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年后,新亞聯邦東北安東省第二大城市林安市。
一陣舒緩的音樂聲中,丁乙起身按下了鬧鐘,伸了個懶腰,穿衣下床。
輕手輕腳的來到衛生間,看著鏡子中自己青澀的臉龐。丁乙長長的噓了口氣。已經半個月沒做那種亂七八糟的夢了。結束了嗎?醒來發時發現自己還是自己的感覺真好。
丁乙晃了晃頭,把紛亂的思緒甩掉。用冷水使勁的搓了搓臉,讓自己變得更加清醒。
來到廚房,丁乙熟練的淘米、加水、煮粥,又做了兩道小菜,六點半的時候準時將飯菜端到了餐桌上。
此時餐桌邊上已經坐了一個穿身穿花格睡衣的老人。“金爺爺吃飯了。”丁乙說道。
老人點了點頭,拿起筷子開始吃飯。丁乙則回到房間,換上校服,將自己的屋子收拾干凈,又把客廳簡單規整了一下。
此時老人已經吃完了飯,丁乙將碗筷收拾好端到廚房,又把著晾好的粥幾口喝掉。洗好了碗筷,擦干水漬。
七點整丁乙背好書包拿上餐余垃圾。對著在客廳沙發上坐著看早間新聞的老人說:“我去上學了”。“好的”老人隨口回應了一聲。
丁乙下樓,將垃圾隨手扔進垃圾桶,和早起出來遛彎兒的鄰居打了聲招呼,便向學校走去。
丁乙今年十三歲,此時期末考試已過,他的小學生活已經結束了。暑假即將到來,再開學就要上中學了。
今天去學校無非就是收拾一下教室,做離校的最后清掃,再順便把考試成績取回來而已。
到了學校,學校領導操場講話。班主任教室講話。分發考試成績及畢業證,全校進行大掃除。
下午四點丁乙回到家中。將金爺爺白天買回來的菜做好,和平常一樣,沒有客人的時候兩菜一湯。
飯后照例的收拾房間,將臟衣服丟進洗衣機清洗。晚上九點的時候給金爺爺端了泡腳的藥浴盆。
九點半回到自己的房間。洗漱之后脫衣睡覺。丁乙結束了自己平常而又平淡的一天。
丁乙是個孤兒,這是很不幸的,但幸運的是他從來沒有感到過不幸。
從他記事起,身邊就有一個待他視如己出的院長爺爺丁福生。丁乙的名字就是福利院院長丁福生給起的。
雖然丁乙從小在吃穿用住等物質上沒有得到特殊的對待。但在精神上卻受到了丁福生極大的照顧。
丁福生年輕的時候當過兵,上過戰場,一次戰斗中丁福生受了重傷,被迫退役。
回來后,丁福生感嘆自己身有殘疾,不愿意給別人造成拖累,所以一生未娶也沒有子嗣。
用丁福生的話來說,我過六十歲生日的那一天,撿到了這小子。我從第一眼看見小乙的時候,就覺得親切,這就是緣分。
丁乙從小就懂事也會來事兒,一口一個爺爺把丁福生叫的眉開眼笑。
這讓同在福利院的其他孩子好一陣的羨慕嫉妒恨。為此丁乙沒少遭人排擠。
就在丁乙十歲的時候,丁福生讓丁乙向廚房大師傅張叔學習廚藝,理由是男子漢一定要有一技傍身;世界上最后一個餓死的一定是廚子。
理由雖然很扯蛋。丁乙卻無法反對,張叔也痛快的答應下來,就這樣十歲的丁乙跟著張叔學了一年多。廚藝雖不甚精湛,但是家常菜也能做上那么七八道。
這一天丁福生把丁乙帶到了一家茶館。指著對面的一個人對丁乙說,這是你金爺爺,從今往后你和你金爺爺一起生活,他將收養你。
對此丁乙萬分詫異,感到十分的不理解,為什么好好的會找人來收養他,什么原因?還沒等他胡思亂想,丁福生就對他說:“小乙你不要多想,這不關你的事,我有些事情要出去處理,一段時間不會在福利院,等過一段時間我處理好了事情再把你接回來。”
看著爺爺黑瘦的臉龐,剛七十出頭卻已全白的頭發。丁乙的話憋在心里無法說出,最終只能無奈的點點頭。
丁福生端起茶杯向對面的金爺爺敬了一杯說:“老戰友謝謝你了,以后小乙就交給你了,其他的按咱們事先說好的辦吧”。
對面的金爺爺嘆了一口氣,看了一眼丁乙又深深的看了一眼丁福生,說:“放心吧老戰友,答應你的事我一定做到,更何況這件事是我占便宜,可你這么做值得嗎?”
