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和醫院的西南角就是養和醫學院。正值暑假，校園內很是空曠。

袁楓帶著小滿和梓博詢問門衛陸斌的辦公室地點，直奔教學樓。

教學樓內潮濕悶熱，一樓的入口處光線有點暗，三個人走在昏暗的走廊內。

“好濃的味道！”梓博的鼻子一向比較敏感。

“這是消毒水的味道嗎？”小滿也聞到一股濃厚的味道。

“這不是消毒水，應該是福爾馬林的味道。”

“這層應該有解剖教室。”梓博捂著鼻子。

小滿瞬間有點緊張了，雖然平時大大咧咧的，可畢竟是女孩子，岷江派出所這幾年也沒有發生過幾樁命案，她也基本上沒有見過真的尸體。

轉角的樓梯對面，一間教室敞開著門，味道應該是從那里飄出來的。梓博先走到那間教室門口。

“楓哥鼻子太靈了。”

教室內有三個池子，池子內陳列著幾具“實驗標本”。

小滿聞聲也回頭望了一眼，“呃～”一瞬間竄到了袁楓身后。

里面走出來一個二十多歲的男人，身著格子襯衣，體型微微有點胖，圓潤的臉蛋上架著一副眼鏡。

“你們是？”男人憨憨地問了一句。

“您好，我們是岷江派出所的警員，我叫袁楓。”袁楓舉起警官證表明身份。

“您好。”男人似乎有點吃驚，沖袁楓微微點頭。

“請問陸斌老師的辦公室怎么走？”

“陸斌？我就是！”陸斌一臉的驚訝，不知道他們要干什么，但還是如實表明了身份。

袁楓沒有想到一進門就遇到本人了，也有點吃驚，“您好，陸老師。我們是想跟您了解一下李謙的事情。”

陸斌聽到李謙的名字，原本驚訝的神情有所緩和。

“哦……李謙……”陸斌掃了一眼袁楓身后的小滿和梓博，又說：“那……咱們去我的辦公室吧。”轉身向身后幾個學生交代了幾句，帶著袁楓他們就上了二樓的辦公室。

陸斌的辦公室在教學樓的南側，辦公室內陽光明媚，強光刺眼，照得人眼睛都睜不開。

陸斌這個人倒是人如其名。說話不急不緩，斯文有禮。對袁楓的問題也是知無不言，言語中透露出些許無奈和遺憾，畢竟是從小一起長大的發小，人雖然已經走了，也難免傷懷。

“最后一次見面是大概半年前，當時他……看不出什么異常。我們就像小時候一樣閑聊。說了說彼此最近的生活境況。”

“能具體說說嗎？”小滿問

“他遇到了一個挺喜歡的姑娘，打算交往。還說他弟弟把女朋友肚子搞大了，打算要結婚了。我當時還聽吃驚的，他弟弟和女朋友都是我們學院的學生，才上大三就要結婚，恐怕要影響學業的。如果當不了醫生，這么好的醫學院也白考了。”

“他對弟弟結婚的事情怎么看？”

“他這人……對什么都冷冷淡淡的，沒什么看法。他應該也挺意外的吧。他說本來以為他們會把孩子打掉的，畢竟女方也還沒有完成學業。我還跟他說，女孩子學醫的就更不會隨意打胎了。他還問我為什么？我當時還嘲笑他不懂……不懂女人！”說到這陸斌略微尷尬地笑了笑。

“你們從小一起長大？那對他們家了解嗎？”袁楓覺得倒是可以通過這個陸斌，側面地了解一下李白云和李謙的關系。

“樓上樓下的鄰居，有什么不了解的。李阿姨在李謙6歲那年再婚了，他們家是重組家庭，家庭還是挺融洽的，楊叔叔人也很好的，沒聽說過有什么矛盾。”

“他和他母親的關系怎么樣？”

“李阿姨和李謙一樣。哦，不，應該說是李謙和李阿姨很像，都不太喜歡說話。平時見面就是打個招呼，話也不多說什么。”陸斌似乎對李白云沒有什么太多的記憶。

“從小到大李謙的成績都是第一名。家長會上老師請李阿姨發言，李阿姨都認為李謙的成績都是應該的，其實對李謙蠻嚴格的。但是母子倆都很低調的。好像李謙考第一名，不是值得炫耀。”

陸斌推推眼鏡，繼續說，“其實李謙非常努力，我記得是初二的暑假吧，他為了拿到數學競賽的第一名，連續一個多月去老師的家里補習，后來也真的是拿到全市第一名，代表平江市去參加全省的競賽。但是那次全省競賽他沒拿到名次，回來后好像挺受打擊的。”

“他很看重那次的競賽？”袁楓、梓博、小滿對視一眼，三個人心照不宣。與其說他是為了競賽，不如說是想去見一見趙海明。

“嗯，那次競賽在濱海市舉行的，他自己一個人去的，那時候我們也就才十三四歲吧。沒取得名次對他打擊好像挺大的。好像也就是從那時候開始，他開始有些叛逆了。”說著陸斌突然苦笑了兩聲，“當時我還跟他開玩笑說，他的叛逆期來的晚了點兒，高中才開始。那個時候他常常跟李阿姨拌嘴，心情不好就不回家，都是住在我爺爺那里。”

“你爺爺？”

“我爺爺是從小看著他長大的，我們兩家的關系很親近的，李阿姨是爺爺的學生。”

說到這兒，陸斌彈力一口氣，“以他的成績，報考養和醫學院是完全沒有問題的，可是不知道為什么到最后的時刻，他突然改變主意了。當時爺爺都不知道有多失望！”

“最后的時刻？”

“高考完我們本來計劃一起去畢業旅行的，后來他不知道為什么沒有去。我也是后來在老師的辦公室看到他的志愿表，才發現他報考了濱海大學的廣告系。”陸斌說的遺憾，“當時，我們所有人都驚呆了！”

“他為什么不學醫？”

陸斌先是搖搖頭，然后又有些猶豫的看了看袁楓和小滿，最后開口，“我……我也不知道。”陸斌嘆了口氣，接著說，“我從小趁機一般，也不是特別的用工。爺爺早就看出來我當不了好大夫。在爺爺眼里，李謙這樣的孩子才是學醫的好材料，聰明又穩重。所以爺爺特別喜歡李謙，滿心盼著李謙考入養和，結果他卻報考了廣告系，爺爺為這事兒好幾天都吃不下飯。”

陸斌的爺爺陸鳴，是養和醫院的院長，雖然現在已經退休了。當初對品學兼優的李謙寄予厚望，想努力栽培也是人之常情。架不住青春期的孩子叛逆，就是不按照家長的意愿行事。

“陸老師，我們想拜訪一下陸院長，您看方便嗎？”袁楓問。

“哦，可以啊。只是這個時間爺爺可能有點忙。”

“陸大夫現在不是已經退休了嗎？”小滿問。

“我爺爺退休后在醫院附近，開了一個……診所。”陸斌說著說著，突然停頓了一下。

“哦，那一定有很多人問診吧，畢竟是老院長，經驗豐富。”袁楓假意地奉承兩句。

陸斌憨憨地笑了笑，推了推眼鏡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