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橋頭,彼岸花開,雖入輪回,世世不忘。”
這個聲音每一夜都出現在云冉初的夢里,云冉初不知道她到底該記得什么。
“郡主,夫人有請。”
“好。霽霄,我們之間你就甘愿放棄?”
“等我,我會帶你離開。”
云冉初紅了眼眶,不再言語,兀自離開。
“冉初,圣旨已下,你不日便要嫁入世子府。你對那小子的情誼我猜得幾分……”
“母親,我會按照旨意嫁入世子府。”
云母聽此,一掃愁容,笑著拉起云冉初的手,眼神里滿是欣慰。
回屋后,清秋在身旁憤憤不平,語氣中滿是不甘,勸云冉初回心轉意。
她“郡主,你真的打算嫁給世子嗎?你們可從未謀面啊!”
“我們身處這桎梏之下,怎能許對方以自由。世子也好,侍衛也罷,終是有情人難以廝守,倒不如放手,換一人自由。”
“可公子不是已許諾帶你……”
見云冉初神色變得嚴肅,清秋把未吐露的話咽在了肚子里。
“我不想讓他身陷囹圄,父親已許我還他自由……”
主仆二人緘默良久,不再言語。
婚期轉眼間就到,府中上下熱鬧非凡。云冉初看著軒窗上的大紅喜字,和那身紅艷動人的嫁衣,淚水忍不住決堤,打濕她的一身白衣。
霽霄和一眾侍衛在云冉初大婚前幾日被云父派出辦事,至今未歸。說是辦事,倒不如說是支開。云冉初倒也并不意外,因為這是她父親的交易。
“郡主,清秋為你梳洗打扮吧。這身白衣……我們便換下吧。”
“不必”
云冉初神色淡漠,不喜不悲,她像是提線木偶一般,任人擺布。妝后,云冉初看著銅鏡中鳳冠霞帔的女子,神情恍惚。
“清秋,替我把那枚六瓣玉環拿來。”
“郡主……”
清秋聲音微顫,略帶哭腔。
云冉初在鑼鼓喧天中被相送出府,蓋頭外是歡聲笑語,新人面是梨花帶雨。郎才女貌,天作之合,不過是旁人的奉承,卻猶如一把把利刃刺痛云冉初的心。
霽霄沒有出現是在意料之中,可云冉初還是期望著他來搶親,但也僅僅是期望而已。
三年前,音父將一重傷昏迷的男子帶回府中,誰料那男子醒來后卻忘記了自己的家世。音父無奈將他收入府中取名霽霄,成為云冉初的貼身侍衛。
云冉初與霽霄初見是在父親的壽宴上,那時云冉初正望著霽霄腰間的六瓣玉環出神。霽霄瞥見誤以為云冉初喜歡那枚玉環,宴后不舍地將六瓣玉環取下遞給給云冉初。云冉初不明所以,被他憨憨的表情逗笑。
云冉初也曾一度好奇他的身份,他不像什么鄉野村夫,反而能陪她一起吟詩作對,才情和見識一點也不輸她。天長日久,霽霄成了云冉初的習慣,而云冉初成了霽霄的念想。
一路上,云冉初緊握那枚六瓣玉環,好似要將它嵌入掌心。
在一系列繁復的禮節之后,云冉初被送入了冰冷陌生的喜房,沒有一絲溫度,而那與她有著一紙婚約的世子也遲遲沒有現身。
她掀起蓋頭,褪去紅艷的嫁衣,露出一席素衣。她的妝容早已被淚水沖刷得不成樣子,因幾日未好好進食而頭暈目眩。
云冉初搖搖晃晃地走向書案,顫顫巍巍地提筆寫下:
“心已許彼,憐取來人。”
而后轉身拔出腰間的匕首,劃破腕間的肌膚。她的神色逐漸黯淡,身體緩慢下沉,最終斜倚在書案旁,合上了雙眼。眼角淚珠分明,掌心玉環冰冷。鮮血流過她腕間的每一寸肌膚,滴滴敲打在地板。時間分秒而逝,云冉初腕間被鮮血浸染過的肌膚,結上了暗紅的血痂。
那個曾經乖懂事,笑顏如花的少女,死于晚秋的深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