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個很平凡的人，身子骨保養的很不錯，但年輕時留下的隱疾也確實不少。

或許是有一個出息的孩子，也或許是歲月的傷痕依舊未消，他的眼角有些耷拉，顯得很和善，即使嘴角未動，也讓人覺得他在笑。

在其眼神中，那股淡淡的傷意在其它感情中穿梭。

即使一言一行之間，充滿著另一種暖意，可不提其它，單是這面，人間有味是清歡，平常，卻有著極大的無奈，像是在勸誡他人，珍惜那些最簡單的歡愉吧，不要失去后，才懂得其意。

除開這位老爺子說的什么良配之類的，隨意選了一部功法走人后，劉燦感覺收獲挺出乎意料的，遠離后，再后頭看去，這個面館，以及周圍鄰里街坊這些個人，也未嘗不是老爺子喜歡的。

身旁，看著劉燦重新轉過身，古青問道，“怎么樣，這個世界，是不是很有趣。”

劉燦點點頭，“是啊，但，這個世界也不僅僅是有趣，你說呢？”

不愿挑明，劉燦口上說道，“我的師姐啊，我倆什么時候才能到啊。”

古青淺笑道，“我的師弟，你要相信師姐我啊。”

混跡于人群中，兩人去往了東塢。那里，才是第二站。

——

跟著一位家傭，兩人來到一座小院內，在這里，二人見到了，此處的聯絡人，許巍。

人如其名，身體壯實而高大，性格上也很穩重。

其身穿灰藍色布衣，是一個書生，早年間便在南國王都的『河洛士榜』上取得了“地士甲等”的成績，現在于此地擔職。

不過，此地踏上正軌后，他雖然出力不少，但卻并未再回去，而是選了個閑職，在此地安居了下來，也不知道他是如何成為聯絡人的。

“許先生，不知，我們要如何前往凈河南岸。”劉燦問道。

許巍搖搖頭，將手中的書籍放下，看向劉燦，說道，“不急，我已經安排了下去，結果需要時間，不如，看一會兒書？”

劉燦一愣，隨著許巍的目光和手勢看向四周的藏書，笑了笑，“好。”

許巍點點頭，便繼續將注意力移向手中的書籍，任劉燦行動。

頓時，氛圍又安靜了下來，而劉燦走到古青旁，看著她已經選好了一本藍皮書，便摸摸鼻梁，環顧了一番，看著這處頗大的書房，也似有所感的走向了一處。

三人間保持著距離，翻書聲窸窸窣窣，耳邊，外界的聲音全都降了下來。

同時，每一頁揭開，便如同在口中嚼出了滋味，有思索，有不喜，有無感，這樣的情形對劉燦和古青來說，都很是難得。

并非二人未曾讀過書，只是，漫長的歲月和短暫的時間中，不是選擇了遺忘便是選擇了拋棄，這是無奈，卻也讓他們收獲了其它。

不過，許巍也并非是看出了兩人的缺失，只是許巍很明白，感悟，這種東西啊，是需要不斷變化的，只有提煉到某個程度，心動而身行，方為用，更可無形間傳于他人。

如他，也如那位老爺子，又或者，那位葉宗師，等等。

丹道之境，便是打磨這種理念，進行合丹，無論是行正，還是影斜，只要你堅定并確信了此念，過了那道天關。

那個時候，無論是誰都沒有了理由去駁斥你，因為你走的就是大道，而此道，亦是眾生道。

所以，四境化真，古名：〖道元〗

將書籍放回原位，劉燦對第三境愈加透徹，可劉燦雖是丹道赤級，卻是借了外法而成，即使契合自身，也終究是借法而用，而非用法通達。

除此之外，劉燦在心境去偽后，更是正視了自身，求生也好，成圣也罷，其實都不是他真正之所求，他只是想正常的過活。

即使身邊種種不斷刺激著他深處那脆弱的神經，可他人的信任，被賦予的使命感，這些，他開始貪戀了。

一種突如其來的迷茫籠罩了劉燦，那種掌控一切的感覺在此刻顯得特別虛假，劉燦明白，他必須要去掌控自己，將不應存在的虛幻斬掉，否則，他只會成為劫燼。

回過神，劉燦這才發現，時間已過許久，透過屋子內的木窗，外邊，火虹黃暈，日光一如既往，給人舒適感。

嘆出一口氣，劉燦看向旁邊，古青坐在一張木椅上，在劉燦收回目光的同時也從窗處離開，抬頭于劉燦對視。

開口道，“如何。”

嘴角勾起，劉燦呼出兩道鼻息，回答道，“感覺很不錯。”

“那便好。”古青將一縷垂下的發絲挽于耳后，稍稍低頭，又說道，“將你的手伸過來。”

劉燦頓感疑惑，“怎么了。”

古青眼神微動，“伸過來。”

劉燦這才乖乖伸出雙手，然后兩眼看向古青，好似在問接下來怎么做。

古青面色不變，只是嘴唇一抿，卻接著道，“靜心。”

說罷，拉住劉燦的雙手。

同時，劉燦還沒反應過來，一種難以想象的壓迫感便降臨于身，很快，這股如同大河從四面八方激涌而來的壓迫卻又好似被什么擋住。

劉燦很清楚，若不是身邊這無形的屏障護住了自己，他會死，就像面對造化劫一樣，他根本就無法直面。

在劉燦面前的是一片漆黑，他身邊的點點清輝仿佛下一刻便要被吞噬，無論劉燦怎么行動，這片黑暗卻好像無窮無盡，再無其它。

或許是福靈心至，劉燦在這漆黑中突然聽到了什么，細如蚊聲，但這里同樣安靜過分，加上這聲音不斷，劉燦還是隱約分辨出，是，真言？箴言？不，都不對，是，睜眼！

下一瞬，黑暗褪去，劉燦感覺自身就好像處在一氣泡之中，且沒有了歸墟之力，但眼前卻一片光亮，這時，劉燦才突然發覺，自己為什么到了這里。

沒有答案，劉燦只能繼續，等待變化的到來。

意識上，劉燦感覺過了極為漫長的歲月，自己的身體對這處氣泡的接觸越來越多，直到某一天，它破開了。

很快，劉燦發現，自己終于可以觀察這個世界了，但很明顯，這好像不是自己的身體。

只是才看了一眼，轟隆一聲，劉燦天昏地暗的不知又經歷了什么，待再回神后，自己死死握著古青的雙手，見她眉頭皺著，劉燦面皮一挑，趕緊想要松開兩手。

不過，他沒有這個機會了，不受控制的，劉燦身體倒向一旁，被起身的古青拉住，接著讓其癱坐在椅子上。

騰出手來的古青下意識的揉了揉，雖然劉燦根本不可能有這本事，但，感覺卻是有的，尤其是這感覺真的和二境差不多，而劉燦可是三境。

可另說吧，古青因為自身的原因，恐怕都已經忽視了自己是可以控制那部分，從很久很久之前便收束的感知。

不說這些，看著椅子上的劉燦，古青又看看天色，轉而推門離開。

她認為還是應該先去詢問一下許先生的家傭，畢竟是他人屋舍，若是家傭做不了主，等許先生回來也無妨，反正也就是讓劉燦多坐會兒。

不知為何，想到這里，古青覺得，要不還是直接等許先生回來吧，但古青倒也不會如此，可心情還是好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