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琉易滿臉愁容,心中為難至極。這為難,并非是因為龍鱗草需要耗費重金去購買,而是此前他們四處奔波,前往各大藥店求購龍鱗草時,皆被告知藥店里根本就沒有此藥。
而那龍鱗草的種子,雖說極易獲取,可幾乎無人能將其成功種出。原因其實簡單得很:這龍鱗草生長條件極為苛刻,必須要被對傷者真心之人的心頭血連續澆灌整整三天,方能成熟。真心之人本就難尋,更何況是真心到愿意獻出心頭血這般珍貴之物的人呢?即便有這樣的人,又有誰忍心去傷害一個對自己真心相待的人呢?
屋內眾人皆陷入了沉默,氣氛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來。突然,叮嚀急匆匆地跑了進來,神色慌張,聲音帶著哭腔:“大少爺,不好了,小姐她,小姐她……尋短見了!”
“現在情況如何了?”上官琉易的心猛地一揪,急忙問道。
“現在……還有一口氣,只是情況危急,需要府醫趕緊過去瞧瞧?!倍搸е耷换卮鸬?。
何夜聽聞,心中大驚。曾經那個活潑可愛、古靈精怪的上官琉郡,如今竟尋了短見。他不敢有絲毫耽擱,匆忙朝著上官琉郡的住處趕去。
何憶躺在床上,聽到上官琉郡因為近日發生的一系列事情而尋了短見,心中猶如被重錘狠狠擊中,十分不是滋味。他咬了咬牙,目光堅定地看著上官琉易,說道:“易哥,用我的心頭血澆灌龍鱗草吧,這樣郡兒就能好起來了。她向來驕傲,若是讓她一生都淪為殘廢,她定然不會開心的。反正我如今也是將死之人,用我這條殘命換她余生的驕傲,值了!”
何憶此刻已然鐵了心要救上官琉郡,哪怕用自己的性命去換回她往日的驕傲與活力,他也毫不后悔。
而上官琉易聽了剛才叮嚀的話后,陷入了深深的沉默。他原想毫不猶豫地拒絕何憶的想法,可他心里清楚,上官琉郡被最近發生的事情徹底擊垮了。若是無法治好她的眼睛、雙手和雙腳,她可能會徹底陷入絕望的深淵,從此一蹶不振。思索再三,他終是長嘆一聲,答應了何憶這個會要了他性命的請求。
何憶見上官琉易答應了,臉上浮現出一抹欣慰的笑容。至少,他的郡兒妹妹又能像從前一樣活蹦亂跳,又能恢復往日的驕傲與自信了。而此刻的他,只覺一陣困意襲來,沉沉地睡了過去。
夢里,他仿佛回到了兒時。他的郡兒妹妹,還是那般可愛,那般乖巧。他們一起在花園里打鬧著,追逐著,笑聲回蕩在整個院子。然而,一瞬間,一切都如夢幻泡影般灰飛煙滅。畫面突然一轉,只見他的郡兒妹妹手持利刃,架在他的脖子上,淚流滿面地哭喊道:“為什么?你以為你是誰?。{什么,憑什么用你的心頭血來救我?你以為你救了我我就會感激你嗎?你為什么不是他啊!”
夢里的上官琉郡喊得撕心裂肺,那聲音仿佛一把把利刃,直直地刺進何憶的心里。何憶猛地驚醒,額頭上滿是冷汗。他回想著夢里的場景,回想著夢里上官琉郡質問他的問題,心中一陣刺痛,第一次流下了淚水。
自小,他的父親便對他極為嚴厲,絕不允許他流淚,總是教育他男兒流血不流淚??蛇@一次,他還是哭了。男兒流血不流淚,只是未到傷心處啊。他望著窗外,心中滿是苦澀:“郡兒,如果你能活得開心,活得快樂,我就算是死,又算得了什么呢?就算是讓我立刻去死,我眼睛都不會眨一下??墒恰?,可是,最可笑的是你心中,始終沒有我……”
何憶心里萬般苦楚,仿佛有千言萬語想要傾訴,可如今臨近死亡的他,已經沒有機會將心中的苦楚說與他人聽了,也沒必要再去說了。
他望著天花板,喃喃自語道:“郡兒,你說如果我為你死了你會心疼嗎?會像曾經守著他一般為我守著嗎?罷了,我終是忘了,在你心上,我終究是比不上他的?!蹦锹曇衾?,滿是無奈與哀傷,在寂靜的房間里久久回蕩。