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秦旸輕輕敲了三下辦公室敞開的大門。

“來了啊。”蘇午梁朝秦旸招手、示意他走進來。

“蘇老師，我順路給您買了些水果。”秦旸把提在手里的果籃放在蘇午梁的辦公桌上。

“嘿，”蘇午梁笑著指了指桌上任書敏帶來的那袋子水果，“剛剛任書敏那孩子來看我也給我帶了水果，你來也帶水果，哈哈哈哈哈……”

秦旸掃了眼塑料袋里的水果，最上面放著的是幾個顏色橙澄澄的橘子。

蘇午梁開口問秦旸：“任書敏在你前腳來才走，你們在路上有碰到嗎？”

“嗯，”秦旸語氣平淡，“剛剛我們在樓道里遇到打了個招呼。”

“喲，現在這么高啊，”蘇午梁似乎才注意到身邊的人突然躥得老高的個子，他拍了拍秦旸的臂膀，“我之前在路上偶遇你母親、就聽說你又長高了。”

“嗯，我確實比高三的時候又長高了幾公分。”秦旸說。

“我還聽你母親說你在大學里依舊非常刻苦、成績也十分優異啊。”蘇午梁看向秦旸的眼神里充滿了贊賞。

“身邊優秀的人非常多，我也不敢有絲毫的懈怠。”秦旸如實道。

J大是個藏龍臥虎的地方，為了實現自我價值，只有不斷的努力、超越。

“你這孩子真的沒辜負我一直以來對你的期待啊，”緊接著蘇午梁隨口一提，“我聽說跟你玩的那兩個孩子考得也都不錯？”

“他們兩個也很優秀，”秦旸知道蘇午梁說的是方宸和路潯那兩人，“方宸考到了S理工大，路潯在A大。”

“你們三個是不是從小一起玩到大的吧？”蘇午梁問道。

“嗯，”秦旸想到方宸和路潯那倆家伙，語氣也輕快了很多，“我們三從小就在北橋村那片一起長大，三家大人的關系也都很好。”

“怪不得。”蘇午梁老能在校園里看到那三個人高馬大的小伙子勾肩搭背的身影。

蘇午梁從桌上那袋水果里拿出一個橘子遞給秦旸，然后他又從里面拿出一個，他邊剝邊聊：“咱們班好像除了你以外也沒人住在北邊。”

秦旸剝橘子皮的動作頓了下，他以為是蘇午梁忘記了，抬眸道：“老師，任書敏也住在北邊。”

“任書敏？”蘇午梁蹙著眉緩緩開口道：“任書敏高三寄宿在她舅舅家里，我記得她舅舅……是在南橋村那邊啊。”

“南橋村？”秦旸掰下一瓣橘子放進嘴里，他笑著搖頭，“老師，肯定是你記錯了。”

任書敏和我曾在無數個傍晚坐過同一輛開往北橋村的公交車，所以她怎么可能是住在南橋村。

秦旸篤定的語氣讓蘇午梁也不禁開始自我懷疑，他摸著腦門喃喃道：“難道真的是我記錯了……”

秦旸沒說話，依舊低著頭專注著吃著手里的橘子。

“不對！我想起來了，”蘇午梁用力拍了下腦門，他語氣上揚道，“秦旸，你知不知道任書敏有個表哥叫林子俊。”

“啊？”秦旸皺眉，似乎正在努力的從腦海里搜刮出有關這個人的記憶。

“他是我們樓上十四班的。”

秦旸眉頭微微舒展開，他好像是有和這么一個人……打過架？

“高三有一次我開車要去南邊辦點事情，正好順路載了要去南橋村做家訪的十四班班主任——李老師。因為李老師家訪的對象是任書敏的表哥林子俊，所以我在車上就和李老師多聊了兩句，”蘇午梁摩擦著下巴堅定道，“林子俊家住在南橋村、這個我是不可能記錯的啊。”

此時秦旸正好把最后一瓣橘子放進嘴里。

很酸。

聽完蘇午梁的話，秦旸低垂著頭不作聲，只是在反復地咀嚼著嘴里的那瓣橘子，咀嚼到即使舌尖已泛起陣陣澀意，他也沒有停下……

“你怎么不上車？”他問她。

那是第一次有同班同學和他坐一輛回家。

但他忽視了她臉上閃過的剎那訝異。

還有最后一天她即使在車上已經哭得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也堅持不要他送她回家。

除了第一天和最后一天，在秦旸記憶里剩下的就是每次他下車后幾乎只剩她一人的車廂。

他……低估了任書敏對自己的喜歡。

秦旸咽下嘴里那瓣已經被他嚼得只剩下苦味的橘子，他裝作不經意地抬手、悄悄拭去眼角的濕潤，語氣釋然。

“老師，是我記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