

實在是想不出來面前這個寬厚的人，能下狠心去做些傷天害理的事情。

“騙你的，怕你難過。”

林黎自嘲一笑：“你都做了錯事，還害怕我難不難過？”

“我……”

站在旁邊的警員看了一眼手上的腕表，眉頭一皺。不冷不淡的開口道：“林小姐，時間到。犯人我們得帶走了。”

“……”

沉默沉默。

警員看了眼林黎，見她似乎沒有要回答的意思。便朝著其他警察比了個手勢——

兩個壯碩的警察拉著一個年過半百的老頭。

那老頭不愿意往外走，卻被強制向外拖。頻頻回頭，想要記住妻子和女兒的模樣。

畢竟一進去，就不知道何時才能再見。

就在快要被拉進警車的時候，林永生瘋了一樣的掙脫開警察的束縛。站在原地轉過身，撐起一個大大的笑容。

林黎目送著自己的父親，看著他站在警車門口，笑著，嘴巴不停合合閉閉。

但是林黎知道，他的父親，再用口型告訴她們：“我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