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末,一場突如其來的疫情席卷了全球。經過人類長達一年的與之搏斗,口罩已然成為了人們日常生活中必不可少的一部分。
“吧嗒,吧嗒”。
腳步聲在辦事大廳里絡繹不絕,但是卻很少聽到人們大聲交流,興許是那一層薄薄的口罩叫人們的生音有所隔絕,讓整個大廳顯得有些肅穆。
“請1018號顧客到51號窗口辦理手續”。
廣播里傳來新一輪的叫號,然而原本坐在51號窗口前的男人好像沒有聽到,依舊呆坐不動,仿佛丟了魂一般。
隔著厚厚的玻璃,韓風看著男人頹廢的神情和那有些空洞的眼神,微微有些不忍。但是男人的身后已經有下一號駐足,他只能微微嘆了口氣,然后按下了通話鍵:“姜塵先生,您的破產清算已經完成了,如果沒有別的問題請把窗口讓給下一位好嗎?”
聽到“破產清算”這四個字,姜塵那空洞的眸子仿佛收到了刺激,終于有了神色。他雙手支撐著扶手緩緩的站了起來,有些蒼白的嘴角終是擠出了些許微笑,他對著玻璃那頭的老同學輕聲說道“謝了老韓,改天請你吃飯。”
也不等韓風回應,姜塵變頭也不回的離開了窗口,只是那腳步卻略顯虛浮。
看著昔日同寢好友這班落魄,韓風剛要說出口的話終究是咽了回去。他知道此刻再多的言語也是蒼白無力,一切都還要看姜塵自己。
走出了辦事大廳,姜塵拿出手機剛想撥通,卻在屏幕的映射下看到了,口罩上方那凹陷的眼窩以及那布滿血絲的雙眼。
“若是在醫院,旁人會以為我剛做了化療吧!”
姜塵有些自嘲的笑了笑,隨即將電話放回了口袋,沿著人行道漫無目的的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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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表姐你到底在哪里呀?我在約定的地方等好久了!”陳錦怡嘟囔著嘴對電話那頭說道。雖然戴著口罩但是那一頭烏黑亮麗的長發以及那羨煞旁人的大長腿依舊吸引了不少單身青年的眼球。但畢竟作為曾經理工大學的系花,陳錦怡早就對此有所免疫,不過此時她的心情依舊有些不太好。今天是周五,好不容易熬到了周末,終于可以暫時放下工作給自己充充電了。哪曾想到昨日約自己看錢江潮水的表姐好像要放自己的鴿子,這讓她不經有些氣惱。
“那個,小怡啊,你聽我說……”電話那頭傳來了表姐支支吾吾的聲音。
陳錦怡眉頭微皺,一個不好的預感涌上心頭。
“小怡啊,前兩天我把一個同事介紹給了舅媽,她覺得你們挺般配的。你也知道,就是我經常提到的那個陳飛。所以我們打算讓你們認識一下,這不是……”
“嘟,嘟嘟……”
不等表姐說完,陳錦怡掛了電話,輕輕的嘆了口氣,忍不住的嘟囔道“又是相親嗎,好煩!”
在江浙一些地區,父母會對孩子的婚嫁極為上心,而陳錦怡就在其中。當她大學畢業后的兩年里,家里就給她安排了不少相親,最后都已失敗告終。漸漸的在種種因素的共同作用下,她對相親這種事由開始的無所謂變成了現在的非常抵觸。
手機再次想起了熟悉的旋律,看著屏幕上的表姐二字,陳錦怡遲疑了一下終是按下了拒接。
“表姐,我身體不舒服先回去了。”
將編輯好的短信發送了出去,陳錦怡這才如釋重負般舒了口氣。
“哎,回去吧,洗個熱水澡,煩惱通通都忘掉!”
做了決定便也不再猶豫,可令陳錦怡沒有想到的是,在她等待的這會兒功夫周圍已經站滿了前來觀潮的游客,烏泱泱的人頭煞是壯觀。
“不要擠,不要擠,潮水馬上就要來了,都站到黃線后邊去,為了保障所有游客的安全,請大家往后站。”江邊的安保人員也發現了這邊人潮擁擠的情況,趕忙拿起了手里的話筒進行指揮。但是令他們沒有想到的是,游客們在聽到潮水臨近,情緒反而高漲了起來,每個人都牟足了勁想往江邊擠。
身后不斷有人像自己擠來,這令陳錦逸苦不堪言。在攢動的人海中,她只能緊緊貼著欄桿保證自己的平衡能力。
“看來一時半會兒是回不去了,還好包里帶了幾袋餅干。”
在心里將表姐埋冤了好幾次,終究還是接受了這個事實。
江面微微有波濤掀起,似乎是那潮兒要來的前奏,在逐漸興奮的人群中,陳錦怡有些百無聊賴的卷起了鬢角的秀發。她只想早點離開這里,好讓自己回到那溫暖的小窩,在她心中沒有什么地方能比那里更讓自己愜意不過了。
“啪!”
陳錦怡嚇了一跳,抬頭一看,原始是自己剛才望著江面,不知不覺神游了。不遠處的探照燈突然打開,這才讓自己回過神來。
拍了拍胸口,好讓那顆受了驚嚇的小心臟平靜下來。視線也從那晃眼的燈光挪開,不經意間眼角的余光卻被定格。她眨了眨有些干澀的眼睛,視線卻從未離開燈下那個略顯熟悉的身影。
“是他么?”陳錦怡有些遲疑,略顯復雜的眸子里有著說不明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