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娜坐在太師椅上一臉憂愁的望著我,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我想起撞向黑煙的一瞬間,正是安娜發出撕心裂肺的吼聲,如今咱們都在奇異齋,難道已擺脫了死神。
“老衛,你們認識?”
我沒有回答雞眼明,卻對今番的死里逃生很感興趣:“安娜,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我和若琳已經在解剖室遇難。”
安娜說道:“你們只是做了一個夢而已,衛先生不要有太多壓力。”
我笑了笑,不可能只是一個夢這么簡單,馮若琳在解剖室明明已經死亡,當時沒了心跳也沒了呼吸,死狀和劉海棠一樣,而我抱著她的尸體沖向黑色煙霧,當時只覺得身子輕如鴻毛,隨后便喪失了意識。
人死而復生,若不搞個明白怎么能行,何況我這個人本就喜歡稀奇古怪的事情,如今發生在自己身上,豈能不搞個清楚。
“死神呢?”
我本以為安娜會給我一個滿意的解答,但是現在來看,她似乎不愿意提起死神,對這個問題也是避而不答。
雞眼明聽不懂德語,露出了不耐煩:“你們嘰里呱啦的說什么,明爺一句也聽不懂,老衛,你是不是想知道怎么回到的奇異齋?”
沒錯,我確實很想知道,可雞眼明當時并不在場,他怎么可能知道實情。
“警局方向失火,我和冷月左右也是無事,所以就去瞧熱鬧,就在路上碰到了這個外國妞兒,還好冷月懂得鳥語,否則咱們可就要干上一架。”
我從雞眼明的話中得知了經過,可是他所說的還遠遠不夠,我再次望向安娜:“我和若琳到底是怎么復活的,相信除了你,恐怕沒有人知道。”
安娜猶豫道:“我答應死神一件事情,而這件事只有衛先生才能辦得到。”
有趣,到了這個時候,她還是要賣著關子,難道是怕我撒手不管?想來也只有這個可能,畢竟我和馮若琳直接與死神打過照面,也知道這是個不可戰勝的對手,若是打起退堂鼓也很正常。
看來安娜還是不夠了解我,這件事情早已成功吸引了我,豈有半途而廢之理。
“安娜小姐也算是咱們的救命恩人,你的事也就是我們的事,反正我已死過一次,沒什么可怕的。”
安娜終于笑了,朝著我深鞠一躬:“請原諒我的無禮。”
馮若琳這時也停止了哭泣,一雙靈動的眸子偷偷望向這邊,似乎也對安娜這件事起了興趣。
雖然安娜沒說,我已猜到了大概,我和馮若琳的性命多半是安娜答應了死神條件才換回來的。
安娜將我們死后所發生的事情講出,果然不出所料,死神為了神殿之巔才選擇將我們復活。
我心頭一陣狂喜,死神既然可以將死去之人復活,那么丁詩怡豈不也有希望。
冷月不知道死神是誰,從始至終她也沒有參與到此事,不過聽著經過就好像說書聽故事,一時間她也是模棱兩可。
“死神在哪?”
我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死神在哪,只有馮若琳看出了我的意圖,因為這么多年的探險,我只是為了一樣東西。
安娜掏出死神日記:“他就在這里,能否找到神殿之巔可就全靠衛先生了。”
我也是第一次聽說神殿之巔,能否找到還是個未知數,所以并不敢夸下海口。不過當前卻有一個比神殿之巔還重要的事情,若是不解決的話將會寢食難安,所以還是執意要見一見死神。
安娜也無法做主,一切還要看死神的意思,只能望著手中的日記本。
寂靜了片刻,日記本里傳來死神的聲音“衛先生找我有什么事情?”
“我想讓你幫忙救一個人。”
死神笑道:“可是劉家的那位二小姐?”
當我聽到劉海棠時,心下甚是歡喜,死神可以將我和馮若琳救活,自然也能救得劉海棠。
高興的可不止我一人,馮若琳迅速起身,朝著日記本連連行禮:“還請死神救救我的表姐,至于神殿之巔,咱們就算拼了性命也要找到。”
冷月和雞眼明聽到屋中回蕩的聲音,早已嚇得魂不附體。雞眼明聽不懂德語,并不知道咱們說的什么,可是冷月卻聽得清清楚楚,開始還半信半疑,直到屋中回蕩死神的聲音,這才嚇得不知所措。
雞眼明見馮若琳朝著日記本行禮,立馬挨著我坐下:“老衛,這是什么鬼?難道日記本也能成精?”
