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記得

小時候

爸爸做的菜

河蜆湯

荔枝菌蛋湯

是甜的

辣的有紫蘇炒田螺

炒七彩椒

酸的有腌白瓜

腌黃瓜

最深刻的

當屬豬油渣炒苦麥

這樣的快樂

能吃到的時候不多

大多數時候

我都是望著

爸媽的首飾發呆

爸爸的戒指越帶越瘦

一天出門買鍋就掉了

他的雙手

一下子

空白了二十年

媽媽的雙手

反而是貧窮日子里

最圓潤的手

用肥皂水取戒指

玉鐲

是常有的事

而生活越來越好

媽媽的手和身體

卻逐漸消瘦

是她的牙齒過早脫落嗎

我告訴她牙醫能解決的

只有美觀

她笑了

我明白

任何時候

她在意的

從來不是

美麗以外的東西

爸爸和媽媽的愛好

恰恰相反

他是隨著時代

而變化的

他的手逐漸肥碩

戴了不同款式的戒指

也許是為了

那二十年的空白

他說他從來不吃青菜

可是

小時候

他去做幫工

總是撿苦麥

農忙總是吃花生苗

回南天撿稻草菇

總是趕我們一起去

想不到

多年后的現在

我做了胡蘿卜肉包

他竟然說

吃個包子清腸胃

我感到可笑

最讓我難以形容的

是母親

她始終

放在身邊的袋子

那堆被我扔在舊瓦房

又被她當寶積在樓房

袋子里面

竟然還收著

二十年前

我的那件

叮當貓毛衣

我想不起

我穿過這樣一件衣服

但

又有點

隱約的記憶

大概是那次去摸魚

淤泥太多

我隨手扔了

如今

圖案雖然簇新

衣服卻有點脫線了

那種震驚

我無法說出口

就像小時候

外婆屋頂上

那片透明的瓦

在黑暗中特別清晰

我不停地

追問

天亮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