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酒醉臥孤舟，月如鉤。

只身獨夢，霜天照寒洲。

斬不斷，相思亂，是前愁。

縱是萬般也難留。

——夜千白《寄相思》

葉凡還未回過神來，一幅幅畫面就在眼前展開。

煙柳拂堤的湖邊，一座小樓中，一個青衫書生正在揮毫潑墨，宣紙上一個個字體龍飛鳳舞，金鉤鐵劃，狂放不羈。旁邊一窈窕少女正在撫琴。那少女容貌看不清楚，卻給以空山新雨、幽谷香蘭的感覺。

畫面一轉，月下孤舟，書生和少女乘舟夜游，清風習習，圓月如團，清輝漫天，兩人舉杯輕飲，言笑晏晏。

又一畫面，一座陰沉壓抑的大殿中，五條人影高高在上，威壓如山。那青衫書生昂首挺立，孤傲無比。一條人影站身，拿出一方玉版，宣讀一番。那書生接過玉版，意氣風發。其余四條人影陰沉不動。

一座擂臺上，那書生和一白衣中年相對而立。四周人影閃動，似乎在高呼吶喊，畫面閃動，兩人在比武。畫面定格，那書生一劍擊穿了中年肩膀。圍觀眾人歡呼。

一座院落外，書生衣冠楚楚，身后一眾仆從手捧各色禮物。一名人族青年陪伴身旁，在說些什么。大廳中，書生恭敬向座上幾人行大禮，奉上禮物。一名高大中年接過禮物，含笑叮囑。書生喜氣洋洋，不斷頷首。

有一處深深庭院，到處張燈結彩，喜氣洋溢，人影川流不息。書生披紅帶彩，躊躇滿志。和人族青年牽馬備轎，準備出發。幾人匆匆趕來，惶急不安。書生接到傳訊，直接破空而去。人族青年連忙跟上。

一座荒山深谷，書生和青年挺劍而立，渾身血跡，四周尸體無數。山坡上，無數敵人蠢蠢欲動。人潮分開，幾人押著被捆縛的少女出現，那少女焦急不安，卻口不能言，絕望無助，神色凄然，淚灑胸前。書生出言交涉，那幾人拋起少女后退。那青年正要開口，書生一把接過少女，抱在懷中。少女凄然一笑，轟然爆開。書生半個身子被炸飛，卻一動不動，伸出雙手，想抓住滿天血霧。

畫面在此定格。

所有的畫面緩緩消失，顯出了那道落寞的背影。一股悲傷、憤怒的情緒彌漫了葉凡心底。半天才緩緩平復。

那道背影一動不動，又像是不停流動；好像嵌入了這方天地，又好像隨時會破空而去。

不像是一道背影，倒像是一幅水墨畫。氣息飄渺，玄奧難測。

葉凡癡迷地盯著這道背影，那流動的線條，那變化的氣息。正是他前世苦苦追尋的“道”的氣息。

不知不覺間葉凡身邊現出了九道虛影，每道虛影都凝成了一道背影。

每道虛影都隨著背影而動，漸漸，每道虛影旁邊，又生出了一道新的虛影。

那新生的虛影也隨著那玄妙的韻律而動，慢慢凝練成一道背影。

一把滄桑的聲音響起：“你既然能來到此地，必定是修成了我的《換脈大法》。”

“此玉佩乃是我九天之外尋覓的玄天洞明玉煉制。近日我感應飛升在即，心有所感，特煉制此寶，送回故地舊處，留待有緣。

“此寶有三十六層禁制。練氣期以血脈祭煉第一層法訣可開啟第一層儲物空間。”

“其余各層均有祭練法訣。欲徹底祭煉此寶，須以神魂起誓，幫我完成三件事。”

“其一，找到赤族赤如玉一脈后人，傳以《換脈大法》；其二，找到人族徐歡之后人，傳法；其三，擇一夜族子弟，傳法。”

“若千百年后，三族無一后人，此事便罷。人生一場夢，轉眼幾春秋，昔人乘風去，空余江湖老。”

“塵緣已了，酒醒無痕，吾去也！”

那道背影化為一顆水珠，滴入葉凡神魂。如同荷葉上的水珠一般，微微顫動。

葉凡清醒了過來。

這玉佩是夜千白飛升前練制，以大神通送至舊時山洞，偶然被夜萬山發現。夜萬山沒有修習《換脈大法》，雖也曾幾次滴血祭練，卻始終不得其法。

自己受夜千白傳法之恩，實有師徒之分。他的心愿自己必定會幫他完成。

想到此處，葉凡以神魂起誓，又從指尖逼出一滴精血滲入玉佩。

神魂中的那顆水珠慢慢化開，滲入了葉凡神魂。

飛升期高人留下的一絲神念，何其驚人。雖然夜千白已推演了種種情形，化分了億萬分之一神念，但這絲神念的本體卻是飛升期。

這絲神念一融入神魂，不但瞬間補足了這具軀體的本源，在腦中開辟出了神念海；還推動他的神魂一路突破，一直到金丹期巔峰才消耗完。

此時葉凡神魂之強大，堪比血族元嬰期神魂。神念海之廣闊像是一片真正的大海，無邊無際，甚至比前世血皇的神念海還要大。

只不過這片大海是干的，也不知何年才能填滿。

對比之下，大海上方的那顆星辰球微不可見。

一套祭練法訣已經印入了神魂中，這是一套名為《千云煉寶訣》的祭練法訣。共三十六層，分別對應三十六層禁制。

第一層祭練法訣在腦中流過，瞬間了然。這層法訣是以《換脈大法》為基礎，以精血在玉佩中鐫刻九個符文，同淬煉心臟的符文一樣。

葉凡手握玉佩，《換脈大法》運轉，那玉佩如同自身的血肉一般，血液在其中運行毫無滯澀。

須臾，已鐫刻好了九個符文。那九個符文一合，化為一個繁復無比的立體符文。這符文一個旋轉，往中間塌陷，縮為一個光點。隨后這光點爆發開來，層層亮光海潮般向外噴出。

玉佩在感覺中先是一縮，然后突然膨脹。一個長寬各百丈，高九丈的空間被開辟出來。

無門無窗無柱無梁，方方正正空空蕩蕩。正是儲物空間。

葉凡前世玩過無數儲物法寶，這種感覺水到渠成。

伸手一一摸去：滿地的，鋸齒，虎皮，虎爪，虎骨，虎……，牛角，牛皮，手蹄，牛尾，一一收入空間。

陸飛燕驚魂初定，又剝皮剔骨，心情激蕩，正對著虎肉遐想。

一恍惚，滿地的靈材已經消失不見。

她畢竟是大派弟子，雖沒有儲物袋，但也知道，這些靈材被這小子收入了儲物空間。

還有這么多的肉。本小姐多長時間沒有吃肉了？這么多肉不可浪費。

她大叫一聲：“把這些肉也收走！”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