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好像停滯，只有白露甜滋滋的聲音不停圍繞著云沂，仿佛一張無形的網網住了三個人。
宋頌看戲看得有點累了，坐在地上打了個哈欠，“師尊，什么時候走。你要是不舍得，讓我趕她走。”
云沂點點頭不說話，退出一步，意思是讓宋頌去處理。
這原本就是他這小徒弟弄出來，解鈴還須系鈴人。
只是看著宋頌的神情，好像還不知道現在的一切都是因為她心中所想。
白露的眼睛亮亮的，盯著宋頌溫柔的笑：“這位仙子好親切。”
“好說好說。”她是真的不忍心對這么可愛的小姐姐動手，可是沒有辦法。
九州同劍提起生風，一劍劈下擊破迷霧，宋頌站在風中沒有太多情緒看著白露化成點點白光消失。
白露消失前露出不甘的神色，逐漸周圍被九州同擊散的白霧又重新聚攏而來，瞬間伸手不見五指。
霧中再次傳來熟悉的清清冷冷的聲音。
這次宋頌手握九州同，站在原地許久等著風來霧散。
兩個一模一樣的云沂，音容笑貌都一般無二。
手里的九州同發出了嗡鳴，有意要告訴她那個是真云沂，那個是假云沂。
宋頌耳廓漸燙，快要燒到臉上，她隱約明白了怎么回事。
這白霧好像是能幻化出她心中想的事情。
剛剛的白露，如今多出來的云沂似乎都在告訴她，她心里是有多在意。
宋頌一劍揮出九州同，白霧被生生斬斷，一瞬間靈鏡臺的全貌出現。
趁著這個機會，宋頌快速找到路線奔出去，順便不忘說一句：“師尊，我先走了。”
真假云沂互相看了一眼，真云沂無奈搖了搖頭，輕笑走到假云沂身前舉起手，“還不消散。”
隨著一縷金光出現，在原地迷茫的假云沂消失的無影無蹤，靈鏡臺的靈息也盡數收攏，散發著金光的法陣逐漸縮小，直至徹底消失。
宋頌的身影停在靈鏡臺之外，彎腰喘氣。
還好她跑得快沒讓假的云沂做點什么，鬼知道那假云沂能做出什么事。
萬一是什么大逆不道的事，當著云沂的面，大概他們可以緣盡于此地了。
剛剛跟過來的諸神：“……”
“我沒看錯吧，小宋仙子手里拿著的是九州同劍嗎？”一個神仙用胳膊杵了一下旁邊的神仙。
“你沒看錯。”姜猛大神冷著臉說。
“她手里拿著的是她師尊的佩劍，有何不妥？又沒拿你的。”火神白了姜猛大神一眼，搖著扇子朝宋頌走過去，又說：“宋頌，沒事吧？你師尊呢？”
“應該快出來了，見過火神尊。”
火神淡淡嗯了一聲，又偏頭問：“這動靜是你弄出來的？”
“什么動靜？”她不太明白：“您如果是指剛剛那片白霧，確實是應該是我弄的。這靈鏡臺難道不是開放的嗎？”
火神直視前方若有所思，說：“確實是開放的沒錯，不過少有這么大動靜了。要不是你師尊來的早，可能事情會更糟糕。”
“會有什么事情，剛剛也沒發生什么特別的事。”宋頌也盯著靈鏡臺的方向。
火神只是淡笑著沒說話，過了一會兒又盯著九州同看，然后沉吟了一會兒說：“它竟同意讓你用。”
“你是說師尊？當時九州同在我手上，我順手就用了，一會兒還要還回去。”宋頌解釋。
火神搖頭：“我不是說你師尊，我是說這把劍。”
宋頌疑惑看向她手里握著的九州同說：“它會不同意嗎？”這把劍似乎很喜歡她，平常云沂不讓它出來……
宋頌愣了一下，那為什么這次讓九州同出來了？
“它不讓別人碰嗎？”
火神頗有感觸點點頭：“嗯，脾氣大如牛。”
九州同劍不太同意火神的說法，掙扎著在宋頌手里晃動，沒晃動兩下就飛了出去。
飛到了它的主人手里，那人如玉一般的面龐仿佛還帶著朦朧的靈息，剛走出靈鏡臺便是一身的寒氣，仿佛多年前的手執劍九州同，一人擊退萬人的云仙尊又回來了。
他只是站在那，瞬間便讓所有議論的神仙閉嘴。
宋頌不難想象以前的云沂是什么樣子，之前沒有人情味這一點一定會更甚。
“走罷，回去。”云沂冷冷開口。
一向脾氣火爆的姜猛大神硬是一句話也沒說，放走了他們。
拂云殿中，她同云沂與火神三人坐在石桌旁。
石桌上空蕩蕩，旁邊是一棵蒼郁滴綠的老松樹，一陣仙風沁人心脾。
宋頌先開口：“禍是什么？”
火神一派信心，笑著說：“所謂禍，不幸也。有禍便倒霉，世人才總向神仙祈求保佑無災無禍。”
云沂靜默著聽著兩人說。
“那我是禍嗎？”她開門見山。
火神的話一頓，盯著宋頌仔細看，又看向云沂，等著他發話。
云沂嘆了一口氣，像是終于到了這一天似的，開口說：“你不是禍，只是運氣不好。”
“你師尊說的對，誰都有運氣不好的時候。”火神立馬接上云沂的話。
可這話能信？
她是運氣不好嗎？說她是天煞孤星都會有人信吧。
宋頌也沉默著嘆了口氣，不想接受云沂的安慰：“為什么呢？”
她再一次問了這個問題，沒什么運氣不好的是她？
做了神仙也難免矯情，也會覺得不公平。
為什么出車禍的會是她的家人，為什么生病的要是她的妹妹，為什么領養她的魔鬼逍遙自在……
濃稠的黑暗把她淹沒，“為什么”是最隱秘最邪惡的忌諱，永遠不要問這個問題。
她想聽云沂怎么回答，宋頌從回憶中濕答答的走出，帶著陳年的粘膩之氣淡笑著看向云沂。
她需要一個合理的答案。
云沂右手捏訣，不一會兒指尖便浮現一朵蓮花，清幽的白蓮上好像還泛著水珠，飄向宋頌額間。
瞬間蓮花沒入她的神識，一股清明之氣傳來。
門外有仙子敲門，說：“仙尊，華生仙君前來拜訪。”
云崖與華生同來，是為了褚蒙的事。
據天牢中說褚蒙已經完全恢復神志，對他的判決，天庭決定在十日后進行眾神共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