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無月做了個很長的夢，夢里她叫蘇月。

這是屬于她十年的，華胥一夢。

也是她一生的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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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

豆大的雨點打在身上，天邊微閃，不久后，雷聲轟鳴。

兩個小乞丐手拉著手，前面的年紀較大的女孩走的極快，幾乎時托拽著后面的小女孩。

兩人走到了一個破廟，尋了個地方躲雨。

破廟外是瓢潑大雨，破廟內已有一股小小的雨流飄搖。

“姐姐?！毙∨⒗死约洪L姐的衣袖，大大的眼睛里面充滿了畏懼。

女孩的姐姐低下頭摸了摸小女孩的頭，道：“蘇星乖?！?

這兩個乞丐打扮的小女孩便是在金陵蘇家滅門案中失蹤的蘇家女，蘇月和蘇星。

蘇星乖巧的鉆進蘇月的懷中，蘇月抱著她，在心里祈禱著雨快些停，可天公似要與她作對，在她祈禱時，示威一般又打了個響雷。

蘇星原本是最怕打雷的，這時候卻乖得不行，蘇月覺得奇怪，摸了摸她的額頭，果然滾燙。

“轟隆——”

“沓沓沓——”

一串腳步聲襲來，蘇月暗道不好，剛想背起妹妹跑，卻聽來人道：“蘇小姐想要去哪？”

閃電照亮了來人的臉，是林家莊的管家。

管家笑瞇瞇的看著蘇月，道：“蘇小姐可讓老奴好找?！?

蘇月將妹妹護在身后，故作鎮靜道：“你們放了我妹妹，我跟你們走?！?

“喲，瞧你說的，你覺得你妹妹能逃得了干系？”管家嘖了兩聲，十分惋惜，“可惜了蘇家血脈，誰讓月姐兒你看到了不該看的東西呢？”

他身后兩個大漢慢慢舉起了刀，刀光倒映在蘇月的眼中，蘇月趕緊護住妹妹，她緊緊閉上雙眼，在心里面用最惡毒的詛咒，咒罵著那些害了他們一家的人。

可又有什么用呢？蘇月眼眶一熱，她這么弱小，如今連自己的妹妹都護不住。她想報仇，可是報仇又從何談起呢？

如果這世上真的有神的話，神啊，你為何不睜開眼看看，為何放任惡人行兇，放任好人無辜死去！蘇月絕望的想著。

“咕嚕?！?

想象中的疼痛并沒有襲來，蘇月睜開眼睛，看見一顆人腦袋慢慢的滾到她面前，那是管家的頭，他眼中有驚恐有不絕望，這樣的神情永遠的留在了他人生的最后一刻。

蘇月腿一軟，跌坐在地，她抬起頭，看見一個拿著羽扇的青衣男子和一個穿著勁裝的黑衣男子。

青衣男子見蘇月呆呆愣愣的模樣，搖了搖羽扇道：“看，小姑娘嚇傻了?！?

黑衣男子不作聲。

蘇月忍住腿軟之意，深吸一口氣，問道：“二位是來取我姐妹兩的性命的？”

青衣男子不屑的嗤笑一聲，道：“我要你這個小娃的命有何用？”

蘇月聞言，鼓起勇氣，噗通一下跪在青衣男子面前，道：“求求你們救救我妹妹，蘇月愿給二位公子為奴為婢，求求你們！”

那青衣男子瞇了瞇眼睛，他蹲下身，用羽扇挑起蘇月的下巴，仔細看了看道：“長得倒是清秀，筋骨也不錯，還是蘇家血脈。柳破，這個小女孩我要了?！?

蘇月眼睛直直看著青衣男子，道：“求公子救救我家妹妹，我愿給公子做牛當馬?！?

那青衣男子嗤笑了一聲，站起身來，對旁邊的男子道：“柳破，這可算你侄女，你可舍得讓她給我當玉奴？”

黑衣男子看也不看蘇月，只道：“隨便?！?

“小姑娘，你這是賣身于我，可想好了？”

“只要公子能救我妹妹，要我干什么我都愿意?！?

青衣男子又笑了一聲，道：“有意思。這個忙，本座幫了?！?

他過去看了看蘇星，喃喃道：“這個就差遠了，根骨不行，不過好歹是個蘇家血脈，嗯？是發燒了嗎？”

看青衣男子喂了蘇星一顆藥丸，蘇月心依舊懸著，她想了想，轉頭向黑衣男子低聲道：“剛才那我公子說，蘇月、蘇星與公子有親，蘇月雖不知是為何意，也不敢再勞煩公子，可情非得已，若公子真與蘇星有親，還請公子幫蘇月一個忙，將蘇星送去忠義大俠林雨家中?！?

那黑衣男子挑了挑眉，道：“你們不是已經去試過林家莊了嗎？那群人可要殺你們，怎地舍得再講你妹妹送去林雨手中?！?

蘇月垂首道：“我父親曾于忠義大俠有恩，他應當會好好待我妹妹。我今后走了，無人照顧我妹妹，也當賭一把?！?

蘇星似乎朦朦醒了，哼哼了一聲，叫了聲姐姐，蘇月咬咬牙也不看蘇星，繼續道：“就當賭一把，賭贏了，今后蘇星一切都好，賭輸了，那便是......蘇星的命！”

“左右，我也護不住她，就當賭一把。”

黑衣饒有興致的看著面前這個小女孩，道：“好。”

蘇月松了口氣，卻見那青衣男子搖著羽扇走過來，聽見他們的對話，笑道：“好聰敏的小女奴，來，該走了?！?

蘇月朝著黑衣男子盈盈一拜，便朝著青衣公子走去，跪了下來，叫了聲：“主人?！?

黑衣男子抱著蘇星看著那一大一小離去的身影，目光閃爍。

大雨依舊，破廟中飄揚著絲絲的雨點，再次歸于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