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李北北，雖然清風沒有說什么，鄭晨仁總覺得李北北有些事情是他不知道，但需要知道的。所以他覺得以她作為一個切入點。

和很多整天以手機為伴的年輕人一樣，李北北很快就接起了電話。

在鄭晨仁介紹完自己的目的之后，電話那一頭又陷入了沉默，這讓鄭晨仁有些惱火：什么事情不能直接說嗎？

“你晚上還在龍溪嗎？我在上次的那家奶茶店等你。”李北北終于松口了。

時間已經接近傍晚了，鄭晨仁打算摸著路，還去上次的那家飯店吃飯，也許自己當時還漏了什么東西。就在他剛要發車的時候，元逸給自己打來了電話，但他悄悄地把手機屏幕朝下放在了副駕駛座上，打了方向盤就開走了。

再次進入這家叫做聚樂園的餐廳的時候，鄭晨仁又突然想起了和元逸一起出現在這個小城市的種種畫面。

“這次是一個人嗎？”大概是人少的原因，老板娘見到鄭晨仁走進來的時候突然說道。

“啊，嗯。”鄭晨仁還是被嚇了一跳，他沒有想到老板娘還會記得自己，“老板娘記性好哇。”他故作輕松地說。

“畢竟你和元逸一起來的，她一般都是一個人來的。所以才記得很牢。”老板娘看上去大概四五十歲的樣子，臉上打了很厚的一層粉，把所有的皺紋都勾勒得清清楚楚。

“一般？”

“不過也都是小時候的事情了。我和她家里人很熟，他們有時候會帶她來這里。長大了之后她有時候會自己來，但都是很久以前了。”老板娘笑嘻嘻地領他坐在了之前的位置上。

“你見過這個人嗎？”鄭晨仁感覺這個老板娘記性很好，想著能不能碰點運氣，拿出了楠木的照片。

她盯著照片看了好久一會，像是在自己的記憶宮殿里翻閱，“哦好像是吧。就今年上半年的時候，我記得他還來過的，小伙子長得蠻帥的。”

“是嗎？他一個人？”

“應該是一個人吧。我記不大清楚了，但是好像那段時間元逸有來一次，是不是同一天這我還真不好說。”

“這樣啊，店里有記錄可以確認嗎？”

“這個...”老板娘瞇著眼睛，看不準自己該說什么。

聽著猶豫的口氣，鄭晨仁乘勝追擊亮出了自己是警察的身份。一來二去，鄭晨仁確認了元逸五月份確實回來過。那么她肯定知道楠木的一切行為，汪辰和楠木的事情，她應該早就知道吧。他一邊扒了一口飯，一邊想著，可是她又何必要來這么一出呢？

就在鄭晨仁慢慢在迷霧中摸到一些線索的時候，元逸仍在按部就班地做自己的互聯網女工。她不知道自己除了好好賺錢還可以做什么，她心里總是有一部分，在隱隱作痛，但她在努力忽視這一部分。

“你不去問問李北北怎么樣了嗎？”丑鬼在她買完每天都在吃的飯團之后問到。

“誒，不用加熱了。”她沒有搭理它，而是急忙阻止了正要把飯團放進冰箱里的店員。拿著冰涼的飯團走在回去的路上時，她終于開口了，“她要是做好了這件事，自然會跟我說的。”雖然她并不了解李北北，除了知道她是楠木的前任之外就再也沒有和她有過任何交集點了，女人的直覺卻告訴她就是因為楠木，她可以信任這個自己曾經的眼中釘。

大概這就是所謂的“念念不忘必有回響”吧，就在她前腳剛進門的時候，手機屏幕就亮了起來。

“快了。”她看完消息之后轉頭和丑鬼說道，然后從冰箱里拿出放了有一段時間的巧克力，“今天要慶祝一下。”

“什么？”丑鬼趴在沙發上看著她上揚著的嘴角。

“李北北已經打聽到鄭深的下落了。接下來也就是時間的問題。希望她還是能快點，畢竟我們還是講信息差的。”

“你這樣真的沒有問題嗎？”

