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之后,趙睿澤那里就有了進展。我們又在上次那家餐廳碰頭,不過只有我和他兩個人。中天出差了,簡婭接了個檢察院移交的病人,要求限時出精神狀況鑒定報告,實在走不開。
趙睿澤穿了套運動風的便裝,愈發顯得神采飛揚。他告訴了我幾個重要的發現。
第一,按照我們提供的照片直接搜索,找到了爸爸最近出現的地方,XZ浪卡子。那是差不多一年前的影像資料。
第二,在我們提供的照片基礎上,通過AI推測出爸爸二十年后的樣貌進行搜索,找到了另一個地方,XJ阿勒泰。時間是一個月前。
第三,用爸爸的身份信息進行檢索,關聯的銀行賬戶、電子支付賬戶的最新交易地點,在阿勒泰地區。
我沒想到趙睿澤竟能做到這個程度,不過他沒有在意我欲言又止的表情,拿出PAD給我看地圖。
“這里是云南保山,這里是XZ浪卡子,這里是阿勒泰,”他一路指過去,抬起頭來笑著看我,“怎么樣?有沒有什么發現?”
“邊境······之旅?”
“邊境之旅?這個名字真不錯。”趙睿澤的眼睛亮晶晶的,“那里有大名鼎鼎的可可托海。”
經過趙睿澤的說明,我幾乎在那一剎那就認定了,爸爸就在阿勒泰!
但是,如果在XZ浪卡子出現的是另一個人,那就不能稱其為一條線路,反倒是有了XZ浪卡子的過渡,才顯得自然。
“如果這兩個地方出現的都是爸爸,那就是說,爸爸在一年的時間內快速衰老了?”
趙睿澤在PAD中翻出截屏的照片給我看。“這是一個60歲的老人很平常的狀態,你說呢?”
照片中的爸爸穿著略顯臃腫的棕色棉衣,前面的頭發很稀疏,額頭上的抬頭紋明顯,但眼睛依然明亮有神。的確,跟同齡人相比,爸爸并沒有顯得特別蒼老,反而還殘留著些年輕時的帥氣。
“你再看看這張。”趙睿澤又調出浪卡子的截圖。
我不禁捂住了嘴巴。截圖中的人和照片幾乎分毫不差,如果這真的是另一個人,那也實在是太像了,像得過分了。特別是那個眼神,即便是孿生兄弟也不可能像到那個程度。
“我也很驚訝,”趙睿澤似乎對我的表現感到滿意,“不過如果本來就是同一個人,就解釋得通了。”
“可是在一年內從40歲老成60歲,這要怎么解釋呢?”
趙睿澤想了想,問:“能不能給我看看你的手機相冊?”
“當然沒問題,但是······”
“啊,是這樣,我想看看你媽媽回來那段時間,有沒有在你手機中留下照片。”
醍醐灌頂,說的就是我現在的感覺吧。
趙睿澤接過我的手機,邊翻邊說:“兩個月前,對不對?”
“對。”我對趙睿澤的記憶能力也佩服得不要不要的。
我熱切地望著他,希望他能從手機相冊中再發現點驚人的東西,就看見他停止了翻動,對著一張照片沉吟起來。
“怎么了?”
“這兩個人是誰?”他把屏幕轉向我。
我定睛一看,忽然就被嗆到了,大咳起來。
趙睿澤被嚇了一跳,趕緊幫我拍背。他做得那樣自然,根本不像是才第二次見面,反倒像從小一起長大那般熟稔。
我好不容易才平復下來,心里詫異著不過是和許遠霖還有露露的合影,怎么會有如此大的反應。是了,不過是湊巧,哦不對,是不湊巧了。
“是同事,以前的。”我自以為平靜地答道。
“他們是不是對你很壞?”趙睿澤的臉上帶著十分明顯的同情,“你的表情都是僵的。”
是嗎?我奪過手機仔細查看,沒覺得啊。我順勢又翻看了前面的照片,在媽媽出現之前的照片,也有跟同事的合影,我那時候的表情,說起來的確有些不同唉。“這又是為什么?”我茫然地問他。
“我猜,是你媽媽看清楚了他們的真面目,而你沒有。”趙睿澤忽然變得犀利起來。
“我有,”我忍不住反駁,“所以我辭職了。”
“嗯,該表揚你做得好嗎?”
我忽然覺得趙睿澤也沒有那么完美。
“扯遠了,”我淡然說道,“你的意思是,哪怕是同樣的臉,不同的人所做出的表情、神態也不可能完全相同。”
“你太聰明了!”趙睿澤又恢復了笑意盈盈的樣子,“不過也太敏感了。”
“沒關系,我不求表揚。”
“我不一樣哦,我最喜歡被表揚了。”趙睿澤說完,一臉期待地看著我。
我被逗笑了,想了想,正色說道:“我真的沒有想到,困擾我們這么久的難解之題,你只用了一個星期就解決了,除了太厲害了,我想不出還有其他什么詞能形容你了。”
“哈,說得不錯。其實不止一個星期哦······”趙睿澤自覺失言,趕緊岔開話題,“你要去阿勒泰嗎?我可以陪你去。”
“啊,不能再麻煩你了。再說,你不用上班的嗎?”
“不用啊,我也辭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