“你最好給我安靜一些,別壞了大事。”
雞眼明從未見我如此嚴肅過,這小子倒也確實聽話,果然安靜的坐在一側。
隔了良久,死神心平氣和說道:“劉家小姐本就因我而死,將她救活也是應該的。”
馮若琳趕忙擦著淚水,面露著喜悅:“多謝死神,想不到您是如此偉大。”
日記本里傳出一聲嘆息,安娜也是打心底里高興,在她看來,死神也并非十惡不赦,當初之所以發下毒誓,其實也是被愛所傷,這才恨透了世人。萬事有因必有果,壞人并不是一生下來就壞,而好人也不一定就十全十美。
當我聽說死神能夠救活劉海棠,心下自然也是高興,怎么說劉海棠也是我兒時同窗,又是馮若琳的表姐,若真能復活,這件事情也就告一段落,剩下的事情就是尋得神殿之巔。
劉海棠可以復活當然是件喜事,最令我痛心的就是那三位仆人,她們已被馮若琳解剖,而且又葬身在火海,只能說命該如此,希望她們來世能投個好人家。
我的本意是想讓死神幫忙救活丁詩怡,如今可好,真是無心插柳柳成蔭。
如果我現在提出救丁詩怡,很可能會得罪了馮若琳,畢竟有先來后到這一說。
就在我左右為難之時,冷月幫了我一個大忙“死神,我是衛天佑的妹妹,有個問題我想請教一番。”日記本里再次傳出聲音“你有什么想問的。”冷月道:“我有一個好姐妹在六年前死去,但她的尸體一直保存完好,請問一下,死神是否能令她復活?”
馮若琳瞪了我一眼,而我則是懷著緊張激動的心情吹著劉海,盡量使自己平靜一些。
“對不起小姐,我恐怕是愛莫能助。”
聞得此言,我只覺得雙耳傳來一陣鳴叫,整個人就像從高處跌落,瞬間失去了方向,心灰意冷。
冷月見我失望的躺回床上,又問:“死神既然有辦法復活劉小姐,為何不能令我朋友復活?”
死神道:“劉小姐是中了我勾魂的一種毒藥,按科學角度來說,短時間內是種假死的現象,若是通過我的救治也可以復活,如果超過四十八小時沒有得到我的救治,那就徹底死亡。你朋友因意外而死,并非中了我這種勾魂的毒藥,所以我沒有辦法令她復生。”
馮若琳聽到毒藥,這才想起那三位仆人,整個人頹然的坐在床上,美眸含著熱淚。
她覺得自己就是殺人兇手,倘若不解剖的話,也許那三位仆人還有的救。正是想到這點,她忍不住伏在我前胸痛哭。
世事無常,如果不是馮若琳的解剖,也許不會有人知道,劉海棠是中毒而亡,咱們也不會知道日記里藏著劇毒,甚至很有可能打開日記。
馮若琳伏在我身上哭泣,而我又何嘗不想痛哭一場,一次次的失望并沒有讓我氣餒,反而在提醒著我,只要有一絲希望就永遠也不要放棄。
“老衛,你們這是做什么?快起來呀!”
我猛然醒悟,屋里這么多人,馮若琳不僅和我同處一張床,動作還是如此親密,這是件多么尷尬的事情。
“馮小姐,咱們該去劉家了。”
安娜刻意瞟了我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大概是在嘲笑我的臉紅。
西方女性給我的印象都比較開放,通常也不易臉紅,而我一個大男人面對這種好事居然臉紅,被人家嘲笑也在情理之中。
好在馮若琳還能分的清孰輕孰重,當務之急還是救人要緊,若是過了四十八小時,劉海棠可就真要成為一具亡魂。
深夜的劉家燈火輝煌,仆人仍是沒有休息,時不時還能傳出劉夫人的哭聲。
一口金絲楠木的棺材靜靜放在靈堂中,劉麗娜邊燒紙錢邊流淚。
馮若琳心急火燎來到靈堂:“表姐,海棠在哪?”
