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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囚

  • 八玄司
  • 春逢海
  • 4283字
  • 2021-03-16 18:28:08

李赦愛女心切,第十八日就帶著鎮虎司八十位高手前往八玄司他們走大道而去,而夜離等人走小道想盡快趕回去,終是未能碰面。到了鎮虎司李赦已經準備好了一切‘花轎,禮堂,新房……’管家只是說李赦在朝廷有要事不能脫身,賓客已至夜離諾囡只能先行辦理婚禮。那天來的人很多各種官員親友,他們才從一場毀天滅地的瘟疫中逃過一劫,急需走動走動來證明自己還活著。丞相也來了他剛進門就在想:李赦干什么去了?遠遠的就看到新郎官夜離,他捋了捋胡須眼睛微瞇笑了笑就轉身走出了鎮虎司大門上轎遠去。周白都路上實在忍不住便問:“丞相大人,那人八玄司一重使夜離便是當日截走殺害公子兇手的人,我們何不叫人立刻抓住他”?轎子里許久才發出聲音:“他們今日喜結連理我可不愿擾了這樁美事,他跑不了,害死我兒的人一個也逃不脫”!五日之后才傳出消息李赦八十一人血戰八玄司數百高手,從早上到正午一直傳出刀劍相碰之聲,山中鳥獸散盡樹葉紛飛,鮮血不時濺出。太陽升到頭頂的時候就只剩下李赦一人,身上傷口深可見骨鮮血涌涌,但他還是筆直的立著,身旁都是橫七豎八的死尸面對著前方百十人。人群中走出蕭奇手持黑鐵劍身上到處都是濺到的鮮血,頭發披散像是無往不勝的戰神冷冽的對著李赦笑:“鎮虎司果然厲害,都抱著必死的決心。若不是我們人多還真贏不了你們”!李赦喘著粗氣:“此次前來只為替小女諾囡和我女婿夜離報仇”?!翱磥砦业日媸鞘芰藷o妄之災!我放了你的女兒和夜離”。李赦從嘴角咧出笑如釋重負般坐在地上:“那就好,那就好。如此我便沒有憾事了”。他又揚起頭盯著蕭奇道:“來吧!殺了我”。說完就閉上了眼。李赦被蕭奇一劍削掉了頭,那頭在地上滾落了好久才停下。身體還是筆直的坐在地上,很久才倒下。

蕭奇命人厚葬八十一人,就葬在了八玄司山角下。

換了迷流身體的幽在小山村休養了幾個月,借著迷流的面容在啟南收復了不少部眾,不顧后果的全力尋找換了自己身體真正的迷流。他的心里充滿怒火:這副破身體毀了自己的一切,他一定要殺了迷流,自己的身體就算自己不能用,他也不允許別人用。他感覺自己更加年輕更加有活力。他倒是有一點愧對黑煞就像在外面偷吃的妻子:不行,這件事一定不能讓黑煞知道。晚上之時幽正與黑煞在房里準備辦事剛脫了衣物,從外面閃將一人。兩人都嚇了一跳,借著燭光看到那人正是幽的身體真正的迷流。黑煞光著身子抽出劍來卻不到幾個回合就被一腳踩在地上。迷流拿著刀看著坐在床上的幽對著他笑。就好像自己看著自己,這是一種很奇妙的感覺,迷流說不明白幽也說不明白。幽慢慢的穿著衣服道:“師父,怎么樣?我替你把你未體驗過的體驗了一遍。這就是你要付出的代價”。迷流把牙咬得噔噔響很快便平復了下來笑道:“已舍棄的東西沒必要看得太重,我現在只要殺了你們倆個,這世上就沒人知道我還活著”。說完就砍向床上的幽,幽一閃身卻未閃過被一刀砍中腿上。忍著痛從地上爬起來的黑煞急切喊道:“你不能殺他,殺了他你也會死”。“什么”?幽和迷流同時問道?!拔以诮o你們換體之時在你們身上種了同命蠱,生則同生死則共死。幽要是死了你也活不了”。迷流轉身冷笑道:“你以為我會相信你的鬼話嗎”?黑煞走至桌前從眾多黑木盒子中找出一個,里面有綠瑩瑩的兩條蟲子相互纏繞一起。他擇出一條拇指一捏那蟲的綠色內臟爆裂而出。而另一只蟲在盒子里身體劇烈扭動只扭了幾下就僵直不動了?!肮?,迷流你來殺我吧!我肯定不躲。就算你不殺我,你這具身體也快到極限了吧!用不了兩年咱倆一塊下地獄”。幽還是坐在床上捂著腿上的傷口?!霸撍?,真該死”。迷流渾身都氣的抖動了起來,他冷眸一閃將刀擲出從黑煞前胸插到后背又拖著著黑煞釘在了門框上。黑煞在斷氣前看向床上的幽叫了一聲主人,便咽了氣。而后迷流頭也未回的走了,身后傳來自己嗓音的大笑聲,笑的很狂妄很傷心。迷流聽的出來畢竟是自己的身體。這一切都被蕭奇派來的探子聽的一清二楚……。“司主,現在正是攻入啟南的最好時候”。八玄司內眾人都在建議蕭奇及早發出殺令滅了迷流一伙。蕭奇坐在椅子上左手撐著下巴:“若按探子聽到的話來說,幽發現了蝴蝶谷記載的換體之術和迷流調換了身體?,F在一切都說的通了:幽想成為天下第一,未殺迷流還和他換了身體只不過弄巧成拙。迷流早已病入膏肓。我說呢,野心如此大的迷流竟不想坐上皇都的九龍寶座,還舍得把權力分予我們。幽領了迷流的命令屠了蝴蝶谷后消失了幾個月回來之后身邊就多了黑煞”。眾人都驚訝:“天下還有此等逆天之術”?“蝴蝶谷屹立幾百年,沒有一個高手,你們以為他們是怎樣生存下來的?光一個弱不禁風的仲葉這次都差點讓皇都變成一座死城”!蕭奇冷笑了一聲道:“管他是真是假,現在啟南已經構不成威脅了,我們不必再大費周章去攻啟南”。他又想了一會道:“同命蠱,生則同生死則同死?有意思!傳出消息就說,蝴蝶谷所藏醫術記載:萬丈天山赤雪蓮,茫茫流沙肉珊瑚,宮闈高墻紫明珠,北漠盡頭茯苓草,南海幽幽白磷魚,深林三寸三參王,碧海千年龜甲鱗,配以天參丸,鳳玉丸服用一月至少可延壽命少則十二年”。眾人疑惑半天道:“如此荒謬方子那迷流能信嗎”?