丁福生坦然一笑“沒什么值不值得的,但求心安罷了”。
聞言金爺爺也端起茶杯,說“好一個但求心安,我老金也不是言而無信的人,我不會虧待這小子”。言罷兩人相視一笑,將杯中茶一飲而盡。
第二天丁乙的收養手續便被辦好了。他也隨著金爺爺回到了他的家中。
金爺爺全名金正陽,比丁福生小八歲。丁福生個子雖然不矮,卻長得黑瘦。而金正陽身材魁梧高大,相貌堂堂。白凈的臉上連一絲皺紋都沒有。單從外貌上講,沒有人相信他是一個六十五歲的人,只會相信他才五十幾歲。
兩人當兵的時候,丁福生是排長。金正陽是營宣傳干事。退伍后在家里的幫助下其仕途更是一帆風順。
最后坐到了市教育局局長的位置。要不是患有寡人之疾。在女色上栽了一次大跟頭。沒到年齡就只能退休回家,他早就榮升副市長了。
就這樣,他在退休之前也把兩子一女的工作安排的明明白白。
之后的日子里,丁乙在渡過最初的不適期后,也迅速的融入了金家的生活,雖說早晚都要做家務,但金家人對丁乙也不錯,并沒有刁難他,而隨著接觸的加深。丁乙也對金家了解的更多。
比如說幾年前金夫人的去世好像和金爺爺的作風問題有關。
金正陽收養他也是無奈之舉,金家有錢有勢,雇傭男保姆金正陽不愿意,如果雇傭女保姆的話。金家人怕女保姆借機上位。更怕金正陽老爺子趁機下手。而這樣的事情已經發生了不止一次,鬧出的風波不小。
金家人對此十分頭疼,而丁乙的出現正解決了金家的難題。加上丁福生的關系。收養丁乙也就成了順理成章的事兒。
丁乙雖然對丁福生這種寧可寄人籬下也要有一個家的安排非常的不理解,但他知道爺爺不會害他,這么做總會有他的道理。
再次見到丁福生是丁乙來到金家的一個月后,金正陽帶著丁乙來到了初次見面的那個茶樓。
而丁福生已經等在那里。再次見到爺爺,丁乙非常興奮,丁老爺子也非常的高興。拉著丁乙的手問東問西。
丁乙看著爺爺的臉,此時丁福生的臉上雖帶著笑意卻浮現著一層灰敗之色。
“爺爺你怎么了?身體不舒服嗎?”丁乙關心的問,“我沒事,只是最近有點累”丁福生笑著回答。
丁福生又掏出一個信封推給了金正陽,金正陽推辭不要,在丁福生的堅持下,只好收了起來。隨后丁福生又給丁乙兩百塊的零花錢。
之后每一個月金正陽都帶著丁乙在這個茶樓和丁福生見上了一面。
直到十個月后,金正陽帶著丁乙去見丁福生,這次卻不是在茶樓,而是在醫院。看著穿著病號服,躺在病床上的爺爺丁乙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隨著丁福生和金正陽之間的對話丁乙逐漸了解了整個事情。
原來在一次例行體檢中,丁福生老爺子查出了惡性腫瘤。在治療過一段時間無效后。丁老爺子只好對身后事作出安排。這其中最重要的就是對丁乙的安排。
他找到了戰友金正陽,兩人經過一番交談,一拍即合,便把丁乙名為收養實為寄養的放在了金家。
在此期間,丁乙的生活開支由丁福生負責。丁乙也要伺候金正陽的生活起居直到上大學為止。
作為回報,金家人要對丁乙成年后的生活進行幫助。比如幫丁乙上好的學校,幫丁乙創業等等。
得知爺爺命不久矣,丁乙悲痛欲絕,傷心之余執意要在醫院伺候,兩位老人拗不過他,只好同意。
在接下來的日子里,丁乙衣不解帶的伺候在床前。然而半個月后,丁福生的生命依舊走到了盡頭。
看著被床單蓋住的爺爺,丁乙哭的死去活來。舉辦喪禮期間丁乙為丁福生披麻戴孝,更是哭的幾度昏厥。
喪禮過后好長時間,丁乙才逐漸的從悲痛情緒中走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