穎貴人只知道林婕妤被封為婕妤，卻不知在她搬入關雎宮那日，姜成灝第一次留宿關雎宮時，親手端來了一碗散發著難聞氣息的湯藥。

“喝了吧。”姜成灝摩挲著藥碗的邊緣，喉結滾動了一下。

他不敢去看林婕妤的眼睛，在這場抉擇中，他選擇了留下她，就要同時承受失去她。他心里也沒有很愧疚，但他知道，自己這么做，永遠都不會得到林婕妤的原諒了。

沒關系，往后的日子還長。姜成灝這樣安慰自己，鼓起了些勇氣朝林婕妤看去。

林婕妤靜靜坐在那兒，沒什么反應，姜成灝就又開口了：

“楊枝，喝了吧。”喝了我們就能好好的了。

“林落不愿。”

林婕妤抬起頭和姜成灝去對視，希望姜成灝能收回成命。

姜成灝躲閃著，語氣滿是懇切：“楊枝，朕會對你好的…朕會比你的父兄，還有那個盛遠，對你都好…你出宮，也無處可去。”

“若是皇上對我好，不如就免了林落的絕子湯。”

姜成灝不說話了，林婕妤忽然就想笑，眼前這個男人口口聲聲說會對她好，當下卻要她永遠也不能做母親。

“楊枝，我都想好了，”姜成灝眼神晦暗不明，語氣依舊很溫柔，但是在林婕妤聽來卻如冬日寒冰一般，“以后等你地位穩固了，若是有低位的妃嬪生了皇子，朕就做主養在你膝下，或者你喜歡小公主，都可以…等孩子大一些了，朕還可以封你妃位、貴妃！只要你開口，朕都答應你…”

說到最后，姜成灝幾乎像是哀求她，林婕妤不明白，為什么有人明明自私薄情到了極點，還能做出這樣一副深情的模樣？

姜成灝走了，他沒有看著林婕妤喝下那碗藥，但是他不擔心她不會喝。

關雎宮的人都看著呢，她們會伺候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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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宋貴妃來了。”碧荷在屋外小聲提醒正在抄經的林婕妤。

“太后娘娘不許任何人探視，你莫不是眼花了？”林婕妤吹干紙上的墨痕，她在閨中練的是簪花小楷，被封婕妤后有空便會練上兩張，竟是越發精進了。

“本宮想來的地方，誰能攔得住？”宋貴妃從鼻子里哼出一聲，示意采雁把手里的東西放下。

“貴妃娘娘倒是少來慈恩堂，林婕妤也不起身行禮，仰頭朝宋貴妃一笑，“要不要上柱香？”

宋貴妃見她心情不錯，又不太開心了：本來想著能見到一副林婕妤憔悴的形象，看見自己有如天神降臨，給她送來上好吃穿用度，感激涕零，沒想到人家過得有滋有味的，虧自己還巴巴地大老遠過來。

面子上就有點掛不住，但還是端著架子朝她道：“本宮可不信這些。今日來，是來給你送東西的，喏，你在這慈恩堂過得肯定不比你那千恩萬寵的關雎宮。這些衣裳我讓人按著你的尺寸做的，雖說七月八月天氣熱得很，但是你這兒夜里濕氣重，莫要著涼了還惹得皇上心疼你。”

說到后面想起皇上對她的記掛，又有些吃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