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最是飲酒述衷腸,自古結義望酒鄉
- 無憂歷
- 青衫依然在
- 3118字
- 2021-03-07 22:56:42
夜晚的山脈深處十分幽靜,只有遙遠的幾處傳有蠻獸捕食的聲音。
自從趙無憂睡著后,余遠寒便一直守在火堆前,時不時添上一兩支薪材。
晚上是清紋虎這種蠻獸的捕獵時間,兩人周圍時不時有幽綠的獸眼閃過,卻不知是畏懼火光還是別的原因始終沒有發起攻擊,最后一一退走。
直到子時,幽靜的山脈內,從更深處傳出了一陣陣狼嘯。
余遠寒聽到后,先是右手猛然握住劍柄,正欲前往,回頭卻看到正在熟睡的趙無憂。
“哎。”
余遠寒嘆了一口氣,內心有些無奈。
好吧,現在也是深夜,蠻獸的優勢要更大,安慰了自己兩句,余遠寒立了個劍樁,意志卻沒有完全沉入。
清晨,點點陽光透過茂密的樹林落進了山脈深處,讓漆黑的空間多了絲絲光亮。
陽光開始一點一點的曬在了熟睡少年的臉上,好一會后,迷迷糊糊的趙無憂才睜開眼。
醒來的趙無憂感到頭有點痛,不由得晃了晃腦袋,一旁的余遠寒也是隨之驚動,正好看到這一幕,俊郎的臉龐不由得掛上一抹笑容。
“無憂,我先睡會,你幫我守會。”
余遠寒一夜未眠,此時已是累的不行,也沒等趙無憂回復,直接倒地就睡,身下是一些枯草堆在一起,趙無憂昨晚也是睡在這上面。
見余遠寒直接倒地而睡,趙無憂心里一暖,隨后對余遠寒睡下去的身影默默的點了點頭,他想到了,眼前的少年估摸著守了自己一夜,未曾合眼。
不多時,余遠寒已經睡著,趙無憂稍稍往后挪了幾步,但視線卻一直停留在余遠寒身上。待得確定余遠寒完全睡著。趙無憂才從乾坤袋內取了一點干糧,小口小口的吃著,不敢發出一點聲音。
稍微填了一下肚子,趙無憂開始打起了拳樁,但這次,他的動作非常輕,似乎是舍不得吵醒眼前熟睡中的少年。
“青山門的拳樁確厲害,形如青松,百折不撓,萬古長青。無憂,我看你只練外樁不練內樁,這是為何?”
此時已到午時,余遠寒剛剛睡醒,看著正在練拳的趙無憂問道。
“遠寒兄,怎么不多睡一會。”
聽到聲音,趙無憂先是問候了一句。余遠寒聳了聳肩,示意自己已經睡好,隨后對著趙無憂挑了挑眼。
“讓遠寒兄見笑了,我此時還未入凝意境界,如今還只是淬體武夫罷了。”
感覺到余遠寒望向自己的眼神有些詫異,趙無憂先是苦笑了一聲,隨后接著道:“師父說我的武意還不夠存,我知道,師父一直都在騙我罷了,和我同齡的弟子都已經突破,師父說這些只不過安慰我罷了。”
頓了頓,趙無憂語氣有些黯然,接著道:“遠寒兄,這些話我原本一直放在心里足足三年,見到你后確不想再藏下去了,你愿意聽嗎。”
聽見趙無憂這樣問,余遠寒先是收斂了笑意,隨后點了點頭,臉上多出了一絲鄭重。
“我知道,我和別的師兄師弟不一樣,我不知道在我身上發生了什么,我幼時的記憶所剩下的只不過是幾道聲音罷了,熟悉又陌生。”
說道這里,趙無憂的眼圈有些發紅,沒有接著往下講,而是對著余遠寒道:“遠寒兄,還有酒沒?”
聽到趙無憂再問,余遠寒拿出了酒壺,作青色葫蘆狀,輕微搖了搖,感覺剩下的并不多,余是直接扔向了趙無憂。
趙無憂接過,沒有說話,直接喝了幾大口,借著酒勁說道:“我知道,師父他們都是在騙我,師父說,至純至性,武道自成?我知道,那只不過是他安慰我的謊言,可我作為藏雷鋒真傳,我必須做到。”
趙無憂頓了一下,又喝了一口酒,語氣變得有些激昂:“師父說,門內大比我奪得第一后,就告訴我一切的真相。這三年,你知道嗎,我比常人要更努力十倍。每日拼命練樁,力盡而眠。
我也曾想過懈怠,我也想像普通弟子一樣修煉,可我的內心不時響起的聲音告訴我,我必須要弄清當年發生的事情,以及,那些聲音的主人到底是我的什么人。”
說到這里,趙無憂又舉起酒壺,往嘴里倒去,卻只剩最后一小口,抖了抖酒壺,只有零星的兩滴滑落進口中。
趙無憂放下酒壺,苦笑了幾聲,然后對著余遠寒繼續道:“遠寒兄,這些話,是我第一次說出,你也是第一次聽到的,你說我們這算是兄弟了嗎?余遠寒,你愿意不嫌棄我做我趙無憂的兄弟嗎?”
