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水已經涼了。
屋中昏暗不已,房間中枯坐著一個紅衣女子,她低垂著眼眸,右手緊緊握成拳。
宮主一開始接近謝流云,不就是為了長生劍嗎?
隱光的話猶在耳畔,容無月低聲笑出聲。
對啊,她差點忘了,她本就是為了長生劍而來的。她還在奢望什么呢?
“阿蕪?”敲門聲響起,青年清潤的聲音隨著響起。
容無月目光復雜的盯著門板后面身影。
她到底是容無月,不是蘇蕪。
她有自己的血海深仇,有自己該背負的宿命。
她是容無月啊......
忽地,明亮的光沖進了房間,照亮了容無月的眼睛,那人一身雪衣墨發,背對著光,朝她疾步走來。
他的神情帶了擔憂和急切,因為腿還沒有好的透徹,他疾走起來,步履有些遲滯。
“阿蕪?”
容無月瞇了瞇眼,看著眼前的青年。她忽然嘆息了一聲,伸手環抱住謝流云的腰身,感到他身體微僵,容無月輕笑了一聲,將臉埋進他的懷中。
“阿蕪?你怎么了?”謝流云擔憂的問。
“流云,我好累。”容無月低聲道,她深呼吸了一口氣,鼻腔里滿是佛手柑的清香,容無月忽然想起五年前在蠱窟,那個少年身上也有好聞的佛手柑的氣息。
現下那個少年已經長成了青年,他來尋她了。
“阿蕪,可是病了?”謝流云將手放在容無月的背后輕拍著。
容無月搖了搖頭,她閉上眼睛,道:“我只是很累。你讓我靠一會,一會就好。”
容無月揚起一抹苦笑,隱光說的對,該是夢醒了。
謝流云松了一口氣,懷中的女子如貓兒一般依偎在他懷中,他漂亮的眼中染上一抹笑意。
“流云,你說我是誰?”
謝流云心頭一顫,他垂眸看向女子柔軟的發頂,溫聲道:“你是阿蕪。”
“是阿蕪嗎?”容無月嘆道。
“嗯。是阿蕪。”謝流云語氣堅定道。
那么,這一刻,讓她做阿蕪就好。
“流云,你知道嗎?我以前從來沒有見過光明。”
“直至遇見了你,我才知道原來這世間真的有光明。”
昏暗的房間中,微弱的光亮照在擁抱著的兩人身上。
這一刻,似乎定格,一瞬便是永恒。
是夜。
謝流云站在容無月的院子外,看著房間的燈熄滅后,才轉身離開。
今天容無月的表現有些怪異。謝流云心中升起一絲擔憂。那時他總覺得懷中的女子似乎要離他而去。
在他離開后,一抹紅影消失在房頂。
夜未央,亂紅閣一派紙醉金迷,笙歌燕舞。
在亂紅閣最頂層的房間,一位紫衣美人斜躺在美人榻上,她眉目輕合。
忽地,一陣風襲來,燭火微動。
美人微微一笑,睜開眼睛,看向來人。
“真是讓奴好等啊,容宮主。”
韓亂紅坐起,聲音中帶了嗔怪,道:“這蒼山城路途遙遠,為了來尋宮主,奴可吃了不少苦頭。”
容無月勾起紅唇,坐在韓亂紅面前,道:“韓姨,別來無恙?”
韓亂紅捋了捋自己的如瀑般的烏發,嬌嗔般瞪了容無月一眼,道:“老娘還以為你真死在了柳虛無的墓中了,你那兩個手下每日叫喳喳的說要去尋你呢,可把我吵的頭疼。”
容無月手搭在桌上,道:“韓姨,我托你的事情可有眉目?”
“老娘擔心你擔心的不行,你這妮子倒好,一點也不客氣。”
容無月不置可否的笑了笑,道:“韓姨明知本座不會死。何來擔心一說。”
“你這妮子.......”韓亂紅嘆了一聲,搖了搖頭道:“你那事情我派人去調查了。那說書先生清清白白的,與柳家一點關系都沒有。”
“哦?竟是如此嗎?”容無月垂下眼眸,若有所思。
“至于那柳斷章,他行蹤詭異,蹤跡難尋。一時間倒是難找.......不過,我倒是查到一樁有趣的事情。“
容無月來了興致,問道:“哦?何事?”
韓亂紅勾起紅唇,眉目中充斥著幽幽的恨意,她輕啟朱唇道:“十年前,李相離來過枯山鎮。”
容無月聞言一怔。
“他是不是和柳斷章有關?”
韓亂紅看了容無月一眼,無奈道:“一下就猜出來了,真沒意思。小月兒啊,你真是越長大越不可愛。”
容無月充耳不聞,只盯著韓亂紅,韓亂紅被她那雙烏黑的眼睛盯得發毛,立馬道:“李相離確與柳斷章有關,他當年來,是為了尋蓮華心經。”
容無月聞言,笑容變得冰冷起來。
她原本一直疑惑為何李相離會知曉這么多關于蓮華心經與長生劍的秘密,現下她一直以來的疑惑解開了。
柳斷章.......容無月在心中默念著這個名字,眼中閃過一絲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