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靜心,專注。”
師父如此說著,而我正在一遍又一遍的將劍斬出,雖說動作看似與青山一般無二,但是我砍的是石頭,而青山砍的還是空氣。
沒錯,我在練開山。
這個劍法意如其名,大成者可一劍開山。
據(jù)說與斷水流是同一個人開創(chuàng)的。
師父坐在一旁的樹邊,喝著小酒,像往常一般教導我們練劍。
我是真不明白,為什么要打基礎啊?
基礎有什么好打的?
這些招式不是有手就行?
我舉起劍,從劍尖延伸出幾條輔助線,一是我劍刃對著的方向,一是一劍砍落的軌跡預測,還有攻擊范圍,雙手可觸及范圍等等等等。
這些視野中出現(xiàn)的浮空線除了我沒有人可以看到。
別問我怎么知道的。
聰明人才能擁有的功能!
我無聊的時候會通過轉(zhuǎn)頭來形成線與青山的交匯,或者說就是用眼中這些線條打青山,而青山一無所知,且完好無損。
哦,對了。
還有一個聰明人才有的,就是我腦海中已經(jīng)有了一個地圖。
曾經(jīng)在島上的一些輔助能力正在慢慢回歸。
我走過哪里,哪里就會有記錄,如同迷霧被不斷開拓一般,不過現(xiàn)在大概只有蘊劍山莊到山腳村莊的路線周邊是可見的。
探險家符文不知道什么時候會觸發(fā)。
然后……
【當前環(huán)境改造率:13.35%】
這就是我最在意的。
在系統(tǒng)的介紹中提到,環(huán)境被疫病改造到一定程度后,島上那些怪物就會回來。
至于是怎么回來的我就不知道了。
我的情緒有些復雜。
在這世界的生活讓我覺得很放松,很舒服,沒有整日整夜的殺戮,沒有見到厭煩的白給典獄長。
但是幾天不見那些老伙計,心中又有點癢,哦不,是想念。
還想再打幾次大眼姐姐。
(眾所周知,腫脹魔眼是小姐姐)
還想騎在國王之手的肩上對瞎子國王比某個手指。
但我很清楚,若是疫病這個世界改造成島上那樣,就沒有這樣安逸的環(huán)境了。
哎。
師父原本漆黑深邃的眼瞳中已經(jīng)有著淡淡的藍色紋路了。
也不知道師父會變成怎么樣。
要離開嗎?
去哪呢?
哎。
轟!
一不留神,銘鬼帶著牧羊符文的效果震碎了眼前的石塊。
【當前環(huán)境改造率:13.50%】
算了,不管了。
走到后院邊上挑了塊算大的石塊,將其滾到后院中,再次開始練劍。
今天師父給的目標是控制自己的劍刃朝向,要與揮砍方向完全一致,師父說這樣的斬擊會有最好的效果。
這自然就不能用牧羊符文了。
師父自然注意到了我剛才的失誤,但師父并沒有說什么。
而是提起酒罐,咕嘟咕嘟……
要控制劍刃與揮砍方向完全一致確實不容易,在我這副身軀雙手纖細的前提下更是頻頻歪斜。
ting!
抬起劍,立于身前。
將劍身舉過頭頂。
揮下。
ting!
不得不說龔叔的手藝真不一般。
這看似普通的劍器與石塊多次撞擊,到如今仍然沒有卷刃。
ting!
理論上來說,如果劍身筆直向下劈砍,那么劍身承受沖擊的材質(zhì)厚度就是劍身的寬度,而不是劍身的厚薄。
理論上來說是不會壞的。
但我看著這柄劍砍在石頭上,總覺得心疼。
萬一呢?
萬一壞了呢?
雖然在島上我沒見過有武器會壞。
ting!
有點想念電鞭這個白癡武器。
自動鎖敵啊!
哪像這劍,砍來砍去總會歪。
ting!
呀!巧了!
這石頭它裂開了。
回想了一下剛才斬擊的細節(jié)。
我又懂了!
“師父師父,九龍商會的人什么時候來接我們?”
師父根本沒理他。
看青山這種心態(tài),就是太浮躁。
沉不住氣。
轟!
我又搬了一塊石頭。
“稀客啊,有失遠迎。”
師父突然說道,抬頭看向亭子那邊,我順著師父的目光看過去,只見亭子中不知何時坐著一位乞丐。
或者是看起來像乞丐一樣的人。
一身灰衣,外披的灰袍破碎不堪,背上的竹架旁掛著一袋書卷和蓑衣,一頂斗笠斜斜的掛在一邊。
看臉還算白凈,只是一頭散亂的長發(fā)讓人看不出是男是女。
我和青山很自覺的繼續(xù)專心練劍,只是豎起了耳朵。
不過話說回來,師父的客人怎么都是來無影去無蹤的風格?
就不能好好走路嗎?
“怎么想到來我這里轉(zhuǎn)悠了?”
師父對那人問著,一邊說著一邊坐下,面容還蠻溫和的。
“錦鯉呢?”
那人開口,并沒有回答師父的問題。
聽聲音是個男的。
年紀不大。
師父也沒有生氣,回答道:
“不好吃,養(yǎng)著浪費。”
“好歹也是彈琴奏樂的人,這么不懂雅致之道。
不過,話說回來,你怎么了?”
師父楞了一下。
“我怎么了?”
“感覺你的氣息有些許變化,呃,就是有種……戾氣。”
“你確定?”
“這種氣息甚微,但我還是能感覺出來的。
不僅是你,這整個山莊都隱隱散發(fā)著一種帶血,帶恨,帶怨的戾氣。”
氣氛一時陷入沉默。
“煙愁漫林怨覆池,
鴉羽落塵墨幕霞。
三尺魚塘靜無波,
一絲游血醒夢人。”
那人起身作詩,隨手扯下一片衣擺,隨著他的吟唱,一行行字符浮與布料之上。
別問我怎么看到的。
我和青山已經(jīng)蹲在亭外小路旁的灌木后頭了。
“回頭找朝廷那邊的文官推敲推敲,又是一首愁詩。”
這人將這片衣擺卷好,不知從哪挑出一根發(fā)繩,將其系上,藏到衣內(nèi)。
“你的劍呢?”
“池底。”
“還喝酒呢?”
“嗯。”
說到這就見師父不知從哪里掏出一罐酒,抬頭灌了一口。
“茶道養(yǎng)心,還是請你試試。”
“以前給師父沏茶還不是我們沏的?”
“師父,哎……
黃昏未近,人意不盡,只是惜別,不知枕邊濕啊……”
又是一陣沉默。
“眼前憑空出現(xiàn)的字符,你應該也看見了吧?”
“是。”
“我寫了無定詩游,你寫了啥?”
唰!
我和青山的耳朵豎的筆直。
唰!
一陣劍氣掃過我和青山所在的灌木。
哎,太不人性化了。
我和青山起身回后院練劍,沒走幾步,我就聽到一個略帶惆悵的聲音說道:
“玖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