“這不是我選的，如果楠木當初沒有辜負我，如果諾拉當初不做這么犯賤的事情，我們不至于到這一步不是嗎？至于那個汪辰，我看她才是那個有問題的人。”她冷笑了一聲，卻有些底氣不足，怎么看都像是在為自己開脫。

丑鬼嘆了一口氣，看著在瘋狂吸入巧克力的她，瞇著眼睛，怎么看都有些陌生——自己真的是從這樣的身體里出來的嗎？在她越來越瘦的時候，為什么自己的身軀逐漸龐大了起來？

“這里。”鄭晨仁憑借著印象認出了那個瘦小的女孩子。這次她沒有化妝，看上去氣色并不是太好，“喝什么？”

“我剛點了橙汁。”李北北順勢把包放在了自己的大腿上，“你想問什么？”

“你和元逸很熟嗎？”

“我知道她是楠木的前女友，但那也是好早之前了，我們沒什么交集。”李北北看起來心不在焉的樣子。

鄭晨仁一臉認真地點了點頭，“你和楠木在一起的時候，有見過他家里人嗎？”

“沒有。”李北北回答地飛快，“不過他很久以前有一條狗，叫高興。但是死了有一段時間了，是在跟我分手之后吧。”

“高興啊。”鄭晨仁意味深長地重復了一遍，總覺得這個名字似曾相識，“你最近有和她聯系過嗎。”他喝了一口面前的咖啡，眼皮往上抬，想要觀察她的反應。

“我們不熟，我剛剛說了。”李北北面無表情。

“是嗎？她最近去銅川了，應該是想重新開始吧。”鄭晨仁笑了笑，“她可以重新開始，但對于很多人來說這是噩夢的中章。先是楠木再是諾拉，楠木的媽媽好像還沒恢復過來吧，鄭深？你見過她嗎？”

“我和楠木在一起的時候，我們都還小，根本就沒有講過見家長的事情。”李北北咽了一口口水。這個動作很細微，但是鄭晨仁似乎從中看出了什么。

“但是你應該知道鄭深長什么樣吧。”

“知道吧。”

“如果元逸來聯系你，請一定要告訴我，可能現在說還早，但是在案子沒有結束之前，誰都不是清白的，包括你。”鄭晨仁放下杯子，里面已經空了。

李北北輕輕地點點頭，什么也沒說。

鄭晨仁說完就起身了，這次，他還差一站沒有去。

和上次差不多的時間，車子停在了金鷹賓館前面。他停好車就徑直走進了賓館里，而不是像第一次那樣左顧右盼充滿著不確定，他現在有一種知道自己要什么的自信。

這次迎接他的是上次那個給他看監控的經理，因為距離上次來沒有過幾天，經理一眼就認出了他。“你是上次那個警官吧。”

“你知道我啊。”鄭晨仁松了一口氣，“那你記得那天上班的員工嗎？有照片能給我看看嗎？我想找一個人。”

大概是因為上次的基礎，這次經理沒有多問什么就直接調出了上班表。

鄭晨仁眼睛緊緊盯著電腦，想要從一張張長得都很相似的面孔中找出記憶中模糊的面容——他知道這次嘗試很有可能失敗。

在滾軸即將被拉到底的時候，鄭晨仁此時看見了那張和自己的記憶重疊在一起的面孔。

“等一下！”鄭晨仁突然叫了起來，嚇了經理一跳，“他是誰？”

“他是李澤辛，是我們這兒的大堂經理。你要找他嗎，他晚上好像正好值班。”

鄭晨仁點點頭，但也不確定自己到底能得到什么。

經理很快就把這個理著平頭的少年叫來了。他看上去有些黑，大概是運動的時候曬的吧，因為他帶著少年特有的陽光和健康，身上的肉看起來非常緊實，看不出來他已經成了這兒的大堂經理。

“請問你找我有什么事嗎？”李澤辛看上去有些困惑，瞇著眼睛。

“也沒什么，我們找家咖啡店坐坐吧。”鄭晨仁揮揮手，想盡量避開經理的打探。雖然他不是龍溪人，他也知道小鎮上人言可畏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