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明做官，做到最頂上，就是內閣首輔了！

要說一位內閣首輔都算不上強援，那這天下可就真的沒什么強援了！

何況這位內閣首輔，還白紙黑字的承諾了，只要堅守武州十天，他必帶著大軍來援！

如果這都不算強援，還有什么算是強援？

馮建安將那一封信翻來覆去念了好幾遍。

看著身邊朝著那封書信跪了一地的部下，他只好選擇相信了！

“薛信啊！”

“哎，大人！”

“你可真是能干呢！”

“呵呵，大人謬贊了！都是托大人的福！”

“范唯賢通敵叛國，被我殺了，你便去接過他那一攤子吧！”馮建安說到。

“謝大人！大人英明！大人威武！大人千秋萬歲！”薛信高聲說到，差點沒笑出聲來。

馮建安就沒明白，武州商會那一攤子破事有什么值得高興的！

不就是錢嗎？

錢有這么難賺嗎？

為了那三瓜兩棗將自己的人格都賣掉了，至于嗎？

天下最來錢的可不是做生意——算了，這個道理，大概只有李自成和自己才能明白。

聽說皇帝在京城里愁白了頭發，怎么也弄不出錢來。

在馮建安看來，這實在是有點難以理解。《大明律》里記載著那么多來錢的門路，皇帝難道都不知道用一用嗎？

“大人！”陳昊走了過來，難得的露出了笑容：“這下咱們就有救了啊！”

“是啊！”馮建安長出了一口氣。終究還是忍不住，多問了一句：“陳昊，這個李建泰靠得住嗎？”

“堂堂首輔，必然是靠得住的！”陳昊說到：“若他都靠不住，大明就沒人能靠得住了！”

“好吧，連你都這么說，想必是能指望得上的。只是他要我們堅守十天，你覺得有問題嗎？”

“大人，只要咱們的手中還有槍，堅守十天，不在話下！”陳昊意氣風發地說到。

“那就好。你的話，我還是信的！”

……

清晨，大順軍蜂擁而上，城南、城北、城東全部失守。

馮建安往三面城墻上都派出了傳令兵，只有一個回來，見了馮建安一個字沒說，就撲倒在地上死了。背上栽著一只黑羽箭。

馮建安拔出尖刺劍，便跳下了塔樓指揮所。

昨日大順軍那疲軟的進攻讓武州所有人都產生了輕敵之心，覺得大順軍也不過如此。

何況，李建泰還正帶著大軍南下，聯合大同和代州的兵馬，據說有百萬之多。

一夜之間，形勢似乎就好了起來。

結果呢，天一亮，三面城墻幾乎都要失守了。

城西之所有沒有失守，是因為大順軍圍三闕一，沒有進攻。

“所有人，跟著我，把城墻奪回來！”馮建安振臂高呼！

“大人，快趴下，城下弓箭厲害！”侍衛急忙喊到。

“城在人在，城亡人亡！”馮建安捏緊了拳頭，奮力高喊！

他的身后果然聚集了好幾個人。

有一個人還遞上了一柄鬼頭大刀，這是他還在五寨堡時用得習慣的。后來奪下了三岔堡，他便不再親自揮刀了，改成了便于攜帶的細劍，此時又被他的手下遞了過去。

“他娘的……！”他接過鬼頭刀。

“給老子沖啊！”

話音剛落，便又聽見了槍響的聲音。

只見視線范圍內，城墻上所有還在揮著武器搏斗的士兵，無分敵我，統統成片成片的倒了下去。

馮建安心底一松，頓時停下了腳步。

很快，城墻上便再無一人能夠站立了。

危機來得快，去得也快。

不過兩三分鐘，楊蠻子帶著人便又重新占領了城墻。

而城外的攻勢很快也緩了下去。

馮建安行走在寬闊的城墻上，一開始還撿著下腳的地方，注意不要踩到別人，到后來也不管了，踩到哪里算哪里。

剛來到大明時，他最見不得死人。

后來見得多了，也就習慣了。

“陳昊，這是怎么回事？”馮建安對著陳昊大喊到。

“大人！”陳昊一溜小跑奔了過來。

“你告訴我，這是怎么回事？為什么讓敵人攻上來了？”

“大人，為了更好的震懾住敵人啊！”陳昊說到。

“什么意思？”

“大人，咱們的火槍厲害，只有咱們知道沒用，得讓敵人也知道才行。可之前攻城的都是些流民，咱們也犯不著在他們身上浪費子彈。所以，咱們幾個一商量，就干脆放了些敵人上來，再干脆利落地將他們給收拾了……”

陳昊解釋這些的時候，謝瑤和張還初也走了過來。

“這還叫干脆利落嗎？三面城墻都給丟了，還叫干脆利落嗎？”馮建安怒問到。

“當然，大人，我承認我有賭的成分，有一點沒有控制好！”張還初接過陳昊的話頭，解釋說到：“其實我們一開始只打算放開一面城墻的，可哪知道大順軍眼看有機可乘，三面都壓了上來。”

“不過后來咱們還是將他們都趕下去了，不是嗎？”謝瑤說到：“能夠沖上城來的，都是真正的大順軍精銳，這一下損失了好幾百，短時間之內，就不會再有這樣兇猛的攻勢了！”

馮建安看著三人，氣不打一處來。“這是你們都商量好的，是吧？”

三個人互相看了一眼，都低頭不語。

“娘的！”馮建安罵了一句，“老子將軍隊交給你們幾個，沒想到你們給我鬧這一出！你們究竟有沒有想過，萬一失敗了，咱們可就完了！”

“大人，打仗哪兒有萬無一失的！”陳昊抬起頭來說到：“我對咱們的神槍營有信心，即便是丟了城墻，我也能帶著他們將城墻再奪回來！”

“你……！”

這樣的屬下……

難道事先匯報一下會死嗎？萬一沒成功，你擔得起這個責嗎？

到時候你死了也就死了，我找誰說理去？當真是兩手一攤“臨難一死報君王”就算了啊？

不過這口氣到底還是得咽下去。

誰叫陳昊是他手底下最懂火槍戰術的呢！

“為什么要這樣做？規規矩矩守城不是很好嗎？”馮建安強忍住怒氣，耐心地問到。

“大人，現在的情況不一樣了啊！”張還初看得出來，馮建安對陳昊現在有意見，所以主動攬過來話題。

“有什么不一樣？”

“之前咱們的目的是要打退張天琳，守衛武州城。可現在，咱們只需要堅守十天就夠了！”張還初有點小激動，抿了抿嘴唇，繼續說到：“本來以我的意思，咱們是應該主動出擊，打敵人一個出其不意。可是陳昊覺得，還是應該保守一點，把敵人放上城來打正好合適！”

還主動出擊……

“事實證明，效果還是很好的嘛！”陳昊抬頭說到。

“你還得意了！”馮建安搖了搖頭。“這么大的行動，都不事先向我匯報一聲！”

說起這個點，馮建安是真生氣了，再控制不住。

“陳昊，你不要做大隊長了，讓謝瑤來做！你自己下去好好反省反省！謝瑤，你來做神槍營大隊長，有沒有問題？”

“沒有問題，大人！”謝瑤干脆利落的回答到。

因為緊張，她還習慣性地將手正反兩面在身前衣服上蹭了蹭。這是她當廚子時的習慣，不知怎么就落下了根。

陳昊頓時面色蒼白，失魂落魄。

對于他來說，失去了馮建安的信任，沒有比這更嚴重的懲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