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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姝蔓袔的家事

我叫姝蔓袔,一個普通人家的女子。我打小,鄉里面的人都說,這一帶就出了我們一家這么罕見的姓氏,小時候我覺得這是一件很驕傲的事情。

我覺得自己有多么多么的特殊,但是漸漸的,我發現,我好像和大多數人家差不多,甚至我還沒有大多數人家的孩子過得好。

我所以為的特殊和特別,不過只是我的自以為是罷了。我覺得我的家境很貧寒,可能更多的是人情上的貧寒和冷淡,別人有的我都沒有,但是這不是我傷心的根源。

我所生活的家里,在我看來,完全不是我所想要的。我很小的時候爺爺就去世了,我記憶中爺爺的樣子已經漸漸模糊了,我不甚記得了。

我的奶奶,她是一個很不慈愛的老人,她罵人,她打人,她很不喜歡我娘。我小時候聽我娘講,奶奶是如何對待她的,這一切都在無形之中給我心里劃上了印跡。

聽說我小時候生出來,全家的人看了都非常失望,他們期盼能有一個男孩子,沒想到卻是一個女孩子。

奶奶滿臉的不悅,“沒出息的家伙”,她瞪著我娘罵了出來。

我娘說,我小時候只有她疼,沒人疼我,就連我爹爹也不疼愛我。

那時,我兒童般稚嫩的眼睛睜的大大的,我盯著我娘看,帶著好奇。我看到娘的眼睛好美,雙眼皮,大眼睛,可是卻出水了,而且一直往外流,止都止不住。那時我不知道我娘為何而哭,我也不懂我娘的悲傷,我不知道她滿心的委屈究竟是為何。

我的爹爹,我不清楚他是怎樣的一個人,他讀過一些書,識得一些字,與我娘是不完全相同的。

聽奶奶提起說,我爹爹年輕時候立志要發奮讀書,將來考取功名,可是爹考了一回就失敗了,那個時候家里也窮,實在沒有多少錢讓我爹繼續讀書。

奶奶還說其實我爹爹很有才華的,只是時運不佳,家里那么多的人都得他養活,沒辦法,好歹爹在鄉里還是有些民望的,鄉里人都佩服爹的才華,走到哪里都是喊他姝先生。

后來為了養家,爹放棄了考取功名做官的念頭,就在鄉里,爹做起了教書先生。

學堂里都是男孩子讀書,根本不讓女孩子進。

我不喜歡我爹爹,他不疼愛我,但是我小時候就覺得,我要做一個有出息的人,我要讓我爹對我刮目相看。

我悄悄地把爹爹的藏書都讀完了,再后來,我長大了,讀了些書的我更加懂事,爹爹偶爾討論的有些事情,我也略微懂些。

我成功了,我引起了爹爹對我的注意,在這以后,我爹爹逐漸重視起了我這個女兒,可是讀了書,我就有了自己的思想。

我恨這個世道不公,為什么女子只能待在家里,為什么男子可以進學堂讀書。

在我心里我并不感激也依舊不喜歡我爹爹,他和奶奶他們一樣,他希望有個男孩子可以繼承家業,可以幫他完成他的理想,將來讀書成人,考取功名,光宗耀祖。

他對我這個女兒從來沒有任何期盼,他也從來不教我讀書,我讀爹爹的藏書,都是我自己悄悄讀的。

所以我不感謝他,甚至我還恨他。

即使后來,他發現我是從哪里讀來的書,那也晚了,我讀都讀了,我起碼是他親生女兒,他也不會拿我怎樣。

在這之前,我的心里唯一帶給我溫暖的就是我娘,我活了13年,我娘是我覺得唯一真心愛我疼我的人。

但是一切卻又從這個時候開始轉變了,我始終記得13歲那年發生的所有事情,我這一輩子都不會忘記。

奶奶要爹爹娶小妾,說不能斷了姝家幾世幾代的香火。爹爹這點總算還是讓我不恨,爹爹他不答應納小妾,他說他志不在此,況且我娘陪了他這么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姝家的香火,爹爹說已經有了,我娘已有身孕了,希望奶奶不要計較了。

我以為爹爹不納小妾,是對我娘的忠貞,所以這一點我不恨他,甚至還覺得他駁了奶奶,做的很好。

但是奶奶卻非常不高興,奶奶總是嘀咕,“要懷早都懷了,還等到現在。再說了就算懷了,也不知道是男是女。唉,我可憐的兒啊,我姝家的香火不能就這么斷了啊。”

可是正巧的就是,在我13歲那年,我娘要生的那一刻,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像是命懸一線。

終了,一聲男嬰的啼哭聲讓所有人都喜笑顏開,除了我。

“生了,生了,恭喜老爺,恭喜老爺,夫人生的是個男嬰!”接生婆抱著我剛出生的弟弟,急忙跑出來給我爹爹說。

我奶奶那一刻竟然高興的險些昏了過去,爹爹的笑容是我從未見過的開心與喜悅,我知道我又被拋棄了。

就當我以為我的世界只剩下我娘的時候。我才發現上天給我開了一個很大的玩笑。

自從有了弟弟,娘好像就給變了一個人一樣,他把所有的疼愛都給了弟弟,甚至我娘居然還厭惡我起來了。

我娘覺得我不做好一個女子該做的事情,成天搞些不著邊際的東西,一點都不像是一個女孩子家的。她估計是從爹口中聽說了,我偷偷讀書的事情,對我很是反感,甚至說沒有教育好我。

在那以后,我的世界,空無一人,我只剩下我自己了。

我的命運開始了轉變,13歲往后的人生里,我的內心都是孤寂的。

我恨這個家,這個家讓我覺冰冷。

奶不疼,爹不憐,娘不愛,我像是被拋棄的垃圾。

我想逃離這個家,我想尋找自己的生活,這是多么荒唐的事情,但是我覺得命既然生出來了,就是我自己的,得靠我自己去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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