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懷澤坐在桌子旁，將水果盤輕輕推向坐在他對面的兩個孩子。“早起我買的西瓜，一直在冰箱里鎮著，現在吃正好。”這兩天要張羅置辦酒席、聯系迎親的車輛，還要逐一的跟親戚家商量迎來送往的事宜，楊懷澤也是這時候才有功夫跟孩子們說兩句閑話。

他將目光投向臉色顯得憔悴了幾分的大兒子：“兒子，你成家后就是大人了。爸能耐有限，這些年都是靠你自己干這兒干那兒的，才掙下了蓋新房的錢。以后的日子過得好不好，還得靠你呀！”他的眼睛里有水花晃動。

“沒事，我也習慣了。我年輕力壯的，干點什么不掙錢啊。”后者嘴里說著硬話，心里某處地方還是疼了一下。他記得冬天賣糖葫蘆時的寒冷，也記得早起去市場進貨時的漆黑……他覺得辛苦的時候就對自己說，誰讓你沒托生到富貴人家，好歹你爸沒讓你去要飯，還好吃好喝的給你養大了。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日子就咬牙過吧。

楊懷澤猶豫了一下，還是伸出手，拍了拍兒子的肩膀。他的力度很輕，似乎怕弄疼他，又似乎因為年紀大了，沒什么力氣。他疼愛二兒子，也心疼大兒子，手心手背動哪里都疼呀。

他的目光轉向二兒子：“老二，比起你哥，你就是算是天天泡在蜜罐里的。如今，你也工作了。我一碗水端平，將來你結婚的房子也要自己掙，我給你哥多錢，也給你多錢。你有什么意見嗎？”

楊曉志爽快的回應了：“我哥能把房蓋起來，將來我也能。”

楊懷澤大兒子從鼻子里哼了一聲：“我這邊門當戶對的，在家里蓋房就行；你這上班的，你媳婦將來肯定是要買房的。”

“你弟妹早就說過了，有多大力量就辦多大事。沒事。”楊曉志笑著坦然。

“那就好。”楊懷澤贊許的點了點頭：“真是個懂事的姑娘，比起你以前處的那個……”他的話戛然而止，他一個長輩不該隨便評論兒子的對象。

楊曉志正待說點什么，緩解一時的尷尬。就聽門外有人在喊：“姐夫，姐夫。”

“好象你們表舅來啦。”楊懷澤急忙站了起來，走到外面去迎接。哥倆對視一眼，百般不情愿的跟在楊懷澤后面。親戚來往親厚，你對我好一份，我回一份自然是最好的狀態。可像今天來客這樣的，無事不登三寶殿，年節從來看不到，只在有事相求的時候來，就不那么受人歡迎了。

將來客迎了進來，楊曉志找了借口躲回了自己房間，他還有幾本書要看，不愿意陪客人浪費時光。他使個眼神給大哥，后者輕輕晃了晃頭，示意拒絕。他要在這里看來人有什么意圖，他不能讓別人又沾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