最后一句,趙無憂幾乎是吼著問出來的,少年堅毅的臉龐起了一絲紅潤,眼睛卻是直勾勾盯著余遠寒,眼中滿是希冀。
自古就有那酒后吐真言一說,沒想到才與自己喝了一頓酒,便無話不說,自己可得以后有機會可得教教小兄弟不可輕信他人,自己嘛,當然是不在內的。
“當然愿意。”
余遠寒笑著回答,聲音非常洪亮。
如此少年,這么能喝酒,喝酒還交心,怎能不愿意。只是,下一次喝酒一定得不醉不歸,昨天那樣多沒意思,希望,還能有下一次吧。
聽到余遠寒的回答,少年雙眼放出明亮的光芒,也跟著余遠寒笑了起來。
看到趙無憂此時的模樣,余遠寒心中想到。這才對嘛,少年人就該像自己一樣多笑,心里老裝著東西,哪能開心,少年人,就該是年少輕狂、風華正茂的,再有幾許春風拂面、義膽俠肝就更好了。
“余遠寒,今年二十歲,青陽國晚霞城人,如今是個劍客,半個俠士,不知無憂你如今多大。”
余遠寒對著趙無憂道,語氣很是鄭重。
趙無憂聽到后,也是正聲道:“趙無憂,十八歲,常青山內門弟子。”
“那你比我小兩歲,以后我就是你兄長了。”
聽完趙無憂自報年齡,余遠寒大笑著說道。
“嗯,以后就多請遠寒兄長指教了。”
趙無憂也沒有客氣,笑著回道。壓抑在內心多年的話終于說了出來,自己也有了兄弟,少年為何不笑?
“武道之路,本就是前人走出來的,無憂你也不必太過煩惱,至純至性,武道自成這話的確不是安慰你的,或許比起常人突破要難很多倍,可的確是真的,你若不信,到了城里你可以自己去問的。”
余遠寒站了起來,走到愣著發笑的少年跟前,右手拍了拍后者的肩膀,左手則是向著遠方指去。
后者聽到余遠寒的話笑的更開心了,喜上加喜,真好,原來師父這里沒有騙自己,那么,哪怕自己和常人不同,但只要自己達到至純至性,那么就可以突破吧。
此時此刻,白衣與青袍,兩名少年肩并著肩站著,陽光透過層層樹枝照在少年堅毅且陽光的臉上,好不快意與風流。
“嗷嗚”
山脈深處又一次響起一陣陣狼嚎,比起夜里要更為密集了。正和趙無憂一起歡聲笑語的余遠寒眉頭猛的一皺,又快速消失,沒有讓一旁的趙無憂察覺。
“無憂,快要到正午了,你先出山去和程大哥他們報一聲平安,不然他們得一起擔心咱兩個了,對了,一定得讓程大哥給兄長我備些好酒。”
余遠寒先是抬頭看了看天色,隨后對著趙無憂道。
也對,自己也出來一天了,是要先出去給程大哥他們報個平安。
趙無憂想到,但還是有些好奇的問余遠寒道:“遠寒兄長,你不和我一起出去嗎?”
余遠寒當然也想一起出去,可是,有些事總要有人去做的,不是么。
可他臉上卻未表現出來,而是笑著對趙無憂道:“無憂,我此行入山還有一些事,不方便走開。你不必擔心我,拿上我的酒壺,程大哥認識這個,會知道我沒事的,到了村里后等個兩三天,我就回去了”
說完余遠寒便把空了的酒重新葫蘆遞給了趙無憂,不等趙無憂開口,接著道:“無憂,出去后幫我給程大哥帶句話,就說天黑了,月亮突然圓了。”
趙無憂卻是有些好奇,忙問余遠寒這句話什么意思。
余遠寒平淡的解釋道:“這句話是表達祝福的,你記得一定要把這句話告訴程大哥,他要是問起,你就說是這幾天突然變圓的,記住一定不能漏一個字。”
說道最后兩句,余遠寒的語氣很是鄭重,趙無憂見狀點了點頭,示意自己記清楚了,內心起了一絲狐疑,卻沒有多想。
兩人不舍的告完別,趙無憂和余遠寒約定好,下次見面一定不醉不歸,而且余遠寒還得教他唱行俠,隨后,趙無憂便向山外行去,還不時回望幾眼。
余遠寒一直目視著趙無憂離開,直到肉眼再看不見。
待得趙無憂以不見半響,余遠寒拔出了腰劍的長劍開始走起了劍樁。劍還不夠厲啊,下一次,估計見不到了吧,無憂酒品這么好,多想再和他一起喝頓酒啊。只希望,程大哥他們能體會我的用意吧。
最是飲酒述衷腸,自古結義望酒鄉。
似乎是想到了趙無憂喝酒的樣子,少年的嘴角露出一絲笑意,手中劍仿佛更快了幾分。
一套劍樁舞完,余遠寒收劍入鞘,開始朝山脈深處行去。
少年白衣,哼著行俠,腰懸三尺器,仗劍在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