蕭奇站了起來:“他不信也得信,現在他的命和垂危的幽命綁在一起,只要有一線希望他都不會放棄?,F在就讓他天南海北的去找那些救不了命的藥材。莫說他找不全,就算找齊了他還是得死。沒想到縱橫天下的迷流會落得如此下場,真是快哉”!

時間能治愈一切,一晃半年過去了。諾囡似乎才從李赦死去的悲傷中熬過來,慢慢的臉上有了笑容,能出門和小紅蓮兒四處逛逛說說笑笑。但最近老反胃吃一點東西就想吐,小紅推測是肚子里有了小夜離。夜離聽到消息臉上難得出現笑容,當著眾人的面抱起諾囡不肯松手,那幾天應是夜離一生中最高興的幾天吧,他帶著諾囡在街上逛,見到行人就湊過去告訴他:“我的妻子懷孕了,我要有一個孩子了”。那人一臉懵只好拱手道:“恭喜恭喜”。他買來各種酸的,各種甜的,他還派人去蝴蝶谷詢問老仆人安胎之法。……好景不長,朝廷傳來旨意:“布衣夜離,歸順鎮虎司后屢立奇功,實乃我朝不可多得的棟梁,卻未有官爵。鎮虎司不可一日無主,望夜離兩日之內前往皇都封官進爵”。夜離接過圣旨后依依不舍的告別了諾囡及眾人快馬前往皇都。夜離還未到皇都就被丞相王竟請進府內說是為了祝賀他,喝了三杯酒后就倒地不起。醒來的時候身穿囚衣腳鐐手鐐被關進了天牢里,丞相正隔著鐵欄望著他。夜離坐了起來皺著眉道:“丞相大人,你這是何意”?王竟將手伸進袖中:“哼,我是何意!你將殺我兒的兇手救走。你壞我操盤多年的大局,我與你不共戴天。我已稟明皇上說你是八玄司派來的臥底,你將在這牢里關到死”?!拔蚁肫饋砹?,你是那時在外看行刑的老者”?!笆俏摇薄!澳悴荒荜P我,八玄司正預謀向朝廷進軍。我已掌握不少要人,你關了我赤朝就全完了”。丞相捋了捋胡須:“那又怎樣”?!澳恪?。我明白了,凌亦將軍所說的內應是你吧”!丞相猛然睜大眼睛又不在意的道:“你很聰明,你說對了。我就是要讓赤朝覆滅好建立新的王朝,我當了大半輩子丞相現在我想稱王,我不想一人之下我就是頂峰我就是王,你就在牢里看著吧,等我穿上黃袍再斬你”!說完揮袖而去。夜離聽完這些頹然的坐在那,奇怪的是他現在心里卻并不為赤朝擔憂想的卻是諾囡:我要是在這里關一輩子諾囡怎么辦?我那未出世的孩子怎么辦?她會哭成什么樣子?我真是對不起她”!他在牢里捏緊拳頭四處踱步,咬緊嘴唇,眼神飄忽不定。使出全部功力‘大蓮花掌,力碑掌,翻山掌,龍象腿……’使勁砸著墻?!皠e砸了,沒用的。這里就是大羅金仙來也會被困住,外面的事情與你無關,在這里生不能生死不能死,看著墻度日。這就是你以后的命”。隔壁間的一聲音傳來。夜離坐了下來努力平復自己的情緒,他在心里想著:“一定會出去的,一定會很快見到諾囡的,自己的事情一定會很快解釋清楚的,十天?不,十五天后會出去的,想到這里他的心緒慢慢平穩下來?,F在只要熬過十五天”。他只記得那個鋪滿麥草桿蟲子四處爬,只夠站二十人的牢里靠近屋頂有一個一掌寬高的窗明暗了三次,他知道三天過去了。他靠著墻坐著開始和隔壁人聊天,可隔壁人老是睡覺不搭理他。他想在墻上記下日子:就寫‘諾囡’兩個字吧一共十七劃,這樣想來還未寫夠一個‘諾囡’名字自己就會出去了……。牢房里有一個便桶,每天早上就會有人提出去倒掉但從不刷洗里面,夜離晚上老被臭味熏的睡不著。牢飯只是嗖了的飯一個硬的掉渣的饅頭,外加一碗黃黃的涼水。剛開始夜離是不吃的,但肚子餓的絞痛這樣只會使每一分每一秒都變得更加緩慢。他想著為了能活著見到自己的妻子兒子,開始吃那些東西起初只是吃一點后來只要飯一來他便狼吞虎咽的全部吃掉,但還是會在夜里被餓醒。他開始學習隔壁犯人整日昏昏欲睡,醒來就靠在墻上向隔壁犯人說話,從自己開始記事到如今想到什么說什么。他相信隔壁犯人是聽著的,他有時會發出“嗯,奧,怎么能這樣”之類的話。墻上一個‘諾囡’寫完了,但他好像被遺忘了。始終沒一個人來……。他想著定是把他暫時遺忘了只要等一個多月他們一定會記起他的,畢竟自己平叛有功!他開始想各種人,各種事。他想到迷流,想到蘭,想到菱兒,彌陀,蕭奇,南華,仲葉,仲雪,小紅,李赦,諾囡……。想到他們八人殺迷流,想到自己救菱兒,想到妓院碰到蘭還想到斷崖山菱兒的死……。他在便桶上坐很長時間,因為牢飯里沒有一點油水經常拉不出但肚子脹的難受。頭發開始亂糟糟,很多根攪成一團。他經常在頭發上捉虱子,捉到后用很長很臟的兩個大拇指指甲一擠‘砰’的一聲指甲上就有一灘血。他覺得自己的神智已經不是很清楚了,只有每天寫‘諾囡’筆畫的時候稍稍清醒一點。他讓自己變的很忙碌,他用一天時間清除房里面的所有蟲子,又用一天時間把草桿重新鋪一遍,后一天他用一根不知在那找的短棍把沉積在便桶上的屎戳下來。他身上開始發癢,一天到晚不停的抓撓,撓的到處都是血印子,身上多處起白色的膿包,腳底屁股上都有不能坐不能躺,一擠疼痛難忍,忍痛擠破白色濃液卻怎么也擠不干凈過兩天又是個更大的白色膿包,越撓越多,越擠越癢。隔壁犯人告訴他,這是濕疹,不能抓撓。能做的只有忍,忍受幾個月濕疹就不長了。但那種瘙癢直入身心,就像沖擊一樣一次次撞擊頭腦而且愈來愈強烈,不得不使勁抓撓直到它流了血變成綿長的疼痛感。當他在墻上寫完第四個‘諾囡’之時,他不得不懷疑:從一開始是不是自己做錯了選擇,若是不想成為一個正直的人也就不會有今日生不如死的牢獄之災。他本該掌握一個很大的江湖勢力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他本該坐在陽光下吃著鹿肉喝著酒看著下面兩個人生死相搏只為博他一笑。但如此的話就不會遇到諾囡,自己深夜也會困在無盡的噩夢之下,還有那個雨夜將永遠困在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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