劉麗娜看到我們進來,先是微微一怔,隨后擦了擦淚水,朝著我行了一禮:“謝謝,海棠可以瞑目了。”
我從劉麗娜的話中已經聽出,史密斯和司徒泫雅已經落網,而且已交代了一切。
劉家的確該謝我,但不是現在。
馮若琳迫不及待來到棺材附近,不由分說的將棺蓋掀開,這一鬧引起很多仆人的驚呼,但是誰也不敢阻攔,因為他們沒有這個膽量。
“若琳,你要干什么?”
劉麗娜頓時紅了眼睛,剛沖到棺材附近,馮若琳已將劉海棠抱起:“我不知道該怎么向你解釋,請你相信我,海棠一定會復活。”
“你瘋了,海棠已經沒有生命體征,怎么可能復活?”
馮若琳抱著劉海棠欲要向二樓行去,劉麗娜及時阻住:“若琳,海棠死了我也心痛,但你不能這樣胡來。”
“表姐,給我五分鐘的時間。”
劉麗娜望了望我和安娜,心下在想,馮若琳一個人胡鬧也就罷了,怎么衛天佑也跟著胡鬧。
她是一個聰明人,立馬感覺到此事的不尋常,既然妹妹已死,讓她一試又有何妨。
劉麗娜不再阻攔,朝著眾仆人說道:“誰也不要將此事傳出去,都給我安靜的守著靈堂。”
眾仆人也是一陣狐疑,但是大小姐的話卻沒人敢違抗,因此誰也不敢張揚,只能老老實實守著靈堂。
其實我本不該貿然進入閨房,畢竟這里有關于女人的隱私,不過為了目睹經過,我也只能裝作糊涂,進了劉麗娜的閨房。
這位留洋的大小姐雖然嘴上不說,其實表情里已露出了羞赧,我只能裝作不見:“安娜,快讓他施法救救海棠。”
屋子里只有咱們三人,我這么一開口,劉麗娜就覺得不對,四下張望了一陣,忍不住問道:“衛少爺和誰說話?”
我不知該怎樣向她解答,這種荒唐事就算說出來,她也不會相信。
“表姐,你先回避一下,我用性命擔保,海棠一定會復活。”
劉麗娜甚是不解,這里可是自己的房間,馮若琳是自己的表妹不假,可是將自己攆出去,這可就有點說不通了。
她沒有動,反而有些不解:“你們到底想做什么?如果真要救治海棠,我在這里又會礙著什么事。”
馮若琳嘆道:“好吧!但是今日之事,表姐自己知道也就罷了,萬萬不能對別人講起。”
劉麗娜還未等回答,只見一股黑煙從日記里飛出,迅速撲向劉海棠。
那猙獰恐怖的骷髏直接將劉麗娜嚇暈了過去,若不是我及時扶住,這位大小姐肯定要摔在地上。
黑煙圍繞著劉海棠轉了三圈,很快又回到日記里。這一切發生的太快,不過也就幾秒鐘的事情。
我湊到床邊,先把劉麗娜放在床上,正要查看劉海棠的時候,只聽馮若琳喜道:“醒了,海棠醒了。”
劉海棠重重咳了兩聲,醒來后大叫了兩聲,一把抱住馮若琳:“表妹,日記里有鬼。”
我從劉海棠的眼神里可以看出,她所受到的驚嚇確實不小,很有可能會影響以后的生活。
盡管馮若琳一番安慰,可劉海棠還是瘋瘋癲癲,明顯是神經受到了刺激。
不過這樣也好,起碼人還活著,至于受到驚嚇刺激到了神經,還是可以通過醫療手段來解決。
安娜為了避免刺激到劉海棠,只能將日記收起。
劉海棠看到我時皺了皺眉頭:“若琳,這個敗家子怎么會在這里?”
她還能認出我,而且又喊出那句經典名詞,這就足以說明,她并無大礙。
“海棠,若不是天佑,你不可能復活。”
劉海棠雙手捂著頭部一副很痛苦的樣子,忽道:“我怎會穿成這個樣子,到底發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