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吟深怕殷暮時反悔，又要求他簽了一份合同。

看著上面殷暮時的名字，穆吟這才稍稍相信了一些。

殷暮時在一旁撐著下巴，看著穆吟暗暗松口氣的模樣，嘴角上揚。

真不知道該說這個人蠢呢還是天真呢？這種東西要是能對他有用的話，他還是那個人人聞言都臉色一變的殷暮時了嗎？

他無奈的嘆了一口氣，不過沒想到自己在她的心中竟然這么不值得信任啊，真是難過。

當天晚上，穆吟接到了一通十分難得的電話。

“喂？”

“是我。”電話那頭傳來干澀沙啞的聲音，從聲音可以判斷出對面的人是以為上了年紀的男性。

穆吟微微一怔，一下就猜到這個人是誰了。

“您好，殷老先生。請問有什么事嗎？”

電話那頭傳來一聲冷哼，“自己做的事情這會兒還來裝傻？”

穆吟抬手輕笑，“怎么會呢，我想您在找我之前，您也應該了解到我是一個非常不喜歡別人插手我工作的人。”

她的聲音十分溫柔，但是卻隱隱讓人感受到一股不滿。

“如果您不信任我的話，我建議您直接將我辭退，而不是派人過來監視我。”

她故意在“監視”這個詞上加重了語氣，聲音頓時變得冷漠起來。

殷老先生傳來笑聲，“我想你誤會了，我并不是不信任你，而是你報告中的暮時實在是有些不尋常。”

“按照以往的醫生傳來的報告來看，他的每一天根本不似你說的那樣平靜。”

“是嗎？這樣不就代表著殷先生每天都有好轉嗎？”穆吟笑吟吟著，“在我看來，殷先生每天都有好轉，情緒也一天比一天的穩定。”

“比如呢？”

“我想關于他的情況我在每日給您的報告中都講述的十分詳細了。”

電話那頭沉默了。

穆吟也不急著掛電話，等待著對面的人。

許久，對面傳來一聲冷笑：“呵。”

“穆小姐，我記得我是有拜托過你監視犬子的吧？然而你卻并沒有將他的生活方面向我報告，這貌似與我們當初說的有些不一樣。”

“怎么會不一樣？”穆吟反問道，“當初我們談好的就是我負責他的病情，并且將他每一天的情況向您報告。”

“這每一天的情況難道不是病情的情況嗎？但凡有些引起他情緒的事情我都有向您報告吧？”

“我認為自己并沒有違反我們之間的合同。”

“你！”殷老先生一噎。

“如果您指的情況還包括了殷先生的情感狀態或者其他工作方面的話，那么很抱歉我并不負責這一塊。”

“我只是個心理醫生，并不是專門照顧他的人。”

穆吟的聲音溫和而平緩，既然人家無話可說，也讓對方無氣可發泄。

“而且我收的錢也只是心理治療費用。并不包括所謂的監視費用和保姆費用。”

“如果您需要我也管其他方面的話，這方面的價錢或許我們需要重新談攏一下。”

電話那頭傳來重重的喘氣聲，不用想也知道對面那老頭被她氣成什么樣。

但是哪又有什么辦法呢？

穆吟手里拿著殷暮時早上給她的GPS，眼里帶著懶散。

如果不是殷暮時在她這里放了一個竊聽器，她也不至于這么得罪自己的金主。

在殷家和殷暮時之間，她當然是毫不猶豫的選擇殷暮時了。畢竟沒有誰會跟自己的性命過不去。

更何況書中殷家最后也被殷暮時弄垮了。

她沒有必要為了一個即將要滅亡的家族而獻出自己的生命。

過了一會兒，那頭的喘息聲才慢慢平復。

語氣里帶著憤怒：“你要多少？”

“這個嘛……”穆吟想了想，“在我現在的費用上多加兩倍？”

“你不要得寸進尺！”殷老先生直接吼了出來。

兩倍，用這兩倍的錢他可以請更多的人來監視殷暮時！

“那就不好意思了，現在殷先生可十分的信任我。你不找我也沒有關系，損失的是您，并不是我。”穆吟低笑出聲，也不急。

她雙手環胸靠在窗邊，手里還拿著一杯紅酒。

在月光中優雅的晃動著，她微微的瞇起眼。

“您或許是以為我是出于個人原因，所以解決掉那個人。”

“但如果我告訴您，是殷先生拜托我這么做的呢？”

“……”

穆吟對月舉杯，舉杯邀明月，今晚的夜色可真旖旎。

她滿足的笑起來，這段時間一直被殷暮時打壓著，終于能在殷暮時他老子面前撒撒氣了。

穆吟在心里算好時間后，緩緩開口：“還在考慮嗎？您已經考慮三分鐘了。我想這段時間您應該有答案了吧？”

“……行！”殷老先生咬牙切齒的應下。

穆吟高興的瞇起眼，“不好意思，我拒絕哦！”

“……”

“我只是一個心理醫生，并不兼職保姆，同樣也不兼職助理。”穆吟笑著，一口將酒杯里的紅酒飲盡，“我跟你這么說，不過是想要提醒您最好注意一下您身邊。”

“您既然可以在殷先生身邊插人，殷先生自然也可以做到。按照我對他的觀察來看，他是一個有仇必報的人。”

“您最好小心一下您四周哦！小心……你家里人？或者……最信任的人？”

說完，她嬌笑著掛了電話，給殷老先生埋下一個疑心的種子。

她這話說的十分有水準，既不會讓殷老先生因為她的耍弄而生氣，反而還會因此陷入她的暗示之中。

將酒杯輕輕的放在桌子上，穆吟關上手機。

那個小小的GPS隨手丟進酒杯之中，發出“噔噔”一聲響。

穆吟舔了舔嘴角，“真美好。”

殺子和殺父之間的局，雖然明知結局是什么，但是當自己能親眼見到，親手插一腳又是不一樣的感受。

手腕上的手鏈輕輕的發出輕響，穆吟慢慢